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酒满上,马志强端起七钱玻璃杯,一口干了进去,脸色瞬间红润起来,“你说的对,只有结果和后果!这对我是个教训,想起她曾经说过那些海誓山盟,真他妈恶心……”
说到这儿又苦笑起来,“不能只说人家,还有我自己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也他妈够恶心的了!”
“疯子,你怎么看?”
“怎么看她?”周东北端起酒杯也干了,摇了摇头说:“一颗不踏实的心,即便许下再多的誓言,也不可能安分……”
马志强沉默起来,周东北又把酒满上,夹菜吃了起来,“她说没说过,如果你不离婚的话,得给她多少钱?”
“说了。”马志强端起酒杯,又干了进去。
“多少?”
“五百万!”
“多少?!!”周东北吃了一惊,“这嘴张的也太大了吧?”
他又是一声长叹。
“吃菜,什么愁事儿也不能耽误吃呀!”
筷子夹着菜,他开始琢磨起来,马志强什么意思?
让自己帮他掏这笔钱?
自己这些年确实在红松集团没少赚钱,现在他们三个家具厂的木头都是马晓华在送,可真要是替他拿了这五百万,这两年不就是闹了个白玩嘛!
相信他脸再大,也不会是这个意思,看来是想让自己帮忙,让乔莉莉闭嘴。
可这事儿不能只怨人家乔莉莉,谁让你马志强没管住自己的三条腿儿了,威胁恐吓一个怀了孕的女人,这活儿忒脏,自己干不了,也不可能干!
“马哥,你问问她,如果一百万以里,这个钱我给你拿了……”
周东北以退为进,不表态就没意思了,但太多也犯不上,如果他真让自己拿了这个钱,也会在其他事情上给自己找补回来,例如:集团大厦马上就要进办公桌椅了……
其实自己吃不着亏,所以该表态的时候,就不要抠抠搜搜的让人瞧不起。
马志强并不惊讶他会这么说,但还是被这一百万感动了一下,摇摇头说:“这个钱不用你拿,你别误会,找你过来,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很可能是她哥在里面搞事情……”
周东北一怔,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其他故事。
“乔莉莉有个哥叫乔军,在咱们市日报社上班,是个记者,她哥俩关系很好,来往频繁,我见过他几次,总觉得这家伙贼眉鼠眼的!”
“你怀疑她兄妹俩做局,就是为了要坑你的钱?”周东北问。
“是,我有这种感觉,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你看过她怀孕的证据了?”
“看过,市医院开的,我也找人问了,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但也有可能是托关系开的,这并不难!”周东北打开了思路,如果马志强不说,他还真就没想那么多,毕竟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作为男人,该怎么赔偿就得怎么赔。
如果不想娶人家,还一分钱不想掏,这事儿就说不过去了。
“对,这也是我想要说的,”马志强拿起酒杯,“我想麻烦老弟,找个人跟跟这兄妹俩,看看能不能查出一些什么来……”
周东北和他碰了一下杯,笑道:“正好,我还真有合适的人!”
马志强喝多了,许大宝和二虎、司机小史把他抬上的车,又送他回了家,他爱人不在家,安顿好以后,几个人才走。
——
周末,周东北和盛夏参加了马文静的婚礼,徐辉没去,让他包了200块钱。
九十年代中期,单位同事间随礼普遍是50块钱,好朋友根据关系远近,一百至一千都有可能,徐辉这个钱数恰到好处,高于二百不合适,让人感觉暧昧,少于二百又会让人觉得礼轻了。
其实周东北也不想去,可盛夏收到了喜帖,她俩是同学,不去说不过去,非又拉着他。
傻媳妇把儿子扔给了娘家妈,起早就去了马文静家帮着忙乎,周东北没起来,说一会儿直接去婚礼现场。
当年马文静追求过他,不过他一直也没和盛夏提过,原因很简单,他想让媳妇永远开开心心的。
欺骗是一把未出鞘的刀,真相大白时,它就会伤人,如果一开始就选择了不让它露出锋芒,就要将这把刀妥善封藏起来。
或许傻一点儿,单纯一些,才是完美人生。
婚礼并没有选择东北大酒店,而是在文化宫旁的心悦喜宴楼,这家饭店专做红白喜事,大厅十分宽敞。
周东北到的时候,典礼还没结束,四五十桌的客人都没发筷子,眼巴巴瞅着一桌子菜不能动。
有人看到了他,连忙起身打招呼,周东北笑着回应。
一个起来的,就有第二个,很快每桌都有几个站起来的,一时间周总、周董、周大哥、疯子哥的声音盖过了司仪的煽情,台上的新郎新娘都往这边看。
宾客中有木材加工厂的,有市政设施处的,还有好多林业中心医院的大夫护士。
刘凯离他不远,起身过来和他握手,两个人寒暄了几句。
刘凯以前在兴安区分局刑警二队做队长,1992年冬天,调去了栾翠分局做副局长。
周东北看到了他爱人,连忙微笑着打招呼:“嫂子好,一晃儿好长时间没见着了,还是这么漂亮……”
刘凯爱人也开了句玩笑,说你这大老板太忙了。
她是林业中心医院精神科的护士,1986年的夏天,周大老板装疯扒过人家的裤子。
一桌子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笑呵呵看着他,这才发现都是精神科的老熟人,他干笑着揉了揉下巴,恰好林产工业局的干姐夫刘岩过来了,化解了他的小尴尬。
两个人说了两句,好多单位的头头脑脑都要过来,周东北真不想这样,琢磨着得赶紧找位置坐下,又不知道该坐哪儿。
这时盛夏突然冒了出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用力扭了一把,小声呵斥:“咋这么晚,都瞅你了,你是来捣乱的吧?!”
