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阿姐刚刚说了什么?是要她嫁给她吗?
像是不确定听到的话,柳枝问道:“阿姐,你要娶我?”
“不愿嫁给我吗?”龙一故意将声音压低又放轻了些。
柳枝看不到龙一的表情,但是落寞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格外的清晰。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为什么要嫁给阿姐?
“阿姐,我嫁阿姐做何?我与阿姐都是女子,如何能成亲。”
“我已落户到平溪村,若是阿枝想与我一起生活,便要随我一起。阿枝也说了,不愿再嫁男人。以你的情况,若是迁户势必要嫁人,既嫁人,何不嫁给我,到时我与你住在一处任谁也说出一句不妥来,光明正大的,住的也心安。”
“可……”她是没想过再嫁男人,可嫁给阿姐,难道不奇怪吗?再说,她一个寡妇,如何配得上阿姐。
“阿枝……”龙一稍作停顿,“我以男子之身落户,若是一直不娶妻,身份迟早要被拆穿的。无功名在身,二十岁后我若再找不到媳妇,就得由官府指婚,那时阿姐如何藏得住身份。你若没有心仪之人,何不成全阿姐。”
与秦家人聊天时才知道,只要考中秀才,就可避开兵役,也不用担心年纪到了要被迫娶妻。有这种制度其实也不难理解,既然不能报效国家,那总能为国家增加人口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吧。可惜她不想考取功名,也无心朝堂,她只想做一方小地主,发家致富,享受她的第二次人生。所以,早早将媳妇定下,才能安心发展事业。
“原本秦家婶子知我孤身一人,想要帮我说亲,若是阿枝不愿嫁我,我改天再与秦家婶子说一声,让身婶子帮我相看相看别的姑娘。”为了娶到柳枝,龙一彻底不要老脸了,拿话激了激柳枝。
也不知怎的,听到她阿姐要相看别的姑娘,柳枝心里不怎么高兴。
连年战争,人口骤减,官府下令适婚男女必须嫁娶,早日延续后代,以壮国民,所以她的阿姐早晚都要娶妻的。如今她阿姐扮成男子,若是娶了他人漏了身份,性命堪忧,她又怎能看着阿姐因此获罪。只要她嫁给阿姐,就能护住阿姐身份的秘密,又能跟阿姐光明正大的住在一处。
“阿枝,你若不愿,阿姐不强求。”龙一知道,说是不强求,可这不就是强求吗?不管在哪个世界,让一个女人嫁给另外一个女人,本就不寻常,即便在外人眼里她是个男子。她利用柳枝,利用柳枝的善良,利用柳枝对自己的依赖,达到自己的目的——让她男子的身份更为牢固。
她不觉得自己利用的手段有多么的不堪,她这种人不折手段不是太正常了吗?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何必违心的装圣母。她必须在这方世界站稳,才有能活得恣意,才有能力护住柳枝。
“阿姐,我……”不愿吗?柳枝想了想,她从来没有不愿,只是觉得有些怪异,明明是阿姐,却要嫁与她做妻子。
“没有不愿。只是……阿姐若娶了柳枝,以后就不能嫁人生子了。”刚刚定亲那会儿,柳枝憧憬着婚后和相公好好的过日子,她相公是个好人,她想报答他对她的好,可是她却没有机会了。战争结束了,可她的相公却回不来了。
“我从来没有嫁人生子的想法。”黑暗中,看不清龙一的脸,却听得出来她语气的寒凉。作为改造人,那些“没用”的功能,早就消失在她的身体了。
“如果这一世,我须得娶妻,阿枝,我希望我的妻子是你。”龙一毫无自觉的拿“骚话”撩了妹子。
如果这一世,我须得娶妻,阿枝,我希望我的妻子是你。
这一字一句生生的撞进了柳枝的心里,撞的她生疼。只是这又痛又欢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柳枝也不清楚。
柳枝握住了龙一的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阿姐,你若娶,阿枝嫁!”
