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光提着袋子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姑娘,纵使大病初愈,也绽放得像一朵无暇玉兰,安静而美丽。不觉恍惚间在大门口撞到了一个从外面进来的男人,按着的胳膊上还带着斑斑血迹,许时看到愣了两秒,走出医院。“不好意思”晓光的抱歉没有得到回应,刚才的男人已经不见了。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回到家里,晓光让许时在沙发上休息,自己忙前忙后的整理。
“你什么时候回去?”简单的话语打破宁静。
“我不打算走了!”晓光坦言,知道许时肯定要继续追问,索性都说了:“我的工作在哪个城市都可以,我想留下来陪你。”
许时早已猜到他不会走,只是当时无法遇见后来要发生的所有事,否则,她一定决绝,不想面对后来的一切。“晓光,我想跟你聊聊。”说着用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想让晓光过来。晓光洗了手坐下,许时靠着他的肩膀,目光游离,接下来的话,她不能迎接他的眼神。
“晓光,我没有后悔遇见你,反而十分感激。分开后我所有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后果理应我来承受。”许时握着晓光的手,给他力量,给自己勇气:“当初我说过分开后就各自安好,是我自己没放下,才有了后来的种种。如今我们又重逢,是老天的眷顾,我们就向前看,不要多想。”其实,前面也非坦途,还是善意的谎言,无奈。
晓光知道许时这样说是为了他,恳切开口:“我爱你,许时。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么?”
“好。”许时心里并没打算得那么长久,现在的短暂放肆,并不能心安,只好转移话题。
“明天我们去接亦然吧,我想她了。”许时看看晓光,笑了笑:“我领养的孩子。”
晓光已经知道许时流产的事情,没有多问,只是淡淡的说,“还好,有她陪你。”晓光着实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充满感激。“你们之前住在哪里?”
“离这里不远,一会儿带你去看看。”
“好,你先睡一会儿,我们再去。”看着许时神色疲倦,想着她昨晚没怎么睡,就想让她休息一下。果然靠着晓光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她看着晓光正在跟两个小女孩儿追着、闹着、笑着,嘴角泛起笑意。轻轻放她躺下,垫了靠枕,看着这样放松的许时,久违了。其实,每每见到如此的她都让晓光沉醉不已,从前经常可以见到,一个与他记忆中的母亲如此相似模样的人。多少年,他的母亲离开后他一直期待有缘再见,直到冥冥中的安排,遇见她、爱上她,却又擦身。这一次他用尽全力也要抓住,不再错过。
她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安睡,真好。晓光拉了沙发上的毯子给她盖上,就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查看邮件。怕吵醒许时,晓光轻触屏幕,并未用鼠标和键盘。一时间,房间里,除了她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刚收到的法援案件的材料,晓光看着陷入思考,没有察觉许时醒了。眼前人认真的模样,如此动人,若此时能化为永恒最好不过,许时想着。回望来时的路,如果自己还能像当年一样肆意勇敢,该多好。躺得久了,许时的腰疼得厉害,小产后一直这样,只能坐起来,未语。
见到许时醒来,晓光马上放下手里的工作,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我们回你之前住的地方看看,好么?”与她有关的过往,一丝一毫他都迫不及待的想去探求。许时点头。
一进到这个房子,满满的烟火气。桌上的玩具、色彩鲜艳的布置、窗台上的绿植、鱼缸里游荡的金鱼,一切都跟许时身上的感觉很不一样。晓光在屋里转着,许时洗了茶壶,煮茶。正在沙发上发呆,沸腾的水让她回过神,娴熟的开始摆弄茶具,抬眸望向晓光:“家里没有咖啡,喝茶好么?”
“好。”平时晓光的工作忙碌,生活单调,除了与客户见面,很少喝茶。但是看许时的样子,应是日常。晓光面对许时坐下,不禁发问,“你喜欢喝茶?”
“嗯。这几年胃一直不太好,所以不怎么喝咖啡了。我可是老大不小了,得养生!”许时开玩笑的说。“煮一壶清茶,等风也等你。”后面这一句,就是自言自语了,并未抬眼看他,显然不需要回答。
其实这次回来,晓光见到许时,觉得她变了,但是说不清楚哪里变了。从外表上,除了更清瘦一些,并无改变,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有些陌生,很有距离。如果说以前的许时是清晨的旭日,明亮却并不炽热,让人觉得温暖;那么现在就是晚霞,淡然忧郁,时时透着清冷;如此情话也说得寞然。
“这里是我父亲买的,很早以前,只是我一个人住觉得太大所以一直空着。后来有了亦然,安柏也经常过来,就搬回来了。”许时变了语气,不想过多的描述过往,“最近我不在家,亦然在我父亲家里,我的养父。”
“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父母,他们好么?明天我们过去接孩子?”很自然的说出接孩子的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两人对视,许时微笑。这还是晓光第一次听她说起自己的父亲。
“我的养父母人都很好,只不过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分开了,我跟着父亲长大。没提起过他,但是你应该知道,他叫许俊青,是个老师。”许时说着,笑眯眯的看着晓光惊讶的表情,他一个法学生当然知道这个刑法学界有名的教授,长海大学法学院的院长。任何一个法学生,都不陌生,大家连他在成为大学老师之前,当律师办过很多案件如今都还口耳相传、充满膜拜。“我不方便的时候亦然都在姥爷家,那里有阿姨照顾他们。”
他们坐了好一会儿,太阳快落山才离开。回到家,晓光就想着明天去看望长辈和孩子要买点什么,只不过他没有经验确实无从下手。“别发愁了,”许时看破,“明天过去的路上买点水果就好,他们会喜欢的。”说着许时把手覆在他手上。晓光微笑,她还是她。
许时在沙发上看书,晓光坐到书桌前梳理接到的案件资料。许时想起下午看到的内容,不禁开口,“之前看你的判例是个商业案件,上次解决我们的民事纠纷,这次怎么是行政的?”一般来说,律师都有自己擅长和主攻的领域,自己是这样,许俊青也是这样。她之前看到他的案件资料是处理的很好的企业间并购,应该是专长才对,心生疑惑。
“许老师果然目光如炬,家学渊源呐!”晓光打趣,“我研究生选择了民商方向,工作后觉得商业纠纷更适合自己。上次是帮老板一个忙,遇到你。现在这个是法援,我处理附带民事部分,但确实并非我所长。”的确,法援的案件商事极少,所以不难理解。许时从冰箱里拿了一罐饮料递给晓光,站在旁边看着屏幕上的内容,“这个文件应该是废止了,你查一下文书网上行政法的69号文儿,如果没记错,这个红头文件已经审查不合法了。你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很快,晓光找到许时说的内容,不禁疑惑抬头,“我之前帮安柏编教材的时候引用过,你怎么谢我?”晓光知道许时学过法律,但没想到如此厉害。“不过我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只是纸上谈兵。”晓光听着许时的话,觉得恍惚间又看见了讲台上清新洒脱的那个许老师,认真又自信。不由得微笑轻叹,感激又一次遇见,起身抱住她,久未松手。许时无措,环住他的腰,回应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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