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受吗？
其实，贺斯年早就想过冯友山和苏澜得知真相后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这会儿他们的反应比他想象当中要好太多。
只是，他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对不起。”贺斯年垂下眼眸，就连睫毛都在颤抖，“我想请爸妈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小鹿解释清楚。不管我叫贺斯燃还是叫贺斯年，我爱小鹿，我不想失去她。我……”
“让他走！”
一道虚弱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打断了贺斯年的话。
是病床上，刚刚幽幽醒来的冯鹿野。
“小鹿。”贺斯年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在病床边上，语气关切的询问，“你醒了？还有哪里难受？”
冯鹿野浑身都不舒服，动一下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但在贺斯年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她还是艰难的侧过脸颊去，不看他一眼，“你走。”
“小鹿，我……”
“你走。”冯鹿野又重复了一句，声音比之前更拔高了几分，“你走啊，我不想看见你！”
“小鹿，你别激动。”苏澜连忙上前安抚，“医生说了，你现在情绪经不起任何的激动，为了孩子也得好好的，知道吗？”
“让他走！”
冯鹿野只是反复的重复这句话。
“听不到吗？要我用赶的？”
冯鹿野醒了，冯友山也不用再压抑着声音，直接怒吼道。
“先走。”
一直没有出声的季炀上前一步揽住贺斯年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
贺斯年的脚步是在往外走，但视线却始终落在病床上那道纤细的身影上，是满满的歉疚和不舍。
“砰——”
两人前脚一出病房，冯友山就把病房门给甩上了。
贺斯年一个转身又想要敲门，却被季炀一句话给劝住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进去的。”
“给小鹿一点时间吧！她现在没办法受刺激。”
季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在听到谭邵美说起真相的时候瞠目结舌，跟冯友山一样觉得荒唐，觉得贺家人不可原谅。
但，看到贺斯年消瘦且痛苦的模样，忽然就于心不忍。
贺斯年的憔悴是以肉眼可见的，这位贺家二少可是连当初身患绝症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什么时候这样颓废过了？
可想而知，他这些天也不好过。
其实，如果真的要深究的话，贺斯年何尝不无辜？
因为一出生就被诊断出身患绝症，这些年一直被养在国外，顶着另一个人的名字活到二十四岁。
且他刚回国的那段时间也确确实实表现出了对小鹿的排斥，是小鹿执意追在他的身后，才有他们之间的现在。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谭邵美。
是她自以为是的一个谎言害惨了小鹿，也害惨了贺斯年。
“小鹿她会想明白的。”
季炀伸手拍了拍贺斯年的肩膀，安慰道。
以他对冯鹿野的了解，她之所以坚决要贺斯年离开并不是怪他，而是无法面对。她一直以为自己爱的是贺斯燃，是当初那个为她身中十八刀的少年。
或者，那份爱早就在她和贺斯年的相处中潜移默化了。
这就是冯鹿野最没办法接受的。
她觉得她自己背叛了贺斯燃。
只是，这些话季炀不好直接跟贺斯年说，只希望他自己能够想明白，给彼此再多一点的时间。
“会想明白吗？”贺斯年却垂着眼眸，“我只怕，到最后我还是失去了她。”
贺斯年并没有放弃。
他说，当初是冯鹿野追在他身后帮他处理各种糟心的事儿，一点一点融入他的生活里。那现在就换他，重新追求她一次。
贺斯年没有再像过去那段时间一样每天买醉，麻痹自己。他也许不一定每天都去公司，但一定每天都会到医院。
虽然冯鹿野始终没有松口见他。
他也不恼，甚至都不敲门，只是安安静静的在门口走廊上站上一、两个小时。
贺斯年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每次都会在病房门口一说就是半个小时，大多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时。
有时候他也会说说公司的事情，比如又拿下一个上亿的合作案等等。
冯友山出来赶过一两次，冯鹿野却是半点反应都不肯给他。
他也不气馁。
仿佛真的只是为了来跟冯鹿野说说话，说完了就走。去凌奕的半个小时再坐上一两个小时，翻来覆去的问冯鹿野的身体状况，以及孩子的状况。
凌奕不堪其扰。
“不好，不管你再问多少次都是这个答案。”
“还有啊，你别说我是庸医，我就算是华佗转世也没办法。心病需要心药医。嫂子她要是自己想不开的话，我做再多也枉然。”
凌奕也很无奈。
冯鹿野的身体越来越糟糕，继续这么下去，只怕她根本撑不到孩子足月。
偏偏这些话他还没办法跟贺斯年直截了当的说。
“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一天天的折腾。”事实上，贺斯年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消瘦的都快要脱形了。
贺斯年走到办公室门边，脚步停了一下，回头问凌奕，“你说，如果我不过来打扰她的话，她是不是能好的快一点？”
凌奕：“……”你问我我问谁？
贺斯年并没有得到回答，但是从那天之后他真的再也没有出现在vip病房的走廊上。
护士站的那些小护士议论纷纷。
护士一：到底还是坚持不下去了吧？
护士二：以贺斯燃的身份，能坚持这么久不错了吧？
护士三：要我说啊，还是冯鹿野太作了，两人婚也结了，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过不去呢？
护士四：她会后悔的！
……
病房里，冯友山也在骂骂咧咧，“当初说的多深情不已，结果呢？”
“你少说两句！”
苏澜睨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看向呆愣愣坐在病床上的冯鹿野，“小鹿，妈妈知道你心里难受。”
但是，贺斯燃确确实实已经死了。
“或者，你见一见阿年？”
她试探着问。
冯鹿野却转回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母上大人，“妈，我想离开龙城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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