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

    学校图书馆门外的长凳上,林路和肥仔用棉衣裹成两个粽子,大口的啃着手里热腾腾的煎饼。

    辣的哈呼气喘。

    “嘶……还是这家煎饼够味啊!”

    肥仔心宽体胖,吃东西的速度可比林路快得多。

    把煎饼干掉之后,随便擦擦嘴。

    两只眼睛就瞄向林路还没吃完的零食。

    那神态,跟加菲猫一毛一样。

    林路扫他一眼。

    递过去一个卤蛋。

    “嘿嘿。”

    肥仔一笑,大口吃掉。

    他俩今天刚考完试,也是大四学年上学期的最后一门课。

    林路考前恶补了两个小时。

    通过应该是没啥问题。

    至于肥仔……

    俩字。

    难说!

    不过肥仔是债多了不愁,反正都得清考,多一门就多一门。

    没心没肺的继续乐呵。

    反倒林路,似乎有些忧愁的样子。

    看起来,倒像是他林某人马上要挂科。

    肥仔当然看出了异常。

    三两口吃掉卤蛋,一边嚼一边好奇的问:

    “咋的了这是,谈恋爱了?”

    这话直接把林路逗笑了。

    说道:“谈个屁!”

    “我就知道。”

    肥仔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又问:“那你怎么这表情,谁欠你钱还是咋的?”

    “哎……”

    林路先是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煎饼,说道:“老肥啊,我问你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

    “啥问题?”

    肥仔满脸的【我很认真】,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不好说了。

    “如果你有一千块,你会干什么?”

    “这不用如果啊。”

    肥仔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林路,说道:“别看不起啊,我是真的有一千块!”

    林路:“……”

    嗯,好像是说低了。

    现在不是零几年,一千块确实没啥了不起。

    “行吧,那如果你有一万块,你会拿来干什么?”

    “先买台ps5!”

    肥仔几乎是秒答:“然后猛玩战神神秘海域之类的主机游戏,全给他刷到白金奖杯,再然后就截个图,逮着那种主机优越狗,就把截图甩他脸上,说一句:我玩了!就是垃圾游戏怎么滴!”

    “可以,那游戏要是真好玩怎么办?”

    肥仔说道:“我知道好玩啊,游戏肯定是好游戏,我就单纯是想气气那些优越狗,一想他们跳脚的样子我就乐,哈哈哈!”

    这当然是玩笑话,

    林路又问:“那给你十万,你会干什么?”

    肥仔一脸嫌弃。

    “你这就没劲了啊!”

    “不是那意思,我认真的。”

    林路没有笑,也没别的表情,只是看着自己相处四年的室友。

    见他这幅样子。

    肥仔也不由收敛起吊儿郎当的神色。

    稍微想了一会儿,说道:

    “十万的话,想做的事还挺多的……可能会开个店啥的?”

    林路又问:“那一百万呢。”

    这次,肥仔果断摇头。

    “不知道,以前我还会说买房,现在的话……真不敢想,就是做这种梦,我都嫌它太容易醒。”

    “那五百万呢?”

    “嘶……不是我说你啊老林,这么着可真没意思。”

    林路深吸一口气。

    点点头,赞同了肥仔的看法。

    说道:“确实没意思。”

    ……

    林路这么问,当然不是随口一说。

    和肥仔的空想不同,几天之前,是真的有人承诺。

    要给他五百万。

    那个人就是用这种方式,借助他自己对金钱,以及未来生活的想象,一步一步,逐渐打破他的心理防线。

    林路不得不承认,那种诱惑。

    真的很难抵挡。

    直到现在。

    他还能回忆起,那个叫吴有为的策划,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

    ……

    【运营吴有为: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只签了一年合同吗?】

    林路:“嗯……”

    【运营吴有为: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林路:“其实也没啥,就是觉得签太久的话,会耽误其他的事。”

    【运营吴有为:其他的事?】

    林路:“是的,比如会影响和职业战队的签约。”

    这个话当然不是林路胡说。

    对投资电子竞技职业战队的大资本而言,旗下的战队品牌,选手等等,本质上,都不过是商品。

    选手的杂项收入。

    当然也在战队的资产管理范围内。

    直播合同也不例外。

    基本所有选手的直播业务,都是和选手合同绑定在一起的。

    因为合同问题,而没有转会自由,或者干脆被雪藏,只能退役去直播的选手,可不是没有。

    水平顶尖的,都不止一个。

    毕竟对战队老板来说。

    电子竞技,终归只是一门生意。

    万一他在某个战队试训成功,却因为直播合同卡住。

    那可就是欲哭无泪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

    那个吴有为沉默了很久,才回复一句:

    【你多大了?】

    林路实话实说:“二十二。”

    【运营吴有为:嗯,还挺年轻的】

    看到这句话,就算隔着屏幕,林路都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

    但吴有为并没有真的嘲笑他。

    而是问道:

    【那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当职业选手?】

    林路想了想。

    突然发现自己记不太清了。

    犹豫着回道:“好像是因为海鲜外卖。”

    【运营吴有为:?】

    林路:“就是以前看过消息,说职业选手,可以点几千块的海鲜外卖,想想就感觉十分爽快。”

    【运营吴有为:……】

    【运营吴有为:你好这口?】

    【运营吴有为:早说嘛】

    林路一头雾水。

    心想:喜欢吃海鲜是什么很奇怪的口味吗?

    【运营吴有为:喜欢这个,做主播是最快的】

    【运营吴有为:跟我好好做直播,明年这个时候,我保你能在夜店,开十套神龙套洗手】

    【运营吴有为:到时候,会有大把外围来当你的舔狗】

    【运营吴有为:你说什么,她们就干什么】

    【运营吴有为:别说几千块,几十万的,想吃就吃】

    林路:“……”

    这都啥跟啥啊。

    虽然每个字他都认识。

    但连起来,就感觉完全看不懂,

    神龙套?

    外围?

    见他不说话了。

    吴有为又开始催促。

    【嗯?人呢?】

    林路:“我没太搞懂你的意思,海鲜跟外围有啥关系?”

    【运营吴有为:……】

    【运营吴有为:那你说的海鲜?】

    林路:“就是波龙,澳龙什么的。”

    【运营吴有为:哦……没事,这个也行,好好做直播,你想吃啥都能随便吃】

    【运营吴有为:关键就是,绝大多数职业选手,一辈子赚的钱,都不如一个热门主播一个月赚的多,懂我意思吗?】

    【运营吴有为:那条路不仅难,而且慢,竞争压力突破你的想象,很多人一辈子都出不来了头】

    林路:“我知道啊……”

    【运营吴有为:那你干嘛不做主播呢?】

    【运营吴有为:这个来钱又多又快!】

    【运营吴有为:算了,我这么说吧,假如给你一千块,你会用来干什么?】

    【运营吴有为:一万呢?】

    【运营吴有为:一百万呢?】

    ……

    ……

    【运营吴有为:五百万,只要你同意,等一年制的合同结束,这五百万就是你的】

    林路:“代价?”

    【运营吴有为:什么代不代价,就是一份补充协议】

    【运营吴有为:协议内容也很简单,这份一年制的合同结束之后,你再和平台签一份八年……不,五年制的直播合同】

    【运营吴有为: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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