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5第十五章
随着一声号令响彻圣路德维希村,英国魔法部的飞车腾空而起。与德国魔法部不同,英国人选择了鹰头马身有翼兽,这种强壮又美丽的生物可以很快就从地球这一头飞到那一头,它们在拥有惊人速度的同时也兼具不知疲倦的持久耐力,是长途旅行的最佳选择。它们唯一的缺点就是过于骄傲,性/情非常激烈,以至于缺乏稳定性。
德国的夜骐首领发出不屑一顾的轻嘶,领头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听见了,顿时发出刺耳的大叫,几乎就想调头冲下……好在驾驭飞车的巫师赶紧喝止了它。鹰头马身有翼兽倒也没有坚持,只愤愤不平地大力一拍翅膀,双翼激起疾风,直吹得地上人东倒西歪。
李/明夜也喝道:“韦伯!”她瞪了那只夜骐一眼,后者那张漆黑恐怖的巨大龙脸上顿时露/出某种人性化的心虚神色,若无其事地扭开了头。李/明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明明物种不同,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吵起来的……
实际上,把两只传/奇生物放在一处,没打起来就已经算是很好了(也有双方巫师及时赶到的原因),当然李/明夜还是坚定不移地认为,它们吵起来肯定是鹰头马身有翼兽的错。夜骐这种生物一向温和,况且这群夜骐被斯/诺送到神奇生物司打工也有一两个月了,也没见它们和其他神奇生物吵过架啊!
不过,话虽如此……“韦伯,你是来搞外交的,搞外交的能随便跟人吵架吗?你要有礼貌。”李/明夜训斥道,“你应该在碰面时向它问好,离开时向它道别,祝福它能顺利抵达目的地。”这也是她的愿望。
这一段时间中,李/明夜极力促成和平的实现,并非是出于对阿斯特罗或是自己事业的忠诚,而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她需要将邓布利多送回英国,在她彻底拥有复活石之后。
即使是在李/明夜的履历之中,那仍然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弗里德里希·波尔格堪称绝顶高手,而格林德沃之残魂亦不像寻常人所想的一样孱弱——他聚合了许多暗魔法能量,以至于成为了类似默默然一样极具攻击力的纯能量体。但是他们还是输了,因为两只老虎敌不过十四只狮子,更遑论还有另外四十只豺狼。
整场战斗之中,最令李/明夜伤感的莫过于弗里德里希·波尔格的死不投降,以及他死后令她心碎的掉落。为什么波尔格的遗产之箱中没有高阶炼金术,难道他的书竟然是他找枪/手写的?堡垒的药剂师西德很喜欢波尔格的掉落,但李/明夜非常失望。
当天夜里,李/明夜前往亨尼格魔法/医院探望邓布利多,承诺会尽快放他自/由,且一旦邓布利多造出适合其逝去亲属的身/体,自己在得知讯息后必会亲自前往招魂,邓布利多则承诺自己回国后必会全力研究禁忌的何蒙库鲁兹之术,即造人炼金术,双方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李/明夜收回/复活石,邓布利多收回破碎的血盟。
根据双方的誓言内容,不难看出李/明夜耍了个小花/招——若是邓布利多研究造人炼金术耗时过长,彼时的她已然回归斗兽场,那就很自然地无法在对方研究有成后得知讯息了,届时也算不得她违背誓言,免得她身在斗兽场中还要因此而死上一次。当然了,李/明夜还是无比希望邓布利多能够很快精通何蒙库鲁兹之术,自己也就能坐享其成如法炮制,只可惜研究成果是逼不出来的,所以她只能寄望于邓布利多先生丰富的学者渠道、渊博的魔法/学识与强大的魔法功/力。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实非李/明夜所喜,但她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成功几率比她大很多。如果邓布利多实在不行——这是有可能的,因为他并不怎么擅长炼金术——至少他还有一大票同样学识渊博渠道强悍法/力高深的朋友。制/造出传说中的贤者之石、如今正在避世隐居的著名炼金术师尼可·勒梅就是邓布利多的朋友。
