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欢黎和南菏在凉亭里摆好茶点,见北宁和秦保斌来了,问道:“阿宁,是不是又惹阿赤生气了,怎么不见她来?”

    “天大的冤枉呀阿姐,阿赤又不是我的跟屁虫,怎么会时时刻刻跟着我?”北宁满脸委屈,看向不知道为什么偷乐的秦保斌。

    “罢了,她待会想来的话会来的。”北欢黎将阿赤最爱吃的莲花酥收起来,以防北宁抢着吃。

    四人围着桌子坐下,纷纷想听秦保斌说战场上的故事,秦保斌只胡乱说了几个不痛不痒的故事,若往深了说,难免想起一些不悦的事。

    可惜这些安居乐业的世家子弟,是不能理解战场上的血腥——永远不会理解。

    南菏托着脑袋,深情款款地盯着小口小口吃着糕点的北欢黎,情不自禁说道:“你还是像几年前一样可爱。”

    “几年前?”北欢黎放下糕点,不明白她什么时候见过南菏,“我什么时候见过你?”

    “在庐州南家世家宴上,那时候我们都还小,我对你——一见钟情。”南菏笑道。

    北欢黎也是一愣,回道:“你应该知道,若不是世家宴轮到北家,我是不会参加的。”

    南菏开始慌张,说道:“是不是你当时太小,已经没有当时的记忆?”

    北欢黎也十分疑惑:“不会不会,我很确信,我从未参加过北家以外的世家宴。”她抓住南菏话中的一个点,犹豫不决问道,“你不会……喜欢错人了吧……”

    北宁和秦保斌嘴里塞满糕点,鼓着两个腮帮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离开这个不可描述的地方,只好猛喝茶,一来降低自己的存在,二来把糕点咽下去。

    “嗯……不对,就是你。”南菏非常确切,“北家家服,北家小姐,是个大孩子——对对对,当时有一个北家小小姐喊「黎姐姐」,你还回应马上过去。”

    北欢黎越听越糊涂,反而是北宁在一旁呛着,秦保斌拍着他的背说:“哎呀,你别担心你姐,你要相信南少爷喜欢的是你姐,不是小时候的一见钟情。”

    “姐……姐夫……”北宁忐忑不安,他怕姐姐接受不了,又怕南菏接受不了,“你喜欢的人……不会是我吧……”

    众人不约而同偏向同看他。

    秦保斌十分有兴趣,一脸发现惊天大秘密的表情期待着谜底揭露。

    “阿宁!你借我名头做了什么事?”北欢黎怒骂道。

    南菏试探道:“所以当初断我两根琴弦的人是你?”

    “呃,应该是我……”北宁四处张望,准备找路开溜,“姐,你听我说!听我说!”

    眼见北欢黎已经拿起放在一旁的抹布扔向北宁,北宁正想起身逃走,秦保斌立刻抱住他,还大声喊:“快快快,我抓住他了!”

    南菏拦住北欢黎:“都是自家人,莫要激动。”

    “我我我没做什么。”北宁灵巧一钻,躲在秦保斌身后,任凭秦保斌怎么闪躲,北宁死死地跟在身后,“你不去世家宴,但我和阿爵喜欢呀,阿爵素来与你亲近,离开汝阳,我怎么哄劝都无用,死活要阿黎姐姐抱抱。我能怎么办,只得穿上北家女子家服,凭借着与你七八分相似的容颜,偷点胭脂水粉抹上来扮你,阿爵才肯罢休。但若我穿上女子衣物被人发现,我北家少爷的名声还要不要,可不得借阿姐你的名头装腔作势嘛。”

    “装腔作势?你还借我名头断人家的弦,道歉了吗?赔钱了吗?”北欢黎不肯罢休,“你知道他们乐家断弦有多严重吗?”

    “断弦了,续上便是。乐家大气,不会抓着这一两根弦不放。”北宁回喊道。

    秦保斌不是乐家人,「断弦」、「续弦」对他来说不是琴上的说法,而且另有他意,听多了只觉得身后凉嗖嗖,想起沙场只剩一缕英魂的兄弟。

    “都多少年前的事,莫要说了,莫要说了。”秦保斌打断他们的话,“我做为旁人,替阿宁说几句,阿宁断了人家的琴弦确有不对——阿宁,知道错了没——嗯,知道错了以后莫要再犯,还是个好孩子,我替南少爷原谅你了——南少爷,我替北家问一句,你喜欢的是幼时的那个女孩,还是你身前这位北家大小姐?”

    “自然是阿黎呀!”南菏真怕说晚了引起北欢黎误会,“就算是小时候的认错了人,但这些年来,我明里暗里了解的都是阿黎这个人呀!”

    “北家阿姐你听听,南少爷心仪你不是因为幼时的偶然见面,而是源于这几年对你的打听了解。”秦保斌说道,“阿宁在南少爷面前借你的名字,成就了你俩的缘,南少爷如今与你相识相知是一段分,有缘有分,如同天上满月般圆满,此乃佳话。”

    北欢黎才肯做罢,又问:“阿宁,你还借我名头做了什么事?”

    北宁跳了出来,掰了半天手指头伸出三根:“我用我天大的良心跟阿姐发誓——绝对没有。”还一边不停地向南菏挤眉弄眼,让南菏把北欢黎带走。

    “阿黎,走吧,不要为这些小事徒增烦恼,我们出去走走,消消食吧!”南菏会意劝走北欢黎。

    北欢黎跺跺脚,跟着南菏离开,十几步后还不忘回头瞪北宁几眼。

    等北欢黎走远了,秦保斌坐下喝了几杯茶,说道:“阿宁,你们北家是大家,听说你阿姐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怎么还会对你吹胡子瞪眼?”

    北宁笑道:“这不也得看咱家是做什么的,你是没见过我阿姐在酒坊单手拎酒坛,什么大家闺秀不过是出门撑撑场子。”

    “嗯,能想出来。”

    “不过也是可怜了阿姐。”北宁长叹道,“阿姐倒是想天天单手拎酒坛,不管是在北家内还是在北家外,可惜世家规矩多,还是让她压抑着自己,久而久之竟成了习惯,哪怕有再想去做的事,都在潜移默化里被这些规矩影响。我和阿姐形影不离,我能瞧出她的这些矛盾。”

    “没错,越长得大越想得多,就越绑着手脚不知所措。”

    阿宁望着北欢黎离开的方向:“希望阿姐嫁去庐州南家可以不被南家的一切所束缚,不过好在南家院墙也不算高,不似宫中的高墙重门,挡着人寸步难行。”

    秦保斌不想聊得越来越压抑,缓和气氛转移话题,笑道:“你也去过宫中?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在宫里擦肩而过。”

    “是呀,我素来喜欢凑热闹,什么世家宴、什么进京进宫,我都让爹娘带着我一起去,我不想一辈子待在北家、待在汝阳,能找机会出去见识见识就出去。”

    “来来来,咱们讲讲各自的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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