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蓁蓁才刚醒,蓬头垢面,因为昨日失血过多,脸色也有几分泛白。
但君文书就是觉得,今日的她很好看。
怪好看的那种好看。
下一秒,君文书意识到自己失态,立马缩回了脑袋,不自在地侧过脸,不让江蓁蓁看到他的窘态。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平息下来,打了个响指,立马有人送进来了药。
“先把药喝了吧。”
江蓁蓁点了点头,一饮而尽。
说是药,却没有一点苦味,相反,还带着淡淡的甜,有点像感冒冲剂。
“不苦吧?”君文书有几分紧张地问道。
江蓁蓁点了点头。
君文书这才笑了,又嚣张了起来:“是吧,我可不比你师尊差多少,他会做的事情,我可都会做。”
那模样,像极了跟人炫耀玩具的孩子。
“总之,你好好养伤,反正这地方,你出是出不去了,先前我就告诉过你,是你自己要回来的。”
君文书突然眸光一转,转头又凑到江蓁蓁跟前:“我说,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我,所以才巴巴地回来的吧?”
江蓁蓁眨巴了一下眼睛:“嗯,是啊。”
君文书:“!!!”
这一刻,他的心跟擂鼓似的,砰砰作响。
他又缩了回去,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板起脸,竖起食指摇晃了一下:
“我是绝不会信你的,别想撺掇我帮你逃出去,我是不可能帮你的。”
看他这模样,江蓁蓁简直哭笑不得。
养伤的这大半个月,君文书几乎日日都待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不是齐山派,而是南星,他的性子变得很活跃,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不论什么事情,他都能嘚啵嘚啵好一阵。
可以说,整天这屋里都是相当热闹的。
只是,有一点叫君文书颇为不满——江蓁蓁脚腕上的铁链。
“云长那小子,就是太多心了,你既然已经进了南星,凭你的实力,压根也逃不出去,更何况还有我看着。”
“也不知道云长那小子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非得将你锁在这里,明晚就是庙会了,你知道庙会吧?在那天,街上人可多了,四处都挂着红灯笼,可漂亮了。”
“可惜,你被锁在这里,我是不能带你去看了。”
江蓁蓁的脚腕上被套上了锁,而那锁的钥匙,只有云长一人有。
自从上一次君文书帮江蓁蓁逃走过一次后,主上怕他又胡闹,就几乎架空了他所有的权力。
要说,他本来就没啥权力,还老被云长管着,现在就更加没权力了。
“庙会?”
“没错。”君文书十分感慨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不容易赶上这样好的机会,你却去不成,可惜。”
按理说,错过庙会,该失望的应该是江蓁蓁。
但君文书却比她还要失望。
而后,君文书从各种角度描绘了一下庙会的美妙之处。
大约就是,他虽然不知道庙会是干啥的,但,他喜欢热闹。
听他的口气江蓁蓁就知道,他根本没去过庙会。
他描述的这些,都只是从旁人嘴里听来的。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江蓁蓁啃着桃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桃子是君文书带来的。
他每日都会带很多好吃的过来。
“云长啊,他小时候常去。”君文书眼底闪过一丝羡慕,“他爹总带他去。”
云长是五长老的儿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叛变到千山教,但不论怎么说,他有爹,日子自然比君文书好过许多。
“你想去庙会吗?”江蓁蓁问道。
君文书却板起脸,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过就是个庙会罢了,有什么稀罕的,我只是想带你去瞧瞧,叫你开开眼界。”
这话,说得言不由衷。
他是想去庙会的。
但,好像也没那么想去。
有一年,记不清是哪一年了,那一日,他专程寻了个机会回南星,去了一趟庙会,但,庙会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热闹。
他站在人群中,浑身不自在,只想逃离。
那一刻他就知道,孤寂的人,在哪儿都孤寂。
从那以后,他就不怎么期待这些日子了。
不过,在看到江蓁蓁后,他莫名又开始期待了。
只是,好不容易赶上的机会,她却去不了。
江蓁蓁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总有机会去的。”
君文书笑着应了一声:“是啊,总有机会的。”
可他没机会了。
他活不到下一年了。
这时,有人敲门。
君文书脸上的所有表情立马消失,他沉下脸,朝门外看去:“进来。”
一侍从进来:“主子,二护法让你去一趟。”
君文书点头,伸手拍了拍江蓁蓁的脑袋:“我去去就回。”
“嗯。”
……
最后回来的人,不是君文书,而是云长。
先前听君文书说,云长前几日出了趟远门,现下一见,他果然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他刚进屋,脸上就带上了标志性温润的笑:“蓁蓁师妹,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声音也温柔得不像话。
看上去,真真是一点危险都没有。
看来那句话说得没错,越是看上去最无害的人,可能越是危险。
经过这几日的养伤,江蓁蓁的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脚上的锁链拖在地上。
听到云长的声音,她侧了一下身子看向他:“我其实也并不想见到你。”
这一动,脚下的锁链就哗啦哗啦地作响。
云长看向她被锁链勒红的脚腕,眉眼深了几分,却很快恢复如初:
“你这丫头,说话也未免太伤人了,好歹我这刚回来,第一时间就来见你了,可惜啊,你却如此不待见我,难免叫人有些伤心。”
说着,还做出眉头紧锁,伤心欲绝的模样。
江蓁蓁看向他:“你的事情,五长老知道多少?”
云长脸上的笑险些没挂住。
他不想跟江蓁蓁说这些。
她好好地待在这里不行吗?为什么总要刨根问底的?
他就不太喜欢她这性子。
“问这些做什么?”
江蓁蓁往嘴里送了一颗葡萄:“没法子,人都有一颗好奇心。”
“我以为你是想逃。”云长半眯起眼。
江蓁蓁笑:“你未免也太瞧得上我了。”
但凡能逃得掉呢?
云长却摇了摇头:“你若是求他,他会帮你的。”
君文书现下对她,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了。
但凡他打得开这锁,他一定会让她离开。
“我若走了,他就活不成了。”
现下,离君越尊上死,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她得留在这里。
听到她这话,云长却以为,他已经知道君文书将死一事,所以才不愿离开。
见她如此在意君文书,他眉眼闪过一丝柔色,弯腰替她解开了脚上的锁链。
在江蓁蓁疑惑的目光下,云长不紧不慢地说道:
“陪他去一次庙会吧,他,还从未去过。”
好歹,在他死前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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