顾清羽向前走了几步,停下,她感觉皇上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肆意打量。
“哈哈,不愧是子恒和长乐的丫头,模样好,气质也好。”
众人看皇上笑起来,也纷纷附和。
皇帝取下随身携带的玉佩,让李公公送于顾清羽。
又道:“朕与你一见如故,何时有空了便来这宫中多住几日?”
皇上的手摩挲着案几,嘴角带着笃定。
自御花园回去后,他不断回想,这样气势的女子,怎会是唯唯诺诺之人?于是又命小太监去打听了姓甚名谁。
宁可错判,不可错过。
得知是顾家女儿后,他又多了别的想法,顾家势大,可顾清羽是顾家唯一的掌上明珠。顾清羽入宫,便等于扼住了顾家的命脉,至于五皇子,他另有其它安排,不至于非顾家不可。
大殿瞬间死一般寂静,祝兰茹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怕还是怒,热茶晃到了她手上白皙的手上,却恍若未觉。
祝兰茹欲上前回绝,却见顾清羽自己柔柔弱弱拜下。
顾清羽感觉一股气即惊且怒,直冲天灵盖。她贝齿咬住下颚,极力镇定下来。
“得皇上夸赞,清羽喜不自胜。只是我初到京城,实在水土不服,已病了好些时日,难以出门。”
“既然如此,怎不请太医瞧瞧。”
祝兰茹上前几步,答道:“回皇上,已有府中太医照看,臣妇想着,水土不服是要慢慢适应的,不必劳烦太医。”
宴罢,顾府。
顾瑜一下朝,便见府里小丫鬟探头探脑在门口张望。
“老爷,夫人让你赶紧回去,一刻也莫要耽误。”
“啪!”
一个漂亮的瓷瓶四分五裂,碎片乱溅。
再看,他最喜的一件瓷器也粉身碎骨躺在地上。
顾瑜便知,夫人此次怒气不小。
毕竟,往日发起火来,只是摔些不易碎的,便宜的物什。
“顾瑜,你给我滚过来!”果然,刚跨进门,便听到一声呵斥。
“皇上让你做国舅,你得意吗?”祝兰茹咬牙切齿,话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什么?”顾瑜震怒。
萃园
火红的鞭子凌厉舞动,本该深秋落叶的梧桐树,颤抖着枝桠,叶子纷纷扬扬下坠。
念夏看的胆战心惊,小姐从宫里回来,都练了半个时辰鞭子了。
小姐素来稳重,从不轻易发怒,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
顾清羽把鞭子丢给念夏,进入房间,坐在书桌前提起笔细细思索。
还有时间和转圜的余地,她不能乱了阵脚。
婶娘挑选的多是官家子弟,官家子弟前途命运皆在皇帝一念之间,无人敢冒这个风险。
寒门之人?不愿做官,不惧皇权的寒门之人本就难找,便是有,无所图,怎会愿与自己联手?
一张纸涂涂写写,日光渐渐西行。
“小姐,二老爷和二夫人请你过去书房。”念夏小声道。
一进门,顾清羽就见到二叔二婶盯着自己看。
“清清,我已修书一封,送到你父亲那里。”顾瑜哑声道。“明日便对外宣称你水土不服严重,到城南的庄子里养病。”
祝兰茹看着丈夫严肃的面容,还是忍不住道:“实在不行,清清,我们对外称你娘亲得了重病,你回凉城去。”
顾瑜沉吟片刻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之法,若实在走投无路了,也只得如此。”
“京城人多眼杂,这个时候我不宜活动。我把与咱们顾家交好的名单写下,明日你婶婶先去探听一回消息。”
祝兰茹点点头,默默看了那名单。
顾瑜突然又想起什么,道:“前些日子你们去云林寺可曾遇见三皇子?我今日下值时,刚好遇见他,便问候了两句,他说在云林寺遇见过夫人,但唯恐认错,并未问候。”
“三皇子?便是周皇后的那个儿子?他不是被遣去北境了吗?”祝兰茹惊问道。
“是啊,前几日才回京城,说起来,应该和清清差不多时候到的。”
顾清羽莫名想起了那天被城门吏拦下的马车。
三皇子,三皇子,
顾清羽提起笔,又放下,慢慢思索三皇子的生平。
皇子,不但不受宠,甚至可以说和皇帝有不少龌鹾。
三皇子境遇之凄惨,便是在争斗不休的皇室中也少见。
诞生之时,是皇帝与周后感情最亲密之时,又是帝后盼了几年才得的。
刚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可以说万千宠爱。
元启二十年后,皇帝开始对周家越来越不满,帝后开始陌路。直至元启二十三年,盛璟五岁时,皇帝以周家贪污腐败,通敌叛国之罪灭族!
她后来偷偷听到过,嬷嬷与娘亲为此事忿忿不平,似是因为当年有传言说三皇子并非皇帝亲子,娘亲抱怨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竟连亲子都不认。”
没多久,周后为自证清白,悬梁自尽。
三皇子能活下来,全赖太后不管不顾,接到临近宫殿照顾着。
总归,是个身世凄惨的病秧子,在京城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顾清羽执着毛笔沾了沾墨汁,在素纸上缓缓写下“三”。
或许,可以从三皇子入手。
同是身陷囹圄之人,若他能帮她解这个困境,她也愿助一臂之力。
况且,父亲曾与她说过,若三皇子有求,顾家愿全力相助。
两家曾共同驰骋沙场,托付性命。
当年,周家自知在劫难逃,一力承担罪责,不求助,不连累。
只是……顾清羽多少有些心虚,这算不算趁人之危?不太好吧?
所以,所以她该从哪里开始下手呢?
皇上给五皇子和户部尚书之女赐婚当日,盛璟派了身边功夫最好的侍卫流枫去找柳昭履行赌约。
柳昭一副悔的肠子都青了的样子,不情不愿,依依不舍的把宝剑递给流枫。
流枫伸手去拿。
嗯?拿不动。
“柳公子,请松手。”
柳昭装模作样,眼泪涟涟的看着流枫冷漠无情的带着剑转眼失去了踪影。
突然奇异的,欣慰的笑了笑。这把剑,其实本就该是盛璟的。
时隔多年,他总算拿回去了。即便他依然不愿承认,即便是以赌约的方式拿回去的。
盛璟在烛光下细细擦拭那把剑,剑光凛冽,清晰可鉴。
剑光与烛光映照下,使他平白多了几分气色。
门被推开,盛璟身边的小厮常意闪身进来。
“公子,不出你所料,顾家果然不舍得送长女入宫。”
盛璟把剑插回鞘里,放在桌上,就听常意又说,
“顾府传消息说,顾大小姐水土不服,如今病的厉害,顾侍郎准备送她去庄子养病。”
“咱们的人说,如今全府正连夜给顾小姐收拾东西,抓药,磨药。”
顾家果然一如既往的谨慎。
“公子,咱都准备好了,定助你抱得美人归。”常意嬉皮笑脸的亲嘴道。
常意跟随盛璟身边多年,办事利落,是出生入死的心腹。偶尔嘴贫几句,盛璟并不在意,反倒让这死气沉沉的日子有了点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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