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不信他们了!
这是冯友山和苏澜所料未及的。
夫妇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眸底看到了同款的懊恼,冯友山更甚几分。
“小鹿,我……”
“老爹,我只是想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冯鹿野并不想老爹自责。
但既然都已经做了决定了,那就走的彻底一点吧!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提起行李往门口走。
冯友山、苏澜夫妇俩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赶紧放下手中碗筷,匆匆追了出去。
门口,冯鹿野的行李已经被司机放进了后备箱。她回头看了一眼父母,微微扬了扬唇角,“爸妈,别担心。还有,照顾好自己。”
等我好了,我会回来的。
后面这一句,她是在心底默默补充的,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一次自己到底需要多久才能够从那个结里面走出来。
“照顾好自己。”
苏澜却仿佛读懂了她心底没说完的那句话,红着眼眶,“这次,换爸爸妈妈等你回家!”
冯鹿野用力点了点头。
然后赶在眼圈里迅速氤氲起的那一层水汽化成眼泪落下来之前,她匆匆上车走了。
出租车开出片刻,角落里走出一道硕长的身影。
贺斯年的视线始终落在冯鹿野离开的方向,哪怕视线里早就已经没有了她以及出租车的影子。
“回去吧,外面冷。”
冯友山叹了一口气,揽着难得情绪外漏的妻子正要往回走,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那道硕长的身影:“阿年?”
随着他的出声,苏澜也看到了正好转回身的贺斯年。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衬衣上的皱褶以及眼下的乌青都能看出他是守了一个晚上。
“爸妈!”
贺斯年这一开口,苏澜眼圈又红了,“你这个傻孩子,来了为什么不进门?”难不成她还会不让他进门?
贺斯年腼腆一笑,“我不想小鹿临离开还因为见到我不开心。”
“不过,爸妈,我可以偷偷的跟着她。”他停顿了一下,“所以爸妈,我就不进去了。”
没一会儿,乔治巴顿从角落里开出来,也开走了。
“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向来乐观的苏澜也终于忍不住靠在冯友山的怀里低声啜泣。
冯友山在心底叹一口气,拍了拍妻子的后背:“会好的。”
贺斯年的乔治巴顿开出去没多久就追上了冯鹿野网上约的那辆出租车,他始终保持着几十米的车距。
既然小鹿不想让他知道她去哪儿,那他就默默的送她到机场。
只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眼看前面出租车已经驶入开往机场的岔道,贺斯年那关了一整个晚上的手机刚一开机,就接到了电话。
“少爷,您在哪儿啊?”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李妈的哭声,“夫人她,早上我喊夫人起床的时候,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她……”
“吱——”
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没有反应?怎么回事,送医院了没有?”
“送了,送了。这会儿夫人已经进了手术室了。”李妈忙不迭道,“少爷,您还是赶紧来一趟吧。”
“夫人确实做错了事情,但是她也知道自己错了。她这些天真的很懊恼,很自责……”
贺斯年眼睁睁的看着冯鹿野乘坐的出租车消失在了视线当中,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骨节与指尖全都泛白。
几秒后,他咬着牙,做出了决定。
他发动车子,调转了乔治巴顿的车头,往医院而去。
冯鹿野并不知道贺斯年跟在她身后一路,然后又调头的这件事情。
她按照原定计划低调抵达机场,进入vip候机厅,一直都安安静静的。但只有她自己才清楚的知道,在安静的外表下她的心一点都不平静。
甚至好几次,眼角的余光都若有似无的看向候机厅的门口。
然而,一直到登机,她心底那隐隐的期待也没有变成现实。
过了安检,冯鹿野的心才真的安静下来。她的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她已经把事情做绝了,为什么还会有奢望?
不过这样也好。
既然他们的婚姻是从错误开始的,那就趁着一切还来得及,及时止损吧!
贺斯年匆匆赶到凌氏医院时,谭邵美还在手术室没出来,走廊上只有李妈和庄园的司机,以及凌奕在。
“少爷!”
李妈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主心骨,跌跌撞撞的朝他走过来。
“夫人她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原谅她,就原谅她这最后一次好不好?”
贺斯年抿着唇不说话。
直到凌奕开口:“阿年,美姨她的情况不大好,你……要有心理准备!”
贺斯年紧攥的手松开,先是垂在腿边,又在缓缓蹲下身子之后双手掩面。
“阿年!”
凌奕蹲下身子陪他。
他没安慰过人,这会儿正满脑子搜罗几句贴切的话,可是还没开口,就见贺斯年狠狠一拳砸在了墙壁上。
*的墙壁上瞬间就多了些许红色的斑斑点点。
“少爷!”
贺斯年在李妈的惊呼声中缓缓抬头,猩红着一双幽深的眼眸,“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在去机场的路上。”
他的语气和他的动作很不匹配,非常平静,但是却让人听了之后能从这平静之中感觉到无限的伤感。
“小鹿她走了!”
“她寄了离婚协议书给我,还不想让我知道她去了哪里。我本来想偷偷跟着她去机场,起码能看到航班信息,可……”
他说不下去了。
即便当初身患绝症,他最多也就得过且过,把每天当成人生中的最后一天来度过,却从来都没有这么绝望和无助过。
老天爷真的特别喜欢跟他开玩笑。
他本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么结束的时候,冯鹿野来到了他的身边,让他拥有活下去的机会。
等他从嫌弃冯鹿野到深深爱上她,非她不可的时候,又是一道晴天霹雳——他只是她爱的那个人的替身罢了!
现在,他想要不顾一切的追着冯鹿野的脚步而去,结果母亲谭邵美又出事儿了。
凌奕沉默了。
就连李妈也不敢开口了。
他们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被那股巨大悲伤笼罩下的贺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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