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陈六指开始暗中打听这货以前干什么,可遗憾的是赵埋汰也不是市区人,根本没人认识他。

    可凭着多年的社会经验,他知道这无赖的行当肯定离不开坑蒙拐骗偷,他就不信了,做惯了没本钱的买卖,他能在小门卫的岗位上熬下去?

    至此,两个人就杠上了,每天形影不离,都在暗中看着对方。

    两个人到此时还没反应过来,这不过是周疯子略施小计,既阻止了陈六指继续犯罪,又不让赵埋汰闲下来,可谓是一举两得。

    “哎——”陈六指敲了敲棋盘,“一心不可二用知道不?你特么能不能好好下棋?”

    赵埋汰眼睛盯着桌子上那台小黑白电视,悠悠一声长叹:“知道为啥狗肉始终上不了席吗?”

    陈六指没吭声,拿掉了他一个象。

    “这人吧,得学习,得与时俱进,得看新闻联播,得了解国家大事和社会形势,不然就只能天天钻水沟喽——”赵埋汰嘿嘿笑着,一翻手,又把那个象拿了上来。

    ——

    盛夏最近开始失眠,眼瞅着红润的脸蛋儿失去了健康的光泽。

    打开家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最近她爸妈一直在家照顾她,这周本来应该换赵玉芳过来了,两口子想多陪陪闺女,就没同意。

    赵玉芳惦记儿媳妇,开始磨着周旺学自行车,有时还让刘老六驮着她来,坐一会儿或吃完饭再回去。

    “回来了?”牛素芬弯下腰给她拿鞋。

    二虎说:“我和大宝下去抽根烟!”

    “在家抽吧!”盛夏说。

    “不了,二哥说对孩子不好!”说完,他和许大宝“蹬蹬蹬”下了楼。

    “快点上来,我炖了红焖肉!”牛素芬喊。

    “嗯呐!”

    “我咋看你脸色这么不好?”

    “没事儿,单位事儿多!”

    “坐沙发上去!”

    盛夏坐在了沙发上,她蹲着捏了捏闺女的脚,“有点肿,吃完饭好好泡泡脚……”

    “嗯!”盛夏靠在了沙发上,一颗心没着没落的,她想哭一场,可又不知道和谁哭合适。

    牛素芬想发几句牢骚,可见闺女这样,又把话咽了回去,“别瞎担心,肯定没事儿,如果真敢判了我姑爷,我天天去法院门口骂街……”

    盛建设从厨房出来了,端着满满一盘子红烧肉,“来喽,香喷喷的红烧肉,尝尝你爸我的手艺!”

    “咋了?”他把盘子放在了桌子上,连忙走了过来。

    “爸,没事儿,”盛夏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这两天会多,腿控的时间长,酸疼。”

    “爸给你揉揉!”盛建设用围裙擦了擦手,蹲姑娘身前,把她一条腿就放在了膝盖上。

    “爸,不用,真不用!”

    “听话!”

    牛素芬抹起了眼泪,“我不是说周老二不好,姑娘嫁给他不亏,对咱家也好,可哪个正经过日子的人家,也经不得这种事情……”

    “妈!”盛夏说:“有得到就得有付出,哪能什么好事都是咱家的?怨天尤人没用,就算二哥真有事,我带着孩子也等他,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哪怕……”

    她还是流下了眼泪,“我也要把孩子养大,等他长大成人,我就跟二哥去了!当年我就说过,我盛夏生是二哥的人,死也是二哥的鬼!”

    “别胡说!”盛建设扬手就抽在了她的小腿上,训斥起来:“什么生啊死的,我和你们说,东北肯定没事!”

    娘俩看着他。

    “瞅我干啥?他周老二就不是短命的人,不然我能放心把姑娘嫁给他?哪个成大事的男人,不经历大大小的坎坷与波折?”

    “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从来不是眼下的成就,更不在于一时的成败,耐得住寂寞,受得了诱惑,扛得住波折,你才把握得住生活!”

    “姑娘,你就是他周老二最坚强的后盾,你扛住了,他的肩膀才会更有力量,明白吗?”

    “爸,”盛夏连忙擦了一把脸,“我明白,我都明白!”

    “明白就把眼泪收回去,别让人看笑话!”

    盛建设不想让家里悲悲戚戚的,连忙又岔开话题,“大春儿咋还没回来?”

    这段时间盛春也搬了过来,为的就是能多陪陪姐姐,避免她胡思乱想。

    牛素芬擦着眼角,“打电话了,说公司加班,不回来了!”

    “天天忙活到半夜,忙啥呢?”盛建设问。

    盛夏说:“市里要把商业街扩建成步行街,还要在下面建个地下商城,这段时间公司一直在忙招标的事儿。”

    “——”

    夜里九点。

    孙广志的车在他家胡同口被截住了,一前一后两辆红色夏利,都没挂牌照。

    孙广志这方面经验太少,刚想下车和对方理论,被二东喊住了。

    啪!

    开车的豁牙子吐了个泡泡,“孙哥,你坐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

    说完,他挂上了倒挡,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砰!

    桑塔纳的后备箱重重地