远处有人喊哥,周东北看了过去,是二虎和老嫖。
随着媳妇往那桌走,一路上还得不住摆手点头,等他坐下以后,喧哗声才终于渐渐弱了下来。
望着这一桌子人,周东北笑了,都是老朋友,有被自己扔雪人里的姜银山,有马文静的大学同学杜鹃,还有甜杆儿、大百货的林芳芳,小屯的候小玲,杨屯的汪霞……
剩下一些人他叫不出名字,但好多面熟的,都是马文静的同学,好多人在他和盛夏结婚的时候也去了。biqugetν
大部分人都十分热情,甚至还带着些许巴结,只有姜银山脸比鞋底子都长。
老嫖趴他耳边说:“这逼在繁荣市场附近开了家游戏厅,混的啥也不是,前段时间被人欺负,还去找二狗帮忙……”
周东北笑了笑,没说什么。
新郎新娘来敬酒了,不得不说马文静今天真是漂亮,就像画里的人走下来一样,老嫖不住嘴的夸她好看。
新郎官年纪略大一些,看着至少得三十五六岁,戴着眼镜还挺斯文。
马文静脸上都是笑,新郎官敬酒时非常客气,“没想到周总能来,一定要多喝几杯……”
两口子敬了一圈酒,离开前,周东北把徐辉的红包塞给了马文静,又小声说:“辉哥的,他出差去了省城,让我替他说一声:祝你幸福!”
马文静笑的自然,接过以后道了声谢就去敬另一桌了。
一切都太自然了,没有愤怒,没有嘲笑,更没有悔恨,少了这些狗血的反应,让周大老板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坐下以后,他小声问盛夏:“新郎官是交通局那个?”
盛夏摇了摇头,“早换了,这个在峦翠县当副县长……”
周东北愕然,这是憋着气吗?
两个人简单吃了一口,就告辞回去,二虎和老嫖也要走,他没让,说你们多坐一会儿,自己和媳妇溜达溜达。
昨晚车被二虎开回了红升乡,今早他就是打车来的,于是和盛夏牵着手往回溜达,话说每天忙忙碌碌,两口子这么逛街的时候真不多。
阳光暴晒,两个人在树荫下慢慢走着,路边有卖冰棍的,周东北跑过去买了两根香蕉冰棍,少了儿时的味道,不过也挺好吃。
“我记得马文静对象不是交通局的嘛,怎么又换了?”周东北问。
盛夏啰嗦着冰棍,“这次不怪她,交通局那小子我见过,高高大大的还挺帅,还是副科长!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人言行举止有些轻浮,知道我是你媳妇以后,巴结的让人恶心……”
周东北奇怪道:“那怎么黄了?”
“不是黄了,是那小子攀了高枝就把文静甩了,行了,不说他了,太气人了!”
周东北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家伙,总是正义感爆棚。
“这位副县长是二婚吧?”
“你咋知道?”盛夏惊讶起来。
“这还看不出来吗?”
她叹了口气,“不明白文静怎么想的,大伙都觉得不般配,处的时间又短……对了,男方还有个六岁大的女孩,听说和前期也是纠缠不清,你说过去就当后妈,多糟心……”
周东北岔开了话题,“走,咱俩去姐那儿逛逛?”
“行啊,”盛夏开心起来,还像当年那个小女孩一样,“去给你买件娇衫!”
“拉倒吧,我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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