而这一切,身处医院囚笼之中的邓布利多皆不可能接/触到,所以他必须自/由。
不论如何,我尽力了,李/明夜遥望逐渐缩小的车队,在心中想道。从“边打边谈”这一建议滑/出她嘴唇的那一刻,她就预见到了今天,没有人知道她的这一建议乃是出于私心,她向所有人隐瞒自己真正的软弱。然而当她真的站到今天,却发现自己所能做的仅祈祷而已。
“我们也该回……”她话未说完,蓦地脸色一变,霍然转身。
就在此时,只见远处那一方片刻之前尚且晴朗无云的天空,骤然间乌云激卷、狂雷涌动、电火四射。狂怒的雷霆将晴空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紧接着一道道炽红燃/烧的火流星如暴雨一般呼啸而下,轰隆隆砸向英国魔法部的车队。车队周围的傲罗们纵然措手不及,却也迅速表露/出强大迅捷的反应能力,有几人举起魔杖,铁甲咒如硕/大蝶翼一般凌空张/开,另外几个人骑着飞/天扫帚盘旋一周,忽然认准了两个不同的方向,俯身疾冲而下。
这一瞬间,李/明夜脑海中掠过千万个念头。
——威力如此强大的法术,时间如此短暂的吟唱,这意味着高阶缩减吟唱时间的装备或能力,以及昂贵的施法材料,能够同时拥有以上二者的人绝非等闲。不论这人是角斗/士还是土著,他动手便意味着有把握得手,而在这种地方冲英国人下手,他或者他们不仅必须很快得手,还必须拥有在百余名傲罗重压之下亦能从容逃走的强大实力,或是拥有能够帮助其从容逃走的缜密布置。如果是我……
李/明夜瞳孔骤缩:“塞缪尔,向英国人喊话,让他们立刻离开车辆。”
“离开车辆?”塞缪尔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你听见我的话了!”
塞缪尔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说了句“声音洪亮”,接着便向车队喊话:“请英国魔法部成员即刻离开车子,回到中立区,避开敌袭。请英国魔法部成员即刻……”他话未说完,高天之上,异变陡生。
数股明亮异常的火焰骤然出现,犹如花朵一般凌空绽放,炽/热火焰与汹涌黑烟凝成的花瓣霍然张/开,接着便爆碎。挟着烈火与黑烟的巨大冲击波轰隆隆横扫而过,天空化作一片宏大辉煌的火海,如同烧焦的晚霞。
爆/炸的轰鸣与遥远的热风迎面袭来。李/明夜像是雕塑一样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盯紧天空中那一出由死神亲手点亮的烟花表演。她刚才看见不少傲罗被火焰直接吞没融化,还有一些人作出了准备,所以他们像小石子那样被拍飞了出去。除了他们之外,同样化身小石子的,还有……
一辆飞车,一辆失去驾驶员、通体着火、由一只同样着火的巨大鹰头马身有翼兽牵拉、顶棚饰有英国魔法部标志的飞车……谢天谢地,她最不希望遇/害的那个人不仅法/力高强,并且还不是个傻/子,他听得懂提醒,于是便没有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李/明夜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她决定在处理完此事之后立刻找一个神圣到令她不适的教/堂,然后让冈恩往募捐箱中投入自己所有的麻瓜土著货币。
“塞缪尔,立即包围封/锁周边区域,禁绝所有传/送类魔法,停止人员遣/返……”她的声音像蛇一样轻柔平静,漆黑瞳孔中倒映出漫天的火光,汹涌而清晰地燃/烧着,“有些人不请自到,别让他们走了。”
被国际治疗师联合会充作中立区域临时救助点的房屋外人潮汹涌,闪光灯噼里啪啦的响。傲罗们高声喝骂着试图驱散记者,但他们仍然奋不顾身地想要往里挤,用更加响亮的嗓门不断地提问。如果这些人在战场也有这样的精神头就好了,我会把他们通通派出去打先锋,然后我要么会得到胜利,要么会得到清净,靳一梦心想。
