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鸣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实际上,他已经是个资深的康复治疗师了,没和王晴结婚之前,他就已经有了不错的工作。只是因为当时,被王晴的花言巧语蒙骗,才和她结婚,放弃了他当时的工作。
婚后两人有过一段甜蜜时光,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有钱了,人就会变坏,王晴在得到晋升机会后,就变了样子。时常出去应酬,很晚才回家,还会把外面的男人带回家。
湛鸣忍无可忍,才终于提出离婚,而有一些关于王晴出轨,甚至转移财产的证据都是罗关夕帮忙找的,也正因如此,他才得到了大部分的财产。
回过味的王晴觉得不对,总是纠缠他,他又求助罗关夕,这个往日里关系并不算太亲近的同学,却很照顾他,不仅帮他打官司,还在他受伤入院时,和他表妹轮流看护他。
他内心感激不尽,但要说回报,他还真是不知道该回报什么。至于那个表妹,他想起她时,内心都是暖暖的,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爽朗青春,让他和她在一起时,总是忘了自己的年龄和身份。
放下电话,他和康复室里其他的康复师说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这座疗养院虽然算不上什么顶尖级别的疗养院,但胜在安静,它不在市区,建在了郊区,往来的车辆人员也少,确实达到了疗养的作用。
他怕罗关夕找不到地方,特意出来,站在大门口等他。
不多会儿,一辆黑色捷豹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有的时候,他是真的很羡慕罗关夕,他敢干自己想干的事,做自己做梦都不敢做的事情。
看到下车的人,他挥了挥手。
车子就停在门外,罗关夕下车后,几大步就走到湛鸣身边。
“这个时候找你,真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看着穿一身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的湛鸣,罗关夕不仅为关咚咚的眼光大大的赞了下,还算她有眼光。
湛鸣摆了摆手,说:“没事,我和科室请了一会儿假,今天人不多,我们去我办公室聊吧。”
罗关夕和湛鸣去了湛鸣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也不大,一张办公桌,两三把椅子,靠墙一个双人沙发,墙上还挂着某某医生救死扶伤的锦旗。
这办公室一看就不是一个人的,还好另外一个医生不在。
办公桌上有电脑,有台历,有一盆盆摘,不知道是什么花,只有宽大的叶子,没有花,看起来主人养的并不好,有的叶子已经枯黄了,不过,好在没完全死透,有几片叶子还有点嫩绿。
有一点绿色,让办公室看起来就生动了许多。
罗关夕打量了一遍,这才在湛鸣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湛鸣去旁边的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放在罗关夕身前的椅子上。
“这里条件简单了点,我不能随便出去,所以才请你来这里。”湛鸣有点歉意,平时他们这里也不常来客人,有客人来有专门的接待室。
罗关夕靠在沙发背上,淡淡笑了笑,说:“没关系,这里挺好的。”
湛鸣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他是有事来找他。
“你那里还有王晴的东西吗?”罗关夕是帮湛鸣查过一些有关于王晴的事,但都是浮于表面的东西,毕竟如果有心人真的想隐藏什么,怎么可能让人查到。
湛鸣有点疑惑,他和王晴离婚了,还能有什么她的东西呢?
“比如以前她给你写的情书,或者信件,当然我不是想窥探你们的隐私。王晴死了,柏律师被当成了疑犯。”说到这里,罗关夕只能开门见山,有话直说。
什么?
