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条承太郎在杜王町大酒店长租了一个套间。入门就是很宽敞的客厅,摆着沙发组、茶几和冰箱,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处处都散发着金钱的香气。

    白石弥希拘谨地坐在长沙发的一端。

    “想喝点什么?”

    “水就好。”

    空条先生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神色平静:“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有事想问你。”

    他坐在靠近白石弥希的单人沙发上,将茶几上原有的文件和电脑收到别处,拿出纸笔写道:你的替身“雨中人”,现在能实体化吗?

    白石弥希又试着呼唤了一次,雨中人在背后蹭蹭她,用潮湿的斗篷将她紧紧裹起来。触感很真实,她下意识侧首,还是没看见正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的伙伴。

    空条先生仔细看着她,倏尔动笔:我看到了。

    白石弥希惊讶地顾不上被辛红辣椒窃听:“真的吗?但我什么都没看见!”

    空条先生:我能看到一点虚影,有帽子和斗篷的轮廓,并不真切,而且时隐时现。与箭激发替身的情况类似,替身使者的精神不够强大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怀疑你的替身能力并没有被完全开发。

    白石弥希急急地写道:怎么开发能力?

    空条承太郎微微皱眉:在此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替身使者之间的战斗非常危险,你真的要继续参与下去吗?

    白石弥希持笔的手一顿。

    实际上,她考虑过这个问题。而且是更进一步的:要不要从杜王町搬走。

    先不说她亲身经历的危险,持有箭的人还在不断制造替身侍者,可以预见的是他们同样立场难辨。

    小小杜王町,危机四伏。

    不害怕吗?怕得要命。和替身使者对线就像游走在高悬的钢丝上,稍有不慎,百种死法。

    白石弥希没有远大的梦想,她只想按父母的愿望读完大学,找到工作,给妈妈治病。她的生活在那个廉价租房里,受潮的霉点和脱落的墙纸,阴暗逼仄,还有疲累一整天后的小小床铺。这是触手可及的、她所熟悉的生活——而不是超能力杀人犯的追逐和尸体。

    她常常做噩梦惊醒,梦里有一双流着泪的眼睛,妈妈的眼睛。

    她要是死了,妈妈该怎么办?存款总有用完的一天,住院费和医药费谁出?再进一步,她要是——她闭了闭眼——她要是死了,妈妈还愿意活下去吗?

    白石弥希有时觉得妈妈的爱与眼泪像是绳子,将她一圈圈地绑在身边。

    于是一人的肩头,扛着两人的生活。这就是现实。不能说是负担,只是家庭,只是责任。

    夜里她独自蜷缩着的时候,脑海里偶尔会浮起那个念头。

    离开杜王町。

    离开温柔的仗助和朋子小姐,离开潜伏的替身使者和危险。

    兼职可以再找,上学不方便也可以牺牲睡眠时间。比较麻烦的是要带着妈妈换医院。有透析设备的医院虽然比较少,总不至于仅此一家。

    就连公寓都已经退了,原先的行李也差不多都搬到东方家,一大半还没拆,要搬走简直轻而易举。

    但是……

    她落笔:我想帮忙。

    空条先生:你仔细考虑过吗?

    白石弥希:这并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我已经参与进来了。就算我选择逃避,离开杜王町,很难说别的地方会不会也有替身使者。我没办法完全避开替身使者的战斗,不如主动参与进来。安杰罗对我下手的时候我还没有替身,幸亏有仗助帮忙,不然我已经死了。

    但是仗助不会永远在她身边,她想。依靠了整整二十年的妈妈也有可能离开。没有人会永远停留。

    逃得远远的,战战兢兢地祈求危险不会降临,将希望寄托在他人与命运上——这种想法太过懦弱了。

    妈妈的事该怎么解决她还没有想法,但唯有一点,她非常明确。

    她不愿意活在恐惧的阴影里。

    空条先生,拜托了,她一字一顿地写道,请告诉我变强的方法。

    空条承太郎的目光落在娟秀的字迹上,神色不动。

    果然如此。

    这是空条承太郎没有跟仗助说过的事。

    或许就连白石弥希自己也没有察觉,但在那平静的笑容下,空条承太郎隐约看到一分什么都不在乎的疯狂。

    白石弥希太莽撞了。用莽撞来形容甚至都有点不妥。

    她不太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应对安杰罗的时候,她明明可以向其他住户呼救,但自始自终都只是缄默。就连毅然决然选择跳楼时,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跳楼的时候甚至不确定仗助的能力,如果仗助没有盯着,如果他的替身能力不是复原——

    她会死!

