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忠海说起了今天的案子,还没说完,她就发了火:“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在刑警队呢?你是所长,不是刑警!那么多的警员不用,逞什么能啊?”
“往大了说是人命关天,可往小了说,啥事儿你都像穆桂英似的阵阵落不下,不也阻碍了手下立功的机会嘛!”
“你说你虎不虎?上次帮张奶家抓猫,就差点没把腰扭了!郝大所长,你已经三十岁了,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岁小伙子呢?”
“……”
一声声埋怨,听的郝忠海心里暖呼呼的。
周东南叹了口气,“你说这人咋想的呢,剩下孤儿寡母的,以后日子可就难了!”
随后又将脸贴在了他胸口上,两只手用力搂着他的腰,柔声说:“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你要是不开枪,两个孩子就不止失去父亲,还会失去他们的母亲……”
“嗯,我知道。”郝忠海答应了一声,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肩膀,“其实怨我,应该多去关心一下,尤其像他这种刚刚迈出监狱大门的人,社会上的歧视让他们抬不起头来,找工作确实太难了!”
“他媳妇一直没工作,两个孩子在学校间餐费都拿不出来,别的孩子吃着蛋糕,两个孩子只能瞅着,和马主任好了一年多,当初也只是想让两个孩子过的好一些……好好一个家,那这么散了!”
周东南见他了解的这么细致,知道他那点工资又搭出去了。
派出所的工作就是这样,接触的大案要案不多,都是家长里短的琐事,北山片区大部分都是加工厂工人家庭,这两年工厂效益不好,老百姓日子艰难,喝酒闹事的、邻里间口角也多了起来。
她岔开了这个让人悲伤的话题,把自己单位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承包下来,反正不能再一成不变下去了,再这样早晚得黄了!”
“你想怎么做?对外分租?”郝忠海问她。
她摇了摇头,“我要复制亚细亚的模式!”
——
两天以后,她终于联系上了还在哈市的周东北,到了省城,他们的bp机和大哥大都不好用,只能往住的酒店打电话。
周东北还在被窝里,这些天的酒不白喝,哈铁路局让他全部喝倒,事情也终于有了眉目。
听周东南说完,他也很高兴,“姐,你的想法是好的,可也不能完全生抄硬搬……”
“为什么?”
“郑州中心城区有上百万人口,又是极其重要的交通枢纽,客运货运流量都很大!可你看看咱兴安行吗?咱们市区人口不过区区20万,就算把下面8个乡、15个林业局以及3个县都算上,也远远不满百万,没法比呀!”
周东南没说话,认真听着。
“有些东西我们可以学,例如早上的升旗仪式,大门口的礼仪小姐,一楼大厅请人弹钢琴,楼层放些鲜花,还有穿着统一制服,微笑服务的漂亮营业员等等。”
“可有一些就没必要了,例如骑着摩托车的方队什么的,开销太大!”
“是,”周东南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周东北继续说:“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扔掉所有柜台,把营业员和顾客之间的障碍扫平,要真心把顾客当成上帝!”
“另外就是要引进各个知名品牌,把他们的代理权拿下来……”
“……”
其实从姐姐调到百货大楼工作开始,周东北就一直不太想让她去,因为他总觉得姐姐心太软,性格也不够强势,很适合做一些务虚的工作,自己能赚钱就可以了,让她做个贤妻良母挺好。
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不过想想也挺好,人活着就得有个奔头,姐姐这几年变化确实很大。
姐俩说了很多,最后才说到了关键问题,“老弟,局里没钱,你能借我多少?”
周东北苦笑起来,“姐,你老弟没钱了!”
他把马志强的事情说了一遍,听的周东南就像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彻底凉了。
“姐,你傻呀?这事儿不能用自己的钱!”
周东北开始教她如何以大百货作为抵押,从银行往出贷款,运作好了,甚至都能拿到贴息贷款,听的周东南恍然大悟,又开心起来。
市里也是急于想甩掉这个包袱,对周东南提出的承包方案经过多次会议讨论修改,几天以后,终于敲定并通过。
根据1988年3月出台的《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承包经营责任制暂行条例》要求,经营承包合同期限最多为五年,按照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的原则,周东南以承包经营合同形式确定国家与企业责、权、利关系,兴安市第一百货商场在不改变产权关系的基础上,自主经营、独立核算、自负盈亏。
承包期间,周东南同志有完全的人事任免权,清退后的在职职工由商业局负责安排协调工作。
同时,第一百货每年利润要上缴7.2%,完成包干任务以后的利润全部留给企业,至于发展基金、福利基金、奖励基金以及折旧基金提留全部留给企业,国家不再拨款。
而职工工资总额与实现利润挂钩,承包人周东南承诺利润增长1%,工资总额同时增长0.6%。
周东北在银行方面没什么关系,是林玉山帮忙联系的工商行。
这天晚上,周东南带着营业部主任赵凤霞、副主任林芳芳在东北大饭店请银行领导吃饭。
林芳芳是老嫖他们初中同学,当年因为造谣周东南和林玉山有一腿,被发配去了后勤,几个月以后才又回到鞋帽组。
从那儿以后,她就死心塌地的跟着周东南,一些爱嚼舌头的营业员,背后都骂她是周东南最忠实的哈巴狗,可她毫不在乎。
今天要宴请的都是实权派,有正副行长、办公室主任以及信贷科科长等七个人。
周东南毕竟才当上大百货总经理不久,几位领导并不熟悉她,不过也都知道这个气质优雅的漂亮女人是谁的姐姐,而且她的丈夫又是北山派出所所长,酒桌上自然都十分客气。
酒宴进行到了后半段,刘副行长说:“我和你们说个严主任的真事儿……”
大伙都鼓起掌来。
“有一次,严主任去京城办事儿,尿急实在憋不住了,就跑进了一条胡同方便,这时来了一位戴着红袖箍的老太太说:“随地大小便,罚款五元!”你们猜严主任怎么说的?”
刘副行长卖了个关子,大伙七嘴八舌起来,办公室主任严亮嘿嘿直笑。
这几年,酒桌上只要有漂亮女人,肯定就会有人带头讲段子,似乎这已经成了酒场上的传统,想当年还是老嫖引领的,很快就被那些木材老客儿带到了全国各地。
刘副行长接着说:“严主任一脸无辜,大声说:谁说我小便了?我拿出来瞅瞅不行啊?”
大伙爆笑起来,周东南有些不舒服,可看银行那两位女士脸都不红不白,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赔着笑了笑。
赵凤霞和林芳芳也都不太习惯这种场合,可又不能走,只好也赔着笑。
接下来开始段子不断,一个比一个露骨,其实没谁针对性的想要调戏谁,有周疯子的威名,他们真不敢!
只是讲完以后,能看到五个女人脸红,就特别的有成就感。
客人们都讲过了,就剩周东南这三个东道主还没讲,大伙都起哄让她讲一个,周东南实在是讨厌这种事情,可在座的都是财神爷,不好得罪。
思来想去,想起了郝忠海给自己讲过的一个笑话,就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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