“好。”龙一扬起了嘴角,只是黑夜里看不清楚。
见目的达成,龙一便拉着柳枝躺下休息。
也许是“身份”变了,柳枝觉得自己窝在阿姐的怀里似乎有些“不正经”,她和阿姐还没成亲,是不是这样不大好,她阿姐会不会觉得自己不矜持。就算她阿姐是女子,成亲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可是柳枝觉得,既然有了“名分”,就该守礼。只是柳枝忘了,不是她主动窝在龙一的怀里,是她阿姐大手一抄揽她入怀的。她再是纠结,也没舍得从阿姐怀里出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柳枝醒来的时候,龙一早就做好了早饭。享受到阿姐的照顾,小姑娘有点羞涩,又有些懊恼,她怎么能让阿姐照顾她呢,明明她说过要养阿姐,照顾阿姐的。
柳枝坐在院子里叹着气,因为她受了伤,她阿姐什么都不让她干。可她本就劳碌惯了,让她什么都不做,她全身的不舒服。可是,看着她阿姐冷下脸来,她就怂了,只能听话,乖乖的待着。
三天说长不长,就在柳枝干待着,龙一做饭看书中度过去了。
柳枝手上的伤口不严重,这几天结痂的地方开始脱落了。看着她手上的伤,龙一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同柳枝吃了午饭,龙一才出的门,她今天要去秦家。临出门,龙一交代柳枝,不许趁她不在偷偷干活。柳枝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应了。龙一看她口不对心的样子,冷下脸来,吓得柳枝再三保证,在家老老实实等她回来。
龙一还是从竹林穿山坳的路线到的平溪村,因为她那一头短发最为抢眼,刚一进村子,就有村民注意到她,可也不敢上前与打虎少年攀谈。有好事的村民跑到村长家“通风报信”,走到一半路,就看到村长家的三儿子迎了过来。
秦家这一家子对龙一印象极好,对她也十分热情,龙一本着不见外的原则,自然同秦家人热络。
“五哥。”说到自己给自己定的那个破岁数,龙一就噎得慌。秦家生的清一色都是儿子,在秦家同辈排辈分她最小,再比她小的都是下一辈儿了。
“七郎,阿爹念叨你一早上了。”说的的人是秦缺的长子,秦家同辈行五,而她就是秦五郎口中的七郎。乡下地方一般称男子不是谁家的什么郎的,就是谁家的什么哥,反而不太互称姓名。
“秦二叔的伤好些了吗?”是个时代没有疫苗,被野兽抓伤若是抵抗力不够,很可能因感染不治而亡。
“好多了。昨天还带着我到村上转悠了一圈,说要给你看看宅地,选好了几处,就等你来定呢。”
“让二叔费心了。”
“七郎莫要见外,我爹知道你这般客气怕是要罚你酒吃!”
“那陪二叔多喝几杯!”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秦家。
当三百两银票和户口簿拿在龙一手中时,她心里踏实了许多。牙行抽了一成的费用,龙一不在乎那点中介费,毕竟她手上有三百两的银票,还有二十多两的散钱在钱袋装着。现在她有了钱,她家小柳枝再也不用那么辛苦。
龙一想以金钱回报秦家的帮助,只是秦家必不会收下,她只好诚心诚意的跟村长和秦缺道了谢。
秦缺好酒,而且酒量大,秦家其他酒量一般,往日总喝不过隐,逮到酒量不俗龙一可把他乐坏了,一定喝他个一醉方休!所以,就算晌午刚过,他就嚷嚷喝酒,秦家院里五六个男人围在一桌,喝酒着吃着菜,倒也热闹。
喝倒了秦二朗、秦五郎,喝晕乎了村长,却喝精神了秦二叔。
秦缺晃悠个身子非要拉着龙一去看他相中的几块宅地,“你二叔给你挑了好几块宅地,都是不错的位置,等把房子盖好,二叔给你提亲去!”
“二叔,不急不急,今日饮多了酒,还是明日再去。”
“什么不急!”秦缺晃晃悠悠的,龙一怕他摔倒,只好扶着他的胳膊,稳住他。“你听二叔的,娶媳妇这是不急还有什么事急!你二叔十三岁就娶你了婶子,我要是下手不快,你婶子还指不定是谁家的呢!你说这事能不着急吗!”
听着秦缺自曝隐私,龙一汗颜,她不想听的。
“这男人只有娶了媳妇,才知道当男人的好,那软香香的身子……”
龙一可不想听一个醉鬼科普“如何成为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喊:“婶子——婶子——,二叔醉了!”
秦家二婶听到龙一喊她,赶紧从屋里出来了。
“搂上那身子,往炕上一倒,你就爽啦!”
这话被赶过来的秦家二婶听的真切,顿时臊得脸通红。一听就是她家这位借着酒劲再说诨话呢。往日里关起门来,他说也就说了,如今当着半大小子的面说这些,真是……
秦二婶瞪了她家相公一眼,扶着他就进屋里。
只是秦二婶那一眼,看的龙一都替秦缺默哀,进了屋秦二婶会怎么“修理”他呢……
想着想着,画面不和谐了。
龙一干笑两声。
果然,成人的世界充满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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