    决不后退,决不求助,就算前方是悬崖,也会一脚踏出去。

    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这份疯狂无异于自我毁灭。但空条承太郎所看到的白石弥希并不是自我毁灭的人。

    她一定会渴求力量。

    这就是空条承太郎预见的决心。

    空条承太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乔瑟夫·乔斯达,我的外公。他的替身“紫色隐者”也是情报类,作用在电器上,能念写出与目标有关的影像。例如用在拍立得上,就能得出对应的照片。我询问过他的建议:如果没有头绪,可以多去看看相关理论。

    白石弥希:相关理论?研究拍立得吗?

    空条承太郎:他每次使用这个能力,都要报废一台拍立得,为了减少成本,他研究了很久。

    白石弥希:然后呢?

    空条承太郎:替身没什么进展,但spw买下了一个拍立得生产链。

    某种程度而言也算减少成本了。

    白石弥希:那您呢?

    空条承太郎:停止时间。

    白石弥希:那您读过时间相关的理论吗……相对论?

    空条承太郎:不。我读的是海洋生物学,最近在写有关海星的博士论文。

    白石弥希:……那我去研究什么比较好?

    空条承太郎回想着雨中人的能力:无线通信理论?

    实际上是机械工程专业、而且已经积攒了很多功课没做的白石弥希:好的……我努力。

    空条承太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取出几张拍立得照片。

    是围绕着近景的不同角度:一只男性的胳膊倚着书桌的一角,从袖口来看是葡萄丘中学的校服外套。黄色辫子自镜头外垂落。他还拿着一只钢笔,某一张照片上能清晰地看见钢笔上刻着“弥希”的名字。

    除开几张黑色的照片,这是以“杜王町内持有箭”为目标得到的念写照片。

    白石弥希:车站前的不良少年!虹村——他果然是替身使者!他就是持有箭的人,用箭伤人后还会返回来观察我……观察我有没有觉醒替身?他想快速制造替身使者!有什么原因吗?

    空条承太郎注视着她。

    替身能力多少能反映出替身使者的内心。具有能够倾听心音的能力,白石弥希本人也思绪敏锐。

    “这件事还在调查,不用太过心急……你说你想变强,但再遇上替身战斗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学会呼救。”

    空条承太郎向下拉着帽子遮住眼睛,短短地沉默一阵,又接着说:“我也曾有过彼此信任、可以交付背后的伙伴。这份友谊是我永远珍藏的宝物。这让我有能面对一切的勇气。”

    低沉迟缓的嗓音里带有许多沉重的东西。那双翡翠似的眼睛自帽檐后深深地望着白石弥希,仿佛又透过她的灵魂,看向了别处。

    那同样是一个思绪敏捷、聪明温和的人。正如白石弥希与仗助打闹嬉笑那样,他们也曾一起分析敌人的线索,并肩战斗。

    但替身战斗正如命运般残酷而无常,过去的友人为了情报和胜利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是对方的选择。

    但时至今日,他也偶尔会想,如果还能与对方谈笑,并肩战斗,该有多好。

    “……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学会呼救,学会交出信任,学会期待有人会伸出援手。”

    他相信仗助与白石弥希的友谊。

    “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

    空条承太郎坚信东方仗助与白石弥希之间的友谊的时候,当事人东方仗助正将脸埋在枕头里。

    他还在想今天的事。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场景,她手捧着他的侧脸,手指的温度比他的体温低一些,脸靠得很近,卷曲的睫毛浅浅地盖住如雨雾般灰蓝的眼睛。

    双唇泛着水光。

    他又不敢再想下去了,翻身看了一眼时钟,又过了一个小时,已经半夜了。明明第二天还要上课,他却没有任何睡意。

    他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闭上眼睛。

    眼前却还是弥希的样子。

    不止今天,还有过去所有的弥希:温和无奈的目光,手掌相握时的温度,纤瘦的身体,柔软又甜美的嘴唇……那个人工呼吸,一个不算吻的吻。

    东方仗助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秒针滴滴答答地响,心脏在砰砰乱跳。他伸手摸了摸耳根,清楚地感到烫意,再往下,是控制不住扬起的嘴角。

    午夜,少年独自咀嚼着心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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