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展眉心潮起伏,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一时没有开口回答。
苏笛却是顿时从那不太稳定的呼吸声中找到了答案,顿时着急了:“姐,到底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我过来一趟?”
“不需要,你过来能干什么,别乱来了。”见苏笛是真急了,苏展眉勉强克制自己烦乱的心绪,凶巴巴的斥了苏笛几句:“我出了点事情,恐怕要耽搁些日子,这段时间可能也不方便经常联络,如果羽书和妈一时联络不上我,你安抚住他们,别让他们跑回来,这边暂时有点乱,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也不好说,等我这边处理一下再说,总之你记住了,照顾好妈和羽书,别让我这边一滩浑水还要担心那一头。”
苏展眉虽然没有搪塞的意思,但是也没打算说实情,毕竟这事情实在是不太好说,后面还牵扯着一系列的秘密,苏展眉可不想苏笛牵扯进来,更不希望弟弟女儿和老母亲遇到危险。
身心俱疲,也得自己担着,总比把家里亲人全部拖下水的好。
只是,她的口气虽然强势的训斥着小弟的样子,但其中的疲惫和无奈却是浓浓的,苏笛是她亲弟弟,别人听不出来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苏笛半点不怕她姐外强中干的训话,直截了当的说:“姐,羽书和妈在我这里,你就不用担心了,但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不管大事小事自己担着,你就真不知道我们看着你有多心疼?也替我们想想吧,我们有多担心你出事行吗?别装没事了,我是你弟,不是别人,你去骗骗别人行,骗我你还早着呢。”苏笛不客气的回怼他姐:“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实话实说我看着办,要么我马上回来一趟。别拿羽书和妈说事,我要回来肯定会先把他们安排好,这不镜心留在a市呢,你担心什么?”
沈镜心是苏笛的妻子,一个性格很爽朗的北方女人,原本是苏笛的同事,后来在工作中擦出火花,谈了两年恋爱,去年才结的婚。
夫妻两都很有事业心,所以都拖到三十几岁才结婚不说,对于生孩子也没什么意向,觉得丁克也没什么不好。
小夫妻两感情不错理念一致,就是把双方父母急得够呛。
罗宝扇好歹还有袁羽书这个外孙女聊以自/慰,但沈镜心的爸妈就沈镜心一个独生女儿,眼见沈镜心今年都36了还不肯生娃,出于爱女之心,生怕她拖个几年日后后悔,所以变着法儿想让女儿改变心意。
有了这么一遭,小夫妻的生活也是鸡飞狗跳分外热闹。
所以苏笛这么一说,苏展眉下意识地就回复:“我说苏笛,你该不会是为了逃避你老泰山和丈母娘的催生吧,这才迫不及待想回来?”
苏笛:“……”
很好,这种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取笑他,看来苏展眉是真没什么事……才怪!
苏笛没好气地说:“行了姐,别转移话题,我不吃你这一套!”
苏展眉叹气,有时候太被人了解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沉默下来,斟酌了片刻,看向南浦清,有点为难。
南浦清也挺为难,按理来说,让苏展眉联系外面就已经违禁了,但是上头发话了她也没办法,可是上面也交代了,有些事还得保密呢,能让苏展眉随便说吗?
就在南浦清不知所措、苏笛快要不耐烦恨不得立刻去订机票的时候,及时雨姜悯之来了,他是想来看看苏展眉情绪怎么样,能不能适应,虽然说能不能都必须适应,可姜悯之哪会看不出来苏展眉已经强弩之末,是强撑着不掉链子?他虽然公务在身,不能徇私,但是宽解一下老同学却是可以的,倒是来的也巧,南浦清顿时求救似的看向了姜悯之。
苏展眉也看姜悯之。
姜悯之低声问:“谁?”
“我弟弟苏笛。”苏展眉捂住听筒低声对姜悯之说:“他……”
苏展眉话没说完姜悯之明白了,给了苏展眉一个‘交给我’的眼神,然后从苏展眉手里拿过手机对苏笛说道:“苏笛吗?你姐没事,现在在我这里,暂时不方便离开,也不太方便一直跟外界联系,我是姜悯之,你还记不记得我?”
