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左愈冷淡中带着嘲讽的面容,我愣了,然后不可思议地问:

    “你也要去天堂?你去那里干什么?”

    左愈勾起嘴角,反问我:

    “我为什么不能去天堂,那是你和楚湛的私人领地?我去那里做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我被左愈像是赌气一般的话噎住,彻底闭了嘴。

    “还是说,你嫌我去那里碍事?”

    他见我沉默,反而得寸进尺道:

    “觉得我在那里,你和你亲爱的楚少就不能旁若无人的你情我侬了?可惜,你心里再不情愿,也失去在公开场合和楚少调/情的机会了。”

    左愈看着我,目光邪魅,阴郁张狂,充满挑衅意味地笑着,就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少年一样,让我生出异样的感觉,不自觉的心跳加快。

    “我不会给你和楚湛机会,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实行他的追求计划。”

    幽冷的声音越来越狰狞,左愈近乎药业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眼里布满冰冷的杀意。

    这个冷硬强势不讲道理的男人,他总能让我口干舌燥。

    只不过以前的我为他口干舌燥,是因为强烈的爱,现在,只是因为愤怒和畏惧。

    我不想对他解释,我本来也没打算在那种公开场合上和楚湛你情我浓。实际上,在和楚湛私底下相处时,我也不想和楚湛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

    但即使我告诉左愈这些事,他也不会相信。他只愿意相信我是一个水性杨花,喜欢到处勾搭男人的女人。而且,我没有任何必要告诉左愈,我对楚湛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是自由身,他左愈既然不爱我,就没有管我和谁约会的权利。

    “你看着我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很烦?觉得我死在半路上才好,这样就不会妨碍你和楚湛的公开约会了?你想得美。”

    左愈冷笑着,霸道地将我拽入他怀里,好像在借用这个亲密的姿势宣告什么。

    “我没有那么想。”

    我在左愈的怀里愤怒又不安地挣动着,但换来的只是左愈更强硬的禁锢,说出的话也越来越口不择言:

    “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左先生这么在意我这个卑微低贱的女人和楚少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我和楚少在大庭广众下调不调/情这样肮脏不堪的小事,也值得惊动您左先生吗?”

    看到左愈眼里愤怒的火焰,我笑了,面带刺眼的嘲讽,毫不留情。“如果您再表现得这么反常,我就要以为您是在吃醋了,以为您是在嫉妒楚少能和我你情我浓。左先生,您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如果不是爱上了我,怎么会吃楚少的醋?”

    我勾动嘴角,有意让自己的脸上浮现出做作的兴奋神情。

    “爱上你?”

    左愈在瞬间的愣怔之后,用极其厌恶的口吻厉声道:

    “永远不可能!”

    听他的声音,就好像对他来说,爱上我是一个最下贱恶毒的诅咒。

    “我不是为了你才去天堂的,你别再一厢情愿地多想了。”他嘲弄地说,“你觉得,你有那个资本能让我牺牲一晚上的时间,去看你拙劣的表演吗?”

    “随便你去干什么,我不感兴趣,我只是想确定,你对我也不感兴趣。”

    我扬起头,没有表情地回敬他。

    然后,正如我预料的那样,左愈立刻放松了对我的钳制,他收回了箍住我腰身的那双手,就好像我是烫人的铁块会灼伤他。

    三年前的我,一定会因他这样明显的嫌恶难过,但现在,我只是在心底麻木地嘲讽他。

    我往车门的方向挪过去,尽最大可能离他远一些。剩下的车程,左愈和我一句话都没说。

    就在透过车窗,我能看到天堂的建筑楼的时候,左愈冷淡至极的低语响起:

    “虽然你愚蠢得让我生厌,但还是提醒你一句,这家会所名叫天堂,可它和楚湛究竟是你的天堂还是地狱,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别再自以为是。”

    我看着左愈冷硬阴郁的脸色,有一瞬间,我几乎想对他说,自从三年前被你亲手送入监狱之后,我就从人间坠入了万丈深渊,人生对我来说已经不剩天堂,只有地狱。

    经历了那么惨痛的教训,我还怎么敢自以为是?我生平最大的自以为是,就是爱过你。

    “多谢左先生的警告。”

