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宁顿时明白了陈宁的意思。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世间又很多优于齐明的郎君呢？”
不说别的，那位齐家大郎君就优于齐明太多太多。
但是，凌宁从未对对方上心过。
要说她为何会偏偏只在意齐明吧？
这样的问题，凌宁也是回答不出来的。
凌宁叹息一声，神情涩然，“我就是忍不住啊。”
忍不住不去关注对方，忍不住不去因为对方的开心而开心。
哪怕只是待在他不远处的地方，看到他，和他说说话，像是就已经满意了似的。
凌宁忽然笑了，“其实我已经看开了，我也知晓，对方大约是真的不想履行和我的婚约，从他那天郑重其事地和我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
听她的这些话，望着她黯然的颜容，陈宁心中的怜惜更甚。
谁又能看着漂亮亮的女郎难过而心中却无所动呢？
反正陈宁是做不到，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心都揪紧了。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名与她一样，于是陈宁总是忍不住为对方多想一些，将自己的真实情绪就这样表示出来。
按着她以往的性格，其实是很少这么快就和一个人交心的。
“你们谈论了什么？”她下意识地询问。
问出口后才惊觉自己的问句已经超过了正常交往礼节的范围。
陈宁连忙为自己找补，“是我僭越了，这毕竟是你的私人问题。”
凌宁其实并不怎么在意陈宁提出的问题。
除却在齐明眼前特意伪装的那一部分，她本人的性格其实是属于大大咧咧的。
很少和各世家女子交往的她，其实并没有从这句话中察觉到僭越。
她只从陈宁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对方的关心。
她摇摇头，神情很洒然，“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找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不心悦我，自然也不愿意履行这纸婚约，但他也明白我的难处，凌齐两家到底是要联姻的，所以，他为我找了更好的夫婿人选。”
就是齐家大郎君齐苇了。
“你答应了。”
陈宁用的是陈述句，想也知道齐明的态度这么坚决，凌家妹妹如果不答应的话，那她根本也没有可能出现在北原了。
凌宁点头，“嗯，我答应了，所以，我跟来这里也不是真的想要曲线挽救一下，我就只是想跟来看看，也不是非要什么结果，当然能在一起更好，不在一起也没什么，我的人生也不是只有成亲这件事。”
闻言，陈宁惊讶地看着凌宁。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对方的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
一个世家贵女，告诉她，她的人生不是只有成亲这件事。
这在世家贵女之间是多么难以见到的事情。
陈宁忽然有了一种自己前往北原的这一趟果然是来对了！
她不由得笑出声，眼眶之中含着泪花，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
凌宁微微歪头，疑惑地看着她，“陈姐姐，你哭什么？”
说着，她莹白的手伸向陈宁的眼角，温热的指腹轻轻落在她的眼角。
凌宁的指腹带着薄薄的茧，擦过陈宁眼尾娇嫩的皮肤的时候，不由带来些许细微的麻意。
陈宁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她抬手捉住对方正收回的手，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着。
“你的手……”她的目光落在对方的指尖上。
凌宁的手是好看的，手指修长，指尖弧度流畅。
只是指腹却带着薄薄的茧，陈宁顺着她的手往下看去，发现不仅仅是在指尖，包括虎口等很多手指与手掌关节的地方也有茧。
她有些疑惑，“难道你也和阿乔一样从小独自生活在郊外吗？”
凌宁眸光微闪，“阿乔是谁？”
陈宁挑眉，将她的手放开，同她解释道，“阿乔是戮王妃，她为人随和大方。”
这一次的北原之行，苏乔和陈宁之间的关系越发地熟稔。
在听了陈宁多次的王妃之后，苏乔终于忍不住在有一天告诉对方不必以王妃唤她。
于是，陈宁就唤对方阿乔了。
解释完了后，陈宁瞥了瞥对方的手，却转了话头，
“凌家妹妹，你知道吗？我也并不觉得女子的归宿就是成亲，嫁一个好郎君，在四方天地里操持家务。”
陈宁眨了眨眼，眸间似闪烁着小火苗似的，她坚定地，音调轻快地道，
“我想进入朝堂，我想和那些郎君们一样，用自己的才能报效国家。”
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将自己的志望公布出来的此刻，陈宁的浑身上下好似会发光一般。
凌宁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陈姐姐志向远大。”
凌宁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道，“对了，陈姐姐既有这样的想法，你可以和新麦妹妹一起啊，她将县衙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我听齐明说，新麦妹妹天资卓越。
能在短时间内上手北原县衙的事务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她偏偏做到了，齐明自愧不如。”
新麦？其实凌宁不说，陈宁也早就注意到了对方。
但是不知为何，今日见到对方，她总觉得对方和她记忆里那个有些羞涩腼腆的小姑娘不太一样。
但也或许是，两人许久没有见面了。
人总是一直在成长的。
而她当时也没有机会知晓对方才能如何……
不对！
陈宁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第一次和新麦见面的时候，是在西楼。
当时阿乔写下为灾民赈灾而作的戏折子，因剧情太过引人入胜而引得众人争相阅览。
当时新麦虽也跟着一起看了，可陈宁分明记得从对方困惑不解的神情中，能读出的是，她看不懂上面所书写的内容。
这里面包含着两层意思，第一是她不认识字所以看不懂上面的内容，自然也无从理会。
第二是她虽然识字，但坤宇多方面的原因不能领会戏折子内容里想要表达的意思。
前者说明了她不认字。
后者说明了，她的领悟力绝对不行。
然而，不管是前还是后都能充分表明一件事，那就是对方绝不可能通过短短一段时间的成长就变得能独自处理官衙事务，让世家郎君也自愧弗如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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