当他进入房间时,一场谈话正趋向结尾,“……我很高兴我们能够达成一致。”这是李/明夜轻柔的声音,“和平来之不易,如果有人想破/坏它,他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所以我来了。”靳一梦顺口接话。他看见她转过身来,眸中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他则迅速将她打量了一遍,发现她所受到的最大伤害就是被风吹乱的头发,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这才有心情对她笑:“我从前线赶过来,你不应该抱我一下吗?”他没等她回答,直接向前一步,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这时候他的心脏才找回应有的跳动频率。
“我要扣冈恩的分红。”李/明夜在他怀里小声嘀咕,“他都跟你说了什么呀……把你说的仗都不打了,跑来这里。”
其实冈恩也没说什么,只是习惯性打了个报告,告诉靳一梦有个至少是士兵阶的法术类角斗/士给李/明夜捣乱,而且实力应该在阿斯特罗之上——这倒不是说那名角斗/士的法术威力就一定比获得了老魔杖的阿斯特罗强,但是他的施法距离肯定比阿斯特罗远。这样的强者通常不会独行。根据场情局给出的情报,本宇宙士兵阶角斗/士仅有堡垒命运十四人,这时候出现这样一号人物,其含义显而易见,这有大概率是一支“乱入”的士兵阶角斗/士团队。如此突如其来的事/件,如此似曾相识的情况,靳一梦哪里还坐得住?他当场爆出一句脏话,一脚把js这个备岗踢出去顶缸,自己点了人就走了。
“谁比我更有资格出现在这里?我是法/律司副司长。”靳一梦潦草地与房/中诸人握手。这些人/大多是英国魔法部的官/员,他们满面黑灰,须发皆焦,看起来狼狈得紧,但基本没受多少伤害。“各位的气色都挺不错。”
“重伤员在另一间,正在由治疗师护理。”英国魔法部负责国际事务的鲍曼回答道,“托您的福,我们对……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扎药?总之,我们对麻瓜的把戏多少有了一些了解,这减少了损失。”
这话说得堪称尖锐,靳一梦当场就笑了,“瞎客气啥呀,这我应该的。”如果他没记错,这家伙的两个儿子通通做过他的俘虏,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他宽容对方的阴阳怪气。够胆就再送一次儿子吧!他没有再理会鲍曼,而是直接转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教授,”他印象里这个传/奇土著跟李/明夜关系不错,“很遗憾你在回国途中遇到了这样的意外。”
邓布利多与靳一梦握手,“这种意外已经不止一次喽,希望不会再来一次。”他捋了捋自己烧焦的胡子,语气还挺惆怅,“在您进门之前,路易斯管我叫‘大难不死的老头儿’,我得把这个称谓加到我的巧克力蛙卡片上。”
“我不会让它再来一次。”靳一梦作出保证,接着他看向推门而入的冈恩,“距离事发已经十五分钟,我都够打赢一场小型遭遇战外加登记俘虏了。你呢,有初步调/查结果了吗?”
他这句话一出口,旁边英国人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过冈恩倒是习以为常——在如今的魔法社/会,英国效率跟德国效率基本已经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名词,但是在靳李这种人手下混,德国效率顶多只能当个听差,他们要的都是足以跟时间争夺精力的角斗/士效率。冈恩在靳一梦手下打了总计四个多月的仗,又被李/明夜极限压榨了一两个月,如今他已经完全习惯了。
冈恩开口说道:“根据卡尔先生(堡垒的克里斯)的判断,对方使用的已经可以确认是c4塑胶炸/药,每辆车上粘贴了一公斤左右。因为c4炸/药携带方便、安全稳定、威力巨大的缘故,是大组/织的历练常规备品备件之一,大部分角斗/士也会在历练前准备几公斤,以备不时之需。”实际上命运团队的团队仓库里就屯着一堆,只是未经法则化因此不常用罢了,毕竟这玩意儿要鉴定的话贵得要死,“这种炸/药诸位应该并不陌生,它曾经在原德国魔法部爆/炸案中/出现过。”其实并没有,这时的世界上根本没有c4,只不过他之前说的话会被斗兽场规则模糊化,主要是说给靳李听的,此时说点土著能听懂的,也是方便把黑锅扣到早已灰飞烟灭的纽蒙迦德头上——毕竟会用炸/药的,除了纽蒙迦德之外,恐怕就是当今的德国魔法部了。
