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弟,多有得罪了。”司空曙用手刀将李恒打晕后,便将他放置到客厅旁边的小书斋内的躺椅上。复又转身出来,向喜儿招呼道,“恒哥儿有些累了,在里面休息。他让我在客厅多留一会,等会与他一起去琼楼酒阁吃饭。”

    喜儿将信将疑,进去看恒哥儿果然睡在躺椅上,她内心又是极喜欢司空曙这位英俊和气大哥的,便不再多说,转身出去留司空曙在客厅坐着。

    另一边,薛仪与张道长倾谈完,便和秋宁下山回转李府。

    到得李家门前,薛仪坐在马上,看着从门内踱出的司空曙,脸色变了。虽然迟早会面对这一场景,可薛仪心中还是翻腾起了不安。

    “薛仪兄。”司空曙的脸色也不好看,向翻身下马的薛仪抬手行了礼,便不出声了。

    “司空兄,好久不见,怎么一见就给我一个惊喜呢?”薛仪指的是司空曙反客为主。

    “薛兄给我的惊喜只怕更大吧?”

    秋宁坐在轿内,听到外面谈话,抬手正想揭门帘,却被一只手按住了帘角,“别出来。”薛仪低声道。

    “我们是在这里说,还是进去聊呢,恒弟把什么都给我说了。”司空曙看着薛仪站在软轿旁的小动作,道。

    “当然是进里面聊。”薛仪上前几步,拉住司空曙的手往里走。

    两人都是朝中官员,职位不低,若是在街上吵起来,传出去可有人好编排了,更何况,秋宁的真实身份是不便向外人道的,薛仪心中明白,司空曙何尝不明白?

    “嗳,薛兄,别光我们进去啊。”司空曙停下脚步,示意薛仪看向那顶紫布软轿道,“夫人,也请一并进来。”

    “自然。”薛仪微微一笑,向轿夫道,“送夫人进去。待会请夫人出来见过司空兄,可好?”

    司空曙和薛仪刚走回李府客厅,李恒从内室摸着脖子走了出来,一见姐夫和大哥两人携手往堂上坐,笑里藏刀,便生生刹住了脚。

    李恒看了看姐夫望过来的表情,那皱着的眉头,分明是你胳膊肘往外拐,怎么看不好家,到底谁是你姐夫。。。。。

    李恒真是有苦说不出,有怨无处诉,一个是姐夫,一个是亲哥哥一般的好友,唉,自个也想不到司空曙会来一手刀,把自已打晕啊。

    他摸着兀自还痛着的后颈,想着最好离开这刀剑齐飞之所在,先去看看姐姐现在什么状况。

    “恒弟。”薛仪叫住李恒往外拐的脚步,“你去看看你姐姐,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虽然让顺雨去和她介绍司空兄了,但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记起来。”

    李恒僵着脸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脸色不好看的司空曙,揣着担忧就直奔后院。

    “这么说,秋宁真的失忆了?”司空曙握住袖子下的拳头道。

    “她在乌头谷被劫后,受了重伤,醒来后,我便发现她失忆了,谁都记不起来。医官说,她之前所中之毒,有可能渗入了脑中,或许在遇劫前就失忆了。“薛仪停了停又问,”当时,你给朱服送去解药的时候,没有看到秋宁?”

    司空曙没有出声,朱服向圣上求秋宁做使团成员,就是别有居心冲着自已来。当时他急急将解药送去,朱服以秋宁病卧在床不便为由,不让自已见。

    “司空兄,我能问问你是如何弄到此解药的吗?”朱服看着手中的绿色瓷瓶,“其实,你不用太勉强,我既然连生死一线的李姑娘都敢坚持送往国内,便有信心能治好她。我们齐国的神医可比贵国多。呵呵呵。。。。”

    司空曙每每想起朱服当日的话和表情,心中就愤懑难安。当时,他还真的相信为了利益,朱服会照顾好秋宁。

    “既然秋宁还活着,你为何要将她藏起来?”司空曙也乎是喊了出来,薛仪最想瞒着的,应当就是自已,他不由得狠狠捶向身旁的条案,发泄心中愤怒,

    “你全是为了自已和私心。你不应该娶秋宁。你的身份,还有你的前途,最终都会伤害秋宁,你明不明白?”