    垂下眼眸,我只是不动声色地说:

    “请您放心,不管我的下场如何惨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连累到您和温霏小姐的。”

    左愈的脸黑如锅底。

    可我已经不在乎他的脸色了,提起裙摆,镇定地下了车,走上一路铺进会所大堂里的红地毯。

    站在门口的礼仪小姐一看到我,原本已经有些僵硬的笑脸立刻又变得鲜活起来,她殷勤地迎过来,用甜美的声音对我说:

    “温潇小姐,楚少在经理办公室等您呢。他吩咐过我了,交接仪式现在还没开始,见到您之后先让您和他单独见面——”

    这时候,左愈带着不屑和蔑视的冰冷声音打断了礼仪小姐:“单独见面?恐怕她们没有机会了。你去告诉楚湛,我也要见他。”

    礼仪小姐一愣,后知后觉地才看到站在我身后冷着一张俊脸的左愈,惊讶得脸都白了,张大的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合上,然后又结结巴巴地道:

    “这位,这位先生,您是不是姓左?”

    左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浑身的优越感简直要突破天际,让我都看不下去。他挑眉,面无表情地说:

    “这还用问吗?难道沪城还有人不认识我的这张脸吗?”他现在的这副拽样,无声张狂,简直像是黑夜里的帝王。但偏偏又无人敢看不惯他,没有人能否认,左愈真的有这个资本高傲。“好,左愈先生,您稍等,我这就去和楚少说您来了。”

    兴许是左愈挑眉的样子太帅,要么就是他的声名太显赫,礼仪小姐苍白的脸又刷的一下红了,厚厚的粉底都挡不住她脸颊两旁羞涩的红晕。

    她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匆匆朝楚湛所在的办公室走去。

    我目睹着礼仪小姐离去的背影,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将好奇讶异的目光投到我和左愈的身上。就像左愈说的,整个沪城几乎没人不认识他,而认识他的人又多数都知道我和他之间的纠葛。

    “楚少真的要让温潇接管天堂?这个叫温潇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迷得倒楚少让他和左先生作对?”

    “这你就不懂了。楚少这种男人什么女人都不缺,他哪是看上了温潇本人,他是看上了温潇和左先生的关系——他们玩的这是抢马子的游戏。”

    “左先生这次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为了搅局的,温潇有的出洋相了。收拾起贱/女人来,左先生可真是心狠手辣,不过那女人完全是活该。”

    他们压低了声音,对我议论纷纷,还有人露出了看热闹的兴奋表情。这不能怪他们大惊小怪,左愈之前为我举办的那场婚礼对整个沪城的上流社会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简直轰动一时。

    我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在自己的婚礼上被新郎狠狠羞辱,还被撂下狠话要让我后悔和他结婚的新娘。

    虽然听不到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光是看他们目光里对我的蔑视和幸灾乐祸,我就能确定,我在他们眼里是连过街老鼠都不如的存在。

    “呵,这些人都在打量你呢,温潇。你今天看上去真像变了一个人,穿得这么暴/露,又是低领又是露背,收获到这些目光正是你期待的对吗?”

    左愈却用酸得冒泡的口气,在我耳边说着让我又困惑又无法忍受的话。

    “我的心理活动,不劳您费心。”

    闭了闭眼睛,我回给左愈一个冷淡的眼神。

    这时,之前的礼仪小姐终于匆匆地走了回来,我的目光却完全被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俊美男人吸引。

    楚湛穿着一身同样是淡紫色的西装,这套西装实在很衬他,修身挺拔,面如冠玉。

    明明是男子却有着一张艳若桃李无限魅力的面容。

    “我说楚少怎么如此用心,连这个女人今晚出席的晚礼服都给她准备好了,原来是要和这个可有可无的卑贱女人一起穿情侣装啊。”

    正在我为楚湛今夜绽放出的光彩感到炫目时,从我身后响起了左愈声音,那声音阴冷得像是从一月份的潮湿临水山洞里传出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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