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霞的丈夫陆军在兴安市火车站工作,两年前就升任了货运机务段的段长。
通过陆军从中牵线搭桥,周东北连续几天都在请客,请的都是火车站领导,喝酒、唱歌、喝咖啡……这让暗中留意他动向的大黑熊费解起来,难道这疯子想用火车皮卡自己?
火车站自己也不是没有朋友,请车皮而已,能卡到自己?
他不信!
于是他开始找朋友打听,可尴尬的是他这位朋友职务不够高,没打听出来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这让他十分郁闷。
一周以后,兴安市这边全部拿下,周东北带着杨历年和二虎,拉了满满一车山珍野味去了哈市。
在哈铁路局,他见到了郝忠海的二姨夫曾宏远,当年他负责货运,1989年升至哈铁路局副局长。
事情要比想象中复杂,三个人在哈市呆了足足21天。
这21天里,周东北和杨历年每晚都在陪人喝酒,到了最后,杨历年听到“酒”这个字就搂着树干呕。
这天,周东南又来了商业局,差点和林玉山大局长拍了桌子。
局长办公室的门半遮半掩。
林玉山白胖的脸上写满无奈:“你别激动,坐下好好说……”
周东南俏脸绯红,气呼呼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局长,没这么干的,如果当初您不同意,我们又何必这么折腾?现在我这边万事俱备,报告打上来快一尺厚了,结果告诉我没有钱,那接下来怎么办?一切照旧?”
林玉山叹了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大百货月月亏损,局里又没钱,因为之前市里有过态度,不然我也不会同意你们去考察,可现在态度又变了,你让我怎么办?”
周东南抱着肩膀不说话。
林玉山揉了揉脸,“没办法,时机不好,先放一放,一切照旧吧!”
“照旧?!”周东南秀眉微立,“继续赔?我们已经半年没发奖金了……”
“奖金?能开出工资来就不错了!”林玉山苦笑起来,“你看看木材加工厂,已经几个月没开资了,马俊才焦头烂额,四处求爷爷告奶奶……”
周东南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林玉山摆了摆手,“去吧,好好安抚一下……”
“我回去打报告……”
“算了,还打啥报告!”
“我要承包大百货!”说完转身就走了。
林玉山目瞪口呆,我滴个姑奶奶,你比你老弟还疯啊!
周东南走了,他也陷入了沉思。
这几年个体经济繁荣活跃,兴安市商城四层楼,内衣鞋帽摊床、高档时装精品屋,款式新颖价格实惠,最主要这些小商家船小好调头,经营十分灵活。
还有商业街那些服装品牌专卖店,装修豪华大气,什么皮尔卡丹、金利来、雅戈尔西服、利郎男装、劲霸男装……简直是五花八门,生意都非常好。
想想当年的兴安市第一百货大楼,1982年时员工就有755人,分设了16个商品部,经营商品超过一万五千种,日客流量1万人次,年销售额5600万元,利税总额高达290多万元。
才不过短短十年时间而已,从今天春天开始,就能明显地感觉到城乡居民的购买能力在飞速提高,对商品的需求量也日益增长,而且趋向多样化和高档化。老百姓崇尚健美的趋势明显增强,衣着打扮绚丽多彩,追求个性化、名牌以及新潮的风气日益盛行。
也正因如此,长期以来的商品供求不平衡状态得到了缓解,卖方市场开始转变为买方市场,而一成不变的传统百货商场开始冷落下来。
想一想也不奇怪,个体精品屋你可以随便挑选随便试,老板服务员一口一个大哥大姐宾至如归,谁还愿意去商场隔着柜台看营业员的脸色?
如果再不变,未来的出路在哪儿?
他起身站在了窗前,开始期盼起周东南这份报告来。
转念又想起当年的那些谣言,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对待这种情况,最好的辩解就是不辩解,不做任何回应。
事情虽然很快就消停了,可也不是没有后遗症,从那以后,周东南再来,他办公室的门没敢关上过……
与此同时。
距离北山派出所一道之隔的龙寅园饭店后身,一户人家院子里,地上赤裸着下身趴着一具男尸,脖子被砍了不知道几刀,地上好大一摊鲜血。
一个中年男人缩在角落里,躲在一个衣发凌乱的女人身后,他一只手紧紧搂着女人的腰,另一只手拿着把菜刀,横在了女人脖子上。
胡同里都是北山派出所的民警,郝忠海是从派出所跑过来的,气喘吁吁。
“所长,人已经死了,可于老三挟持了自己媳妇不松手,我怎么劝都不行……”
郝忠海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死的是马保义吗?”
“应该是,不过尸体是趴着的,于老三又什么都不说!不过这是马保义家,我又给加工厂造纸车间打电话,接电话的说马主任不在,是他的可能性很大!”
“于老三媳妇和马保义好?”郝忠海问。
林朝阳说:“具体还不知道,只能猜测是他知道了老婆罗敏和马保义关系暧昧,所以找上门……”
郝忠海踱着步,于老三是北山辖区居民,是个入室行窃的惯犯,1989年夏天,自己亲手抓的他,判了三年劳教。
他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在加工厂子弟小学上学,媳妇罗敏没有工作。
于老三出来还不到一个月,上次去派出所报到,自己还见到了他,看样子精神头不错,还说找了个打更的活,怎么一转眼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刚才你进去的?”他问林朝阳。
“是,他情绪太激动,我只能先退出来了!”
“有击毙角度吗?”郝忠海问。
“他的位置只有仓房顶上能看到,可他用罗敏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
“左右邻居呢?”
“不行,东侧是柈子垛,西侧有砖墙……”
“我进去!”
他检查了一下手枪,没再往枪套里插,而是插在了后腰,又用白衬衣挡住。
“你上仓房,注意别出动静,避免激怒他!如果我劝不了,找到合适的角度后,果断开枪,明白了吗?”
“明白!”林朝阳有些担心,“所长——”
郝忠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迈步就要往院子里走,其他民警都围了过来,不想让他进。
他扫视了一圈,轻声说:“都精神点,听到动静再往里冲!”
“所长……”
“我去吧!”
“所长——”
“……”
郝忠海沉下了脸,“这是命令!”
没人再敢说话了。
“三哥,我是派出所的郝忠海,我能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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