    这世上谁没有私心?

    薛仪看着怒发冲冠的司空曙,“医官需要她静养。就算你见了她,她也想不起你来。我喜欢她,所以我娶了她,排除了家族的异议娶了她。现在的你,可以吗?我一定会照顾她一辈子,你却做不到。因为你早已经娶了黄姑娘,而且马上上当父亲了。不管你当年为秋宁牺牲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当你在那时做出决定时,就清楚地知道你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司空曙冷笑道,“你所说的照顾她一辈子,就是让她做侧室?”

    “我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决不会伤她的心。”薛仪闷了闷,道。

    不知几时,温暖的春日傍晚里,起了风,风带来了阵雨,吹打着廊下的月月红和芭蕉。

    李恒紧盯着站在自已身前的姐姐,他担心这狂风和暴雨会吹倒那芭蕉,吹折那月月红,和此时正在瑟瑟发抖的秋宁。

    因为,此时的秋宁,正站在客厅外,听到了司空曙和薛仪的谈话。

    不让自已见陌生男子,这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可是当顺雨奉命来介绍这站在李府门口等着自已和丈夫的司空曙时,秋宁想起这个名字被朱服,青杨提到过。而顺雨那结结巴巴的态度更是很可疑。于是,秋宁便起身让李恒和自已一同去客厅,见见这位司空曙,他是什么人?和自已有什么关系,虽然秋宁不想往那想,可是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已和司空曙的往事不是泛泛之交。

    “秋宁。。。。”司空曙看到了站在侧门连通客厅处的秋宁,站起身道。

    当看到眼前那张脸时,他的脸庞,眼睛,眉毛,仿佛是多年压在箱子里,精心收藏的故人画像。并不陌生久久不拿出来看,而带来了意外重逢的冲击。

    秋宁的脑海中像是暴风吹开了重重帘幕,而闪电终于照亮了长久站在暗处的少年,那张脸自已怎么会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呢?

    李恒看着姐姐瑟瑟发抖,上前托住了她的手臂。

    秋宁转头看了李恒一眼,而李恒侧看到了姐姐眼的湿热,那微微一笑带着多谢自已的支撑,也堪堪掩住了眼中的湿热和微微尴尬。

    秋宁来了之后,是一段沉默。接着,两个男人还真开始聊起日常工作,各类家常来了。

    而秋宁就这么魂不守舍地听着,来回看着自已生命中除了父亲之外,格外重要的两个男子。

    不一会,李淳和李姜氏也回来,他们刚进门时,便感觉到了门口奇怪的气氛,女婿的侍卫和两个没有见过的少壮男子,对立在门后影壁前,见了自已也是分外有礼。两口子一头雾水进了客厅,见客厅内女儿,女婿和久不见面,在神都当了大官的司空家长子聊着天,只当是同乡上门拜访。李姜氏素来好客,这女婿和司空曙同在神都当官,忙急急留了司空曙在家吃晚饭,置了一桌好菜好酒。

    上了桌,李淳和李姜氏免不了聊家长里短,自然就聊到司空家父母亲身体如何,司空曙成亲与否,妻子怀孕将产等等。话说到此,司空曙便时时拿眼瞅秋宁,秋宁却眼都不抬,只是温柔地帮大家布菜,添酒。坐下来时间里,她的手便多半被薛仪握着。

    这顿饭,秋宁,司空曙,薛仪,甚至李恒都吃得不舒服,简直如鲠在喉。

    秋宁不知道饭是什么吃完的,反正有母亲在,是不怕没有话说的。她表面上镇定自若,倒没让父母看出一点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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