值得一提的是,李/明夜第一时间让德国傲罗接管封/锁周边区域,并将英国人请到临时救助点进行诊治监护,也是出于这方面的原因。截止目前为止,她尚且无法清楚袭/击者的根本意图,只猜测出了几个几率较大的可能,而这些可能的共同点就是袭/击者要同她作对。她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她的任何工作成果。
鲍曼皱紧眉头:“又是纽蒙迦德?我以为格林德沃的阴影早已消失……如果我没记错,贵国魔法部担保已经将纽蒙迦德余党清理干净了。”
“确实是这样。”李/明夜说道,“但是一些纽蒙迦德余党为了逃脱法/律制裁,不惜抛弃祖产逃西,这正是因为他们知道,在科恩部/长的领/导下,纽蒙迦德种/族主/义在东德已经没有生存的土壤,而他们所犯/下的罪孽也逃不过清算。”她略一停顿,瞥了鲍曼一眼——后者当初曾激烈地抨击东德魔法部抓/捕逃西人/士,声称这是东德对人/权与自/由的践/踏,而彼时的东德就已经非常娴熟地把“纽蒙迦德余党”这顶帽子扣到了逃西人/士的头上,值得一提的是,其中确实有不少属实,另外一些是被阿斯特罗逼得在东德待不下去的别有用心者,还有一些则是靳一梦派出去组建西德民间自卫队的……当然,还有一些是李/明夜派出的间谍。不过不论如何,只要真/相含量达到10以上,李/明夜就能毫不亏心地认为这是真/相。“如今最不希望见到和平实现、两德统/一的人,恐怕就是他们了。正如我们先前所决定的那样,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鲍曼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他很不甘心,但他知道接受对方所给出的解释是最好的选择。西德已是弃子,他提醒自己,如今的英国魔法部需要的是民众的支持,而不是在战争中继续葬送民众的儿子与数之不尽的金加隆。
李/明夜看出对方的不情愿,遂露/出微笑:“诸位刚刚经历了一起危险的突发事/件,照理来说,我应该请求你们多休息一阵才是,但是……鉴于当下的形势,你们实在不应该在此地逗留过久,否则便是给贼子们可乘之机。请休息一夜,养足精神,明日启程如何?”
“明日?”大部分人脸上露/出喜色,没有人愿意待在此地,尤其是同带有大批扈从的科蒂夫妇待在一起——这让他们非常没有安全感,而且一旦情势恶化,他们就会成为新的人质,这种事詹姆·科蒂绝对做得出来,众所周知他根本就是个土/匪。倒是邓布利多提出异/议:“对于那些重伤员而言,一夜的休憩与治疗恐怕不足以让他们恢复长途旅行的体力。”
“我也这样认为,有鉴于此,我们可以……”
这时克里斯在屋外喊靳一梦,靳一梦询问地望了李/明夜一眼,后者笑着冲他眨了眨眼,这表情就跟她同他独处时一样俏皮可爱。他几乎克制不住吻她的冲动,好在屋里的英国佬与屋外的克里斯一同叽叽呱呱个没完,这唤回了他的理智。“既然这样,我去保诸位今/晚安眠。”他说道,然后离开了房间。
“恐怕这是个大工程。”李/明夜在团队频道里笑道,“冈恩,继续说。”
“遵命,夫人。”冈恩略一停顿,说道:“卡尔先生提到了引爆器的问题,根据当时的情况来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遥控雷/管引爆器,距离不算太远,对么?否则对方大可以直接引爆/炸/药,而不必多此一举地布置一个大型群/体攻击法术,况且前者的成功几率还要大得多。那个法术的目的是迫使车队下降,这该遭天谴的可怜虫身边没有像卡尔一样的人才。要是我来策划这一场袭/击,就会让卡尔把雷/管引爆器改成气压触发,然后我只需要在地上泡一杯咖啡,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欣赏到烟火表演。当然还有两至三种比较小概率的可能……”
“夫人。”冈恩的语气很无奈,“要不您来说吧。”
靳一梦差点笑出来了。他注意到克里斯与向他汇报封/锁情况的塞缪尔用诡异的目光盯着他扬起的嘴角,遂赶紧强行绷住表情。然而文森特却是毫无顾忌,他在团队频道里哈哈大笑:“路,我们的白骑士怎么还没习惯你的炫耀啊?他跟你在一起都超过一天了!”