“悯之哥?”苏笛抽了口气,他当然记得,姜悯之嘛,他姐的高中同班同学,他老妈一天到晚夸的学霸,当年他上初中部,连他们班女生都在发花痴的高中部校草,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
打住打住,不是攀关系的时候,最主要的是姜悯之现在是群玉省检察院下属反贪局的局长,而苏展眉跟他在一起,而姜悯之的那些话……
苏笛一个激灵,我姐犯事了?
可随即他就否决了,他姐什么人?一个从小性格谨慎知进退不逾矩、这辈子最叛逆的事情就是当初坚持非得和袁剑河谈恋爱、大学一毕业又直接嫁给了袁剑河,除此之外,她这辈子就没坐过什么出格的事,这样的姐姐,苏笛可没法想象她能和反贪局里的任务对象联系起来。
所以,这里面有问题!
但不管有什么问题,就是他姐现在遇到麻烦了,但是姜悯之在,姜悯之不是他那前姐夫袁剑河,靠得住的多,所以……他姐才让他不要乱来,要稳住?
苏笛咬着指甲,一时陷入了天人交战。
姜悯之也不催促他,只是继续一字一句稳稳地让苏笛听到:“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她的安全,不是她做的事,不会牵连到她;真是她做的事,你来了也没用,懂我的意思?”
“懂。”苏笛苦笑,他明白了,这是让他该干吗干吗去,少插手他管不了的事情,可是身为苏展眉的弟弟,苏笛又怎么可能真的撒手不管,就算姜悯之跟他姐有那么几分旧时情谊,那又算得了什么?
“悯之哥,你说话能算话吧?”
“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话不算话过?”姜悯之不客气地反问。
苏笛叹了口气:“我这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嘛,我姐被那个混蛋害得有多惨,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就是……”
“我明白。”见苏笛连袁剑河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咬牙切齿口口声声那个混蛋,姜悯之就微微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不是他,你安心留在a市照顾好一家老小,这里有我,不会让你姐被人害了的。”
“行。”苏笛颔首:“那悯之哥,我和我姐还能联系吗?”他也没少看刑侦剧,知道今天这通电话估计都是破例了。
“真有急事就找我,我手机24小时开机。”姜悯之说。
苏笛这下放心了,松了口气:“那真是谢谢你了悯之哥,那能不能把手机给我姐,我再跟我姐说几句。”
姜悯之说了声‘好’就把手机递给了苏展眉,苏展眉一直在旁边听着呢,知道姜悯之已经说服苏笛不跑来楚门市添乱,心里已经安定了许多,接过电话劈头盖脸就说:“这下能安分了吧?等着结果就行了,还是你真以为你姐能干违法犯罪的事不信任我?”
苏笛苦笑,他姐也就是个窝里横,对着他倒是挺能说,就欺负他让着她,但他偏偏还就拿自己亲姐没办法:“我这是不相信你吗?这世界上清清白白做人却被一身脏水泼的永世不得翻身的事情还少吗?”
现实世界又不是童话,普通人惹上这样的官司谁不害怕,就算他苏笛现在看起来功成名就,也到底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他怕啊,怕苏展眉真的被人陷害,他这做弟弟的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苏展眉沉默了片刻,她当然懂苏笛的害怕,别说苏笛害怕,她自己也害怕,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虽然始终表现得沉稳大方,但心里却是如履薄冰怕得要死的,国家机器是无情的,哪怕她自信自己没做过什么坏事,不怕调查,可是别人呢?那些负责调查的人呢?他们会那样相信她,一心一意替她洗刷冤屈吗?
而且,她现在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这条鱼到底还能不能被抢救的回来,那些陷害她的证据能不能被查出来,她一点底都没有。
这种命运被人拿捏在手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可是她不能在苏笛面前流露自己的恐惧,生怕弟弟一时冲动办了蠢事,他们就姐弟两人,总不能都折进来。
“苏笛,我们就一起相信你悯之哥一回吧。”沉默了好久苏展眉轻轻揉了揉眉头,低声说:“也相信这世间自有公道在,而我也不会那么倒霉。”
她这霉运算是一路走到了最低谷了吧,希望从此以后就是上坡路了。
苏笛苦笑起来,没说话,倒不是他不信任姜悯之,而是没法面对亲人含冤受屈自己无能为力这件事淡定下来。
“行了,别想不开了,做人呢,总要心怀希望不是?”苏展眉安慰苏笛:“我们还远不到绝望的地步好吗?”
苏笛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姐,这件事有没有那个混蛋的手笔在里面?是不是他害的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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