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十五神官抿了抿唇，倒是没有反驳，只是问道：“蜉蝣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啊……”宛月神君眼底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你不提，我都险些要忘记了，这件事情，还得从很多年前说起。”
蜉蝣出家前，是嫁过人的。
因为生不出孩子，即使任劳任怨，却还是被夫家日日打骂。
大约是她有佛缘，因缘巧合之下，她剃度出家，进了桃花庵，成了尼姑。
她夫家倒并不在意，在她出家后，便又娶了一个老婆。
生了个大胖小子。
从那以后，她夫家便再没有提及过她。
之后许多年，也算是相安无事。
直到江蓁蓁的出现，打破她平静的日子。
“你也知道，阿姐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咒术，浑身煞气。”
“但那时所有人都没想到，她身上的煞气，居然还会反噬。”
十五神官一愣：“反噬？是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那倒不是。”宛月神君解释道，“是反噬到被挡灾的那个人的身上。”
被挡灾的人，并不止一个。
但，第一个便是富人的女儿。
所以，第一个遭到反噬的，也是这富人的女儿。
“很快，那富人女儿就高烧不断，整日昏睡，眼见就不要不行了，没办法，他们只能找到下咒术的术士，寻求解决之法。”
宛月神君抿了口水：“那术士倒是真有点本事，很快就想出了法子。”
“什么法子？”
“挖下阿姐的一颗眼珠子，制成镜子戴在身上，便能将反噬再次挡回去。”
十五神官瞪大了眼睛：“什么？！”
宛月神君垂眸：“但这并不好得手，因为阿姐那时有蜉蝣护着。”
蜉蝣在当地，也算是有点名气。
寻常人不能轻易动她。
若寻不到好的缘由，就休想从蜉蝣身边带走江蓁蓁。
否则，周遭百姓的口水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这富人左想右想，便想到了蜉蝣的夫家。
“虽说蜉蝣出家，与她夫家早已算是断了个干净，可，这只是她自己看来罢了。”
宛月神君接着说道：“其他人并没有出家，在他们看来，蜉蝣和她夫家，永远都是有牵扯的。”
“所以当这夫家找上门时，并未有人说什么，甚至还有人闲言碎语，说蜉蝣这六根没断干净。”
如此一来，富人就有了由头找蜉蝣的麻烦。
他们没想到，蜉蝣就算是自顾不暇，却也绝不允许有人带走江蓁蓁。
偏偏那一日，江蓁蓁戴着护身符去山上采药。
回来的时候，蜉蝣已经躺在血泊里了。
江蓁蓁甚至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从那以后，她便一直觉得，在自己戴走了护身符，才惹出了这些祸患。
十五神官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跪在血泊里，泣不成声的小女孩。
“那，她的眼珠子……”
宛月神君又抿了一口茶：“还是被挖掉了，最后被制成镜子，别说，还真的管用，那富人的女儿，瞬间活蹦乱跳，活了很多年。”
“至于那镜子，遗落了出去，听说被一个巫族捡到，炼制成了一面可用来恢复记忆的镜子，不过至今没有再出现过。”
听罢，十五神官垂下眼眸，久久没有说话。
“蜉蝣死后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至于极乐崖的事情，能说的，我也都说了。”
“你若是还想知道其他的，便去找曲玉神将吧。”
“对阿姐的事情，她知道得很多。”
说这话的时候，宛月神君脸色有些异样。
似乎是在遮掩什么。
又像是，不愿再提及某些往事。
十五神官倒是很是识相地拜别：“这些日子，叨扰神君了。”
宛月神君摆了摆手：“客气。”
十五神官起身离开，还没走几步，就听宛月神君不紧不慢地开口：“你真要真要这样一直追问下去？”
“嗯？”十五神官疑惑地回头，“神君这话什么意思？”
宛月神君抬眸，意味深长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告诉神君，你的记忆，不是凭空消失的，你就不担心，有一日你找回记忆了，会承受不住后果吗？”
十五神官抿紧唇。
“一切皆是因果，你就没想过，你现在出现在这里，究竟是在造因，还是在结果？”
十五神官神色微变：“神君究竟知道什么？”
宛月神君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很肯定，你在地狱遇见阿姐，并将阿姐带出来，并不是什么巧合。”
她定定地看向十五神官：“如此，你还要继续往下走吗？”
十五神官深吸了一口气：“要！”
宛月神君笑了，眼神却暗了下去，摆了摆手：“去吧。”
……
十五神君拜别宛月神君后，便匆匆来到曲玉神君的殿外。
还未叩门，一股凌厉的掌风便袭来。
十五神官堪堪躲了过去。
眼见对方还要动手，十五神官立马作揖：“曲玉神将，在下是十五神官。”
看着他作揖的模样，曲玉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收回了手：“你来做什么？”
“在下是想知道一些关于江蓁蓁的过往，听闻神将知道得很多，在下便冒失地来叨扰了。”
曲玉眼神冷若冰霜：“哦？是吗？对此事，我早已有所耳闻，你是刚从宛月那里过来的吧？不若你先说说，你从宛月那里得知了些什么？”
十五神官倒是没有隐瞒。
听完他的话，曲玉大笑不止，眼底却冷得惊人：“哦？她竟是这样告诉你的？啧，她倒是会为自己脸上贴金啊。”
“还阿姐，呵，亏她叫得出来。”
十五神官一愣：“神将这是何意？”
曲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你可知道，宛月以前姓什么？”
“不知。”
“她姓方。”曲玉继续说道，“而她口中的那位富人，也姓方。”
十五神官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没错，第一个给崖主下咒术的人，就是宛月的父亲。”
“而被挡灾，甚至挖了崖主的人，就是宛月自己。”
十五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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