李/明夜沉默了两秒,接着突然暴起:“去你的,你这个全天下最该死的混/蛋。你他/妈怎么也来了?”一时很难判断她的语气是愤怒还是欣喜。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今天没仗打,而我帐篷里有两个脱得精光的美/人,一个金头发一个棕头发,金头发的那个技术好,棕头发的那个声音甜,可是我他/妈/的竟然在这个鬼地方。”文森特说道,“好了,现在你赶紧把那些找你麻烦的狗杂/种从帽子里抓出来,好让我能尽快把他们干掉吧,别耽误太久了!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不论文森特如何不情愿,他今天都得在圣路德维希村过夜了。夜晚的圣路德维希村比白天要安静许多,然而戒备森严,骑着扫帚的巫师飞来飞去,街道上到处都有人巡逻。帐篷挤满村庄的广/场,一如雨后蓬勃生长的蘑菇,营火则如同繁星。那些都是至少精英等级的傲罗。
“袭/击者不是冲我来的……至少他们的真正目标不是我。他们不是影盟,你不必如此紧张。”李/明夜对靳一梦说道。这时她刚刚结束一段冥想,睁眼时看见靳一梦站在窗前,他如雕塑般英挺,亦如雕塑般静止,与她三小时前闭上眼时的姿/势一模一样。“而且我一直想问你……”她又看了看紧闭的窗扉与拉紧的天鹅绒窗帘,“你真的看得见?”
“我不是非得用自己的眼睛看,宝贝儿。”靳一梦回答道,“这是一种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现在是晚上,星星和月亮在替我看。当然还有我那些手下。”
李/明夜挑了挑眉:“那你的视野可真够广的。”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他们正在圣路德维希村的占星塔顶,然而塔楼穹顶却施有魔咒,于是她此时看到的并非砖石木构,而是一望无际的浩瀚星空,这让她有种回归斗兽场的错觉。那些星星璀璨异常,以肉/眼可以观测的速度缓慢移动,偶尔有流星掠过,拖曳出长长的光尾……然后消失在目之不及的远方。
这里的巫师相信星辰会告诉他们未来,而流星的出现,则意味着某一名重要人物的陨落。李/明夜很想告诉他们,角斗/士已经将此地未来搅得一团糟,况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名重要人物恐怕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年几十万年/前就已经死了,那才是正确的死亡时间。她讨厌占星术,一如讨厌注定的未来。
“其实不算广,不过监/视几栋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靳一梦指的是英国魔法部成员所暂住的那栋房子。他亲自封/锁了村庄与其周边近三十公里,又逐一审/查了所有人员——他甚至连那些在病床/上哀嚎的家伙都没有放过,结果却是没有任何发现。这只意味着两种可能,其一是对方在封/锁之前便已经离开,其二则是对方以某种方式避开了审/查:比如某种他或是他的人暂时无法看破的隐匿法术,又比如……他们混入了他带来的人之中,这代/表非常高明的幻术。再查下去将会引发混乱,于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停止。
靳一梦更倾向于对方尚未离开。如果袭/击者是角斗/士,很明显他们并未达到目的,他很了解自己的同类,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并且耐心这玩意儿一向与他们绝缘,只因他们的时间过于宝贵。李/明夜把英国人留在此地一夜,就是在刻意给他们机会,而靳一梦相信他们能看到这个机会……以及与机会并存的风险。
对方敢于在魔法部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说明对方很有信心,而信心要么源于愚蠢,要么源于傲慢,要么源于强大的实力。其实不论哪一种靳一梦都乐见其成,因为这都意味着对方会看到机会而忽视风险,只是程度存在差异而已。不论如何,他都希望对方能再次动手,好让他能够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一想到这些家伙居然跟李/明夜同处一个宇宙,他就坐立难安。
“你太紧张了。河谷之战(即前段时间的大决战)都没有让你这么紧张,开/战前你还在跟我讨论漱口水呢。”李/明夜笑道,“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你在分散我的注意力……算了,聊什么?”
