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浑浊交织的灰暗……身体传来看不清破碎却真实的撕心裂肺疼痛,身处污浊河水中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宛若一缕破旧幽魂般轻飘飘的,我随着河水游荡在混沌污浊的忘川河里不得自己。
身旁游离着些触目惊心的男男女女,看不清的身体和脸庞,他们或游溺水里被各种可怕游虫和铜蛇铁狗般的东西啃咬,残缺不全或支离破碎的魂魄漂浮于腥风扑面而来的河面上空,来来去去,飘飘渺渺却是不得离去!这些,想必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罢。
身体漂到一处河畔停下,我仔细打量自己发现确已失去人间的样子,意识清醒我却更多只感觉到魂魄的存在。渐渐地我由疲惫中睡去,半梦半醒中睁开眼发现手腕上多了一个和田玉手镯--这是安琪的玉镯……抚摸着手上的玉镯,我的魂魄渐渐缥向远方……
身旁一片灰暗,只见各式阴冷漆黑的建筑物连绵起伏,错落交叠、飞檐翘角,又有群山和近处树木掩映其间。黑、白色两条影子手中铁链拖拽着个衣诀蹁跹的女子由远处走过,嘴里不停喊着:“嘻嘻嘻、快点儿,快点儿。”“地府就在前面快到了。”女子则梨花带雨三步一停顿五步一回首,口中叨念:“夫君,夫君……”双脚身不由己踉跄向前。树木丛中的我躲过黑、白无常和远处的牛头马面及巡查兵卒,魂魄穿过泥岩交织的层层黑暗。
不久,眼前是山河大川,抬头,一轮朦胧寒月若隐若现苍穹之上。我轻闭眼睛平复了下思绪,跟随玉镯的引领渐渐飘至一处城郊停下,眼前是生前熟悉的瓦房。我的魂魄显得极不稳定缥缥缈缈无所依托,只得附着在院落的柳树中,柳树中的我望着朦胧月夜下瓦房内两个清晰又朦胧的女子落寞身影,风姿绰约,亲切又似乎疏远得不可亲近。抬不起的眼帘,疲惫袭来!
短暂沉睡后,醒来时天色微破晓。缺失地魂的魂魄已趋稳定。寄身柳树的我飘到窗户外的树梢慢慢飘落地面,倚身窗外,只见屋内:伊人轻瘦的身影俯身茶桌旁沏茶:“安琪,快来喝杯热茶暖暖身体罢,屋外雨露未去,又是咋暖还寒时节,别冻坏了身子才是。”
“茶再暖,花再芬芳,浮世再温情,怎敌他?”安琪由门外摇摇摆摆步入,与伊人坐下茶席间。
伊人端起一杯清茶:“流年似水,转眼已是秋去冬来又将去,妹妹的睡眠却依然……唉……”
“劳姐姐费心了!我其实向是睡眠浅!”安琪微笑,端起茶轻饮一口放下,不觉地又模糊了秋水。
“若文离开有半年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何曾不感清冷悲戚。”伊人将茶杯放下,秋水无波,“佛家云:云何苦圣谛?所谓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恚苦、恩爱别苦、所求不得苦。略五盛阴苦。”
“愧受姐姐开悟。”安琪淡泊一笑。
“人生不过几十秋,悲欢离合常有时。多少事,岂是你我能预料说与的。”伊人牵过安琪的手,望着安琪,“故、尘世终究,顺其自然罢。”
“我心在城厥,奈何君在天涯!遥遥何是归期。人生不过一壶茶,终有凉去时,徒悲欢。谁言梦一场。”安琪低眉。
“安琪,我之爱人;伊人,是我知音者。”我轻轻走到两女身旁,感受其感受,听着二人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感怀。在她们看不见触不到我的无动于衷里。
安琪将一杯茶轻洒身旁:“这杯,敬夫君。”
“愿、天可怜见。”伊人轻语。
“有些事不可解,不必解,亦无须解。”安琪道。
伊人喝了口茶,“解语,不解情,最是长情成至真。谁又能说片刻是与不是永恒。”
“我去做早餐罢。”安琪望一眼泛白的天幕,站起。
伊人则走到一旁缝纫机前坐下,拿起一袭汉服开始缝纫,轻颦:“我们总是为尘世纷繁所累,有时候甚至忘了生活本该有的返璞归真与顺其自然。”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今天休息,前往公园赏花去。”安琪道。
“这便是我喜欢的返璞归真。”伊人道,“今儿适逢年关,各处皆人群喧嚣与热闹。不适合我。”
“转身的热情比比皆是,沧海桑田亦从容人间烟火才需要勇气。再多的热闹,只是他人的热闹罢。”安琪凄然。
我几欲上前,与亲爱之人拥抱,却是欲前还止。一股莫名力量的拖拽,使我不得不在天明前离去!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