湛鸣听到王晴死了,他有点耳鸣,虽然王晴后来待他不好,他也恨过她,但绝对还不到希望看到她死的程度。
“死?怎……怎么会?”他的嘴唇颤抖,几乎咬不清字,他勉强自己走到对面的椅子里坐下,以免真的坐在地上。
他看着罗关夕,希望他是听错了。
“是的,昨天,在看守所里,她死了。”罗关夕再次重复了一遍,甚至更清楚的说出了死亡时间。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公布,他能知道还要归功于他的关系网强大。
等再次确认了消息,湛鸣取下眼镜,用力的擦了擦眼睛,他捏了捏鼻梁,试图让涌到眼睛里的泪水退回去,可是不能。
人非草木,相爱的那几年是真的,她对他好过,也是真的。
罗关夕没有安慰他,也没有催促他。
湛鸣转过身,背对着他时,他也只是靠在沙发上坐着,他等待着他平复心情。
时间又过了一阵,湛鸣深深呼出一口气,他把眼镜重新戴在鼻梁上。
他转过身,没有再重复任何问题。
“你说怀疑有人蓄意谋杀王晴,而这个人是想陷害柏律师,对吗?”哪怕真的伤心,湛鸣的思路也十分清晰。
都说理工男是最理智的一群人,罗关夕今天才有了最深的体悟。
“是的。我的线人给我的消息是当时监控室的监控坏掉了,柏律师与王晴见面的整段监控视频都没录下来。再加上当初,柏律师在医院说要送王晴上刑场的话,警方认定她是蓄意谋杀王晴。我是认为事情太凑巧了,为什么偏偏就在柏律师去的那段时间,监控就坏了呢。”罗关夕认为,既然要找湛鸣去查王晴,就不能把这些隐瞒掉,否则,很可能事与愿违。
湛鸣点了点头,说:“我也觉得像柏律师这样的人,不至于去看守所里杀人,并且还在现场被抓。我想起来我原来的家里,还有一些王晴曾经写给我的书信,里面曾经提到过她那时的工作,就是现在再想起来,觉得有点可笑。”
他看了眼挂钟,说:“你急吗?要是不急,等我两三个小时吧,等我下班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找找那些老书信。”
湛鸣提议,罗关夕心里虽然焦急,表面却依然沉稳,答应了下来。
怕罗关夕无聊,湛鸣让他在疗养院走走,这里的环境是很不错的。
把罗关夕带到院子里,湛鸣就去了康复室,罗关夕则是慢慢在院子里走了走。
时值冬季,本应不开花的一种树,却开了桔黄色的花,嫩嫩的就像是小孩儿的小手,时刻引诱人去抚摸它。
“别摸!”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大吼。
罗关夕手停在了半空,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伸手去触摸那朵小花儿。
他恢复了心神,放下手。
从他身后走过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老妇人看起来也就是五十岁左右,满头却是白发。她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神态却很是安逸。
她走到树跟前,看看那朵嫩黄色的小花,见花朵依然完好绽放,这才呼出一口气。
“我说年轻人,别看到什么都想上手摸。这玩意儿好看是好看,名字却不好听,叫魔鬼花,它的花朵可爱鲜嫩,一旦触及人的皮肤,那么皮肤会快速腐烂,直到死亡,想治都治不了。”老妇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罗关夕听着,却出了一身冷汗。这么一棵树怎么会栽种在这里,难道没有人因为这棵树丧命。
老妇人好似从罗关夕的表情上看出了他的疑问,哼了声说:“你没看到树周围有护栏,那边有提示牌,我喊了你半天,你都不听,还是往里走。就差一点,真是吓人。”
罗关夕这时才发现自己所站的位置的确有铁的护栏,只是不知道谁弄坏了一角,他竟不知不觉走了进来。
老妇人指的那里,也果然有个木头牌子,上面详细写了树的名称以及树的特性。
“这棵树呢,已经有好几十年的历史喽,最开始种这树的人只是觉得好看,后来发现它会害人,本来想把它砍了,可是还是舍不得。所以,后来,就只是把树围住了。”老妇人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一样,陆陆续续的把这棵树的来历说了一遍。
罗关夕也没打断她,听她续续的说着。
“我在这里也守护它二十年了,二十年,当初树的主人可能都没想到她爱人的后人会这么守护这棵树吧。”老妇人摇了摇头,叹息了声。
罗关夕又看了眼那树,树木高大挺拔,枝干在接近树冠部分才分开枝叶,他刚才差点触碰到的只是缠在树上的寄生植物生长出来的花朵。
“你刚才差点摸到的花并不是这树的花,而是寄生在树上的植物开出的花。这棵树叫长青,树木常年碧绿,夏天的时候会长出绿叶,不开花。缠在树干上的这种植物才叫魔鬼花,一年四季都开花。这种花就像是在保护长青似的,只要有人敢靠近,敢触摸它,那么必死无疑。反而是长青无毒无害,如果有人敢割开树皮,导出里面的汁水,倒是可以解百毒。”老妇人幽幽说道。
罗关夕听到这里,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是什么呢?他却没抓住。
老妇人摆了摆手,说:“都是传说,传说啊,莫当真,莫当真。”
罗关夕也笑了笑,说:“难得听到这么好的故事,谢谢您了!”
老妇人摇了摇头说:“假作真时真亦假,小伙子有时候别太执着,能放过的,就放过吧。”
罗关夕怔了怔,不知这老妇人要说什么。
他兀自愣神,老妇人却已经走了。
留下他与那一树一花相对而立,他再看向那花朵时,不仅打了个冷战。他退后了好几步,直到退出大树遮蔽的地方。
他转身离开,可总觉得似乎在刚才他好像遗忘了一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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