“聊一聊你错过的开国大典,如何?”李/明夜说道。10月1日当天,中/国北/京举行开国大典,当时靳一梦正在地球的另一边。其实他有约她一起去看开国大典,二人甚至提前做好了偷渡准备(他们这个等级的官/员出国非常麻烦),可惜最后二人都未能成行……在他们的工作中,有太多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阴差阳错。
靳一梦沉默片刻,“错过就错过吧。”他说道。错过开国大典确实让他有些遗憾,然而就算再相似,那也不是他的真正故国。
“中/国代/表送了我一份礼物,当然不是无偿的,不过无所谓啦,如果中/国巫师能重新统/治亚洲巫师,这对我们也有好处……至少对于我们来说,支持日韩台蒙拥有独/立席位跟支持西德没有太大区别。”李/明夜取出一个小瓶子,瓶中装有一团如烟似雾的银白色流体,这是一段记忆。她对着靳一梦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子,后者大步走到她跟前,连瓶带手一把攥/住。“全彩全息,真/实度100,我觉得这值得一个……”他的呼吸从上方覆盖下来,连同炽/热凶猛的唇/舌。
“噢……这正是我想要的。”李/明夜模糊不清地呢喃。不知不觉间,她被压到了行军床/上,又仿佛过了一生的时间,这个吻方才宣告结束。
在极近的距离,靳一梦牢牢的盯住她,眼神复杂而灼/热,像融化的金水一样。“宝贝儿。”他碰了碰她的嘴唇,“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不会读心术,不过……”李/明夜伸手往下,“这用不着猜。”
靳一梦抓/住她的手,将那只不安分的魔爪圈到自己脖子上,“错了。”他停顿了一下,碍于某个过于明显的事实,还是不得不承认了:“好吧,也不算全错。我在想啊,等明天那帮英国人滚蛋了,我就把你给扣下来,你说什么我都不让你走。”
李/明夜失笑:“想法很好,实操有难度。我想走还用你让?”
“你走不掉的。”靳一梦去咬她鼻尖,没咬到,她拼命躲。
“为什么?”李/明夜一边笑一边推他。
靳一梦捉住她的手按到床/上,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不给你衣服穿,看你怎么走。”
“你这个流氓……”李/明夜忍不住笑了,“哥,我得提醒你一个常识——我和你一样,都是有储物空间的。”
靳一梦点了点她的鼻子:“这样不对,故事里头的仙女都只有一套衣服,这衣服一被流氓藏起来啊,仙女就没招儿了,只能留下来当流氓的老婆。”
李/明夜眨眨眼,皱着眉思索:“我好像听过这个故事……”
“你肯定听过,七仙女嘛!说的是你姐,也可能是你妹,只不过人家下凡比较早。这仙女就跟流氓结婚了,后来这事儿给你/妈知道了,妈妈一看觉得不行啊,这小流氓怎么配得上我闺女呢,就把闺女给接到天上来了。”
李/明夜听得直笑:“然后呢?”
“然后这小流氓就挺伤心的,仔细一寻思又觉得丈/母娘说得也对,他还是得努努力,正大光/明地把老婆娶回家。他就去帮人打仗了,打着打着就当了个将军,可是将军也不行啊,别说将军了,就算当了皇帝那也就是个天子,老天的儿子怎么能配老天的闺女呢,这叫乱/伦。他就老老实实打仗,在垓下把自家主君的竞争对手干掉了,主君当了皇帝,封他为异姓王侯。后来主君猜忌他,就指使皇后把他干掉,他就很不高兴,决定把皇帝皇后干掉,最后自己当了皇帝。”
“哇,真的假的?”李/明夜嘀咕,“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真的。他当了皇帝以后觉得不行,他都快老了,但是他老婆不会老啊,回头见面了她要嫌弃他,所以这小流氓就召方士去海外寻找长生不老药。你猜怎么着,那带了三千童/男童女出海的方士找了三年的长生不老药,还真找到了!小流氓这下当了皇帝,也长生不老了,现在他的目标就是当神仙。”
李/明夜听的已经只会笑了:“得,您又成秦始皇了。”
靳一梦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不是我,是小流氓。”
“好,是小流氓。”李/明夜忍笑问他:“然后呢?”
