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谭邵美的手术结束。
医生说,谭邵美的身体再经不起任何刺激,接下去都要静养。
此时的贺斯年已经从崩溃的边缘恢复到一贯的冷静,点头表示知道。他看着李妈忙忙碌碌照顾术后的谭邵美,不发表意见,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少爷,不如你去休息会儿吧?”
看着贺斯年眼下的乌青,再加上刚才那番话,李妈现在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内疚。
“不用。”
贺斯年却回答,“你继续就好。”
他的视线仿佛一直都落在病床上,谭邵美的身上,但如果李妈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贺斯年此刻的目光不见半点平日的幽深,甚至是没有焦距的。
贺斯年在想,冯鹿野上飞机了没?她的目的地又在哪儿?
明明在路上已经不得已做出了选择,可一直萦绕在心头、脑海的那个身影、那道执念却依旧那么清晰地控诉着,不要放弃。
他垂眸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片刻后,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跳动。
r:黑了你嫂子的手机,查查她订的航班。
贺斯年纠结了很多天,终于还是在这一刻给秦隽下了这一个指令。
五分钟后,收到秦隽的回复。
j:嫂子并没有使用自己的手机订票。
r:查肖林。
五分钟后,秦隽再次给他回复,一个摇头的表情,以及一句‘我还差了肖林部分属下,都没有’。
贺斯年没有再回复。
其实,事到如今,冯鹿野究竟是通过哪种方式订票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真的不想留半点痕迹给他。
秦隽跟着她大半年,她哪里会不知道秦隽的技术,这是早就防着了。
秦隽的技术确实是厉害的。
他在没有等到贺斯年的指令后,直接进了航空公司的系统,将冯鹿野的航班信息截图发送给了贺斯年。
截图上显示的航班信息,冯鹿野去了。
可自觉告诉贺斯年,这只不过是冯鹿野的障眼法罢了,她最不会去的地方便是。
但贺斯年还是给lucas发了信息。
难得lucas没有调侃和揶揄,而是一本正经的回答他,从这一刻开始,他会派人24小时留意机场那边的情况。
“不用刻意出现在她面前。”贺斯年交代,“我的意思是,如果她真的打算留在散心的话,保护好她的安全就好,别打扰。”
“r,你这样是不行的。我跟你说,现在已经不流行默默付出的那一套了……”
lucas一句语音没发完整,对话框里已经显示这刺目的‘对方拒绝接受’的字样。
大洋彼岸的lucas低咒了一句之后,嘀咕:“口是心非的家伙,活该你被嫂子晾着。”等他见到嫂子了,必须好好告一状不可。
然而,lucas等啊等啊,就差把花儿都等谢了,最终也还是没能等到冯鹿野的身影。
贺斯年估计的没错,冯鹿野的航班信息不过是又一个烟雾弹罢了。
当贺斯年证实这一点的时候,没有恼怒也没有失落,反而唇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当时,凌奕以为他疯了。
贺斯年说,“她能折腾出这些,起码证明精力还不错。这就够了。”
凌奕当场‘阵亡’。
不过这是后话。
谭邵美醒来已经是六个小时后的事,手术中麻药的药效还没完全褪去,却并不妨碍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的贺斯年。
她的眸底闪过一抹欣喜,但很快又变成满满的自责。
那天在冯鹿野病房门口之后,她便再也没见到贺斯年,但是关于他的消息却半点都没有落下。
一想到贺斯年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为她这个罪魁祸首,谭邵美没办法继续装睡。
“阿年。”
她的声音沙哑且虚弱。
但这并不妨碍贺斯年将视线投射过来。
“我的身体没有大碍,你……你还是多陪陪小鹿吧。这些天,我想的很清楚了,道歉也改变不了我放下的错,但是我愿意用余生去弥补。等这一次出院……”
“你弥补不了。”
谭邵美一愣,似乎没听错贺斯年说了什么。
但很快,贺斯年又加重声音道,“既然醒了,就好好养着。我先走了。”
他离开的利落。
谭邵美自然难受,可当李妈返回病房之后她才知道前因后果。
“阿年现在连听我把话说完都不肯了,我是真的想好了,等我这次出院就搬出去住,免得在他和小鹿面前碍眼。”
“夫人,您别说了。少爷他真的很痛苦。”
李妈知道贺斯年嘴硬心软,口口声声说着不肯原谅,结果还不是赶来了医院?虽然不肯听夫人说完,却还是默默的陪着等到人醒了才离开?
明明他才是受伤最深的那一个啊!
相比之下,夫人却有利用身份的嫌疑。如果不是真真切切的倒下了,前段时间的行为等同于卖惨。
“少夫人走了,就在今天。”
李妈没忍住,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谭邵美,“夫人,所以如果您真的心疼少爷的话,就别再让他为难了。”
谭邵美张了张嘴巴,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原来,就连身边的李妈都比她看的更为通透。
她口口声声说犯了错,希望弥补,希望获得原谅,但何尝不是存了利用母子之间感情的心思?
相比之下,她自私了不止一丁半点儿。
“李姐,那你赶紧给阿年打电话,让他去把小鹿找回来。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什么原谅不原谅了。”
李妈却摇了摇头,“没用的。这次少夫人是铁了心要离开,连秦先生都查不到她娶了哪里。”
“这可怎么办?”谭邵美着急,“小鹿她,会不会就再也不回来了?”
李妈诚实的摇头。
“这个怎么办啊?”
与此同时,冯鹿野已经带着她为数不多的行李抵达目的地——y国边境的一处小岛。
她的身体很差,但这趟旅途中肚子里的孩子却异常乖巧,哪怕在轮船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
一下轮船,扑面而来春风,更是让冯鹿野暂时性的忘记了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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