“然后他就努力修仙,就这时候一个和尚找他,说众生皆苦,佛法可渡众生,可惜佛法在西方。您要是能投资一支队伍去把佛法弄回来,再宣/传推/广一下,把众生都给普度喽,那就是大功德,有功德就能成佛了。小流氓听了觉得很对,他有钱嘛!有钱就要搞投资。他就找了个和尚让他去西天取经,那和尚骑着马耍着猴儿就去了,这样也挺好,路上要没钱了还能耍猴儿挣盘缠。”
李/明夜差点就笑死了,靳一梦还一脸严肃地继续往下讲:“耍猴和尚把佛法给弄回来了,那功德立马就金灿灿的往下掉,小流氓就成佛了,这下大事不好,小流氓被之前那些和尚给骗了,他们没告诉他成了佛不能娶老婆。小流氓听说这是他在天上的情敌搞的鬼,他就很生气,那情敌啊……”他说到这里,脑海中闪过阿斯特罗那张帅脸,不由微微眯起眼,把幻想中的阿斯特罗一枪爆头,“……那情敌丑得要死,还特别坏,天天给仙女说小流氓的坏话。他就去找他的情敌,把情敌的心脏挖出来一称,另一边放个羽毛。这一称,发现这心脏特别轻,说明那情敌成天说/谎使坏,亏心事做太多,把心都亏空了。”
“这又到埃/及了……而且我得提醒你,邪/恶之辈的心脏应该是比羽毛重,而不是比羽毛轻。”李/明夜憋着笑提醒。她现在就好奇靳一梦怎么收尾。
“你看我就说吧,你听过这故事。”靳一梦又低下头吻了她一下,“不说情敌了,说仙女。其实仙女一直瞒着她妈妈偷偷地关注小流氓。后来小流氓才知道,当他是将军时,她是他的军师,等他当了皇帝,她是指点方士出海寻药的另一个方士,耍猴和尚一路上特别艰苦,都是仙女安排的,她不想让小流氓成佛。就是因为欺负和尚这件事儿,她被/关起来了,关在一个叫……叫……呃,叫不周山的地方。”
李/明夜眨眨眼,彻底惊了。他还真能往下编啊……
“小流氓听说这事儿以后就去救仙女,他把不周山给劈了,不周山是天柱嘛,一下子天塌了,地上就一团乱。等天上的神仙收拾完这些烂摊子之后啊,小流氓就不能继续当佛了,仙女也不再是仙女,他们都成了凡人。但是这都没关系,因为他们又在一起了。他们幸福快乐地过了一辈子,最后寿终正寝,手牵着手老死在了自家的床/上。”靳一梦说到最后,不由微笑起来,声音与眼神都柔和无比,“这是一个好结局。他们经历了很多事,遇到了很多困难,也遇到过很多诱/惑,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放弃彼此……所以最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李/明夜微微一愣,蓦然间有些动容。他讲了一个不着调的故事,编得天花乱坠乱七八糟,差点就圆不下去,但他是认真的。只要认准了就不会放弃,只要最后能在一起,中间怎么样都可以。一念至此,她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化了,“哥……”
靳一梦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将她的头发一根根地梳归到耳后,“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喜欢。”
“喜欢就好。”他俯下/身轻/吻她的额头,又抽/出一件狼皮斗篷盖到她身上,“好了,故事讲完了……现在太晚了,你先睡一觉,我继续给你守着。”
李/明夜其实并不很困,但她还是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睡梦降临得很快,那是一片浓郁的纯粹而安宁的漆黑……
——直到她庞大的精神力与敏锐的感知化作一只手,狠狠攥紧她的心脏。李/明夜骤然惊醒,翻身坐起,然后她看见靳一梦站在窗前的身影。他霍然拉开窗帘,只见不远处血光冲天,直照得天/宇尽赤。
“是阿斯特罗。”靳一梦轻笑道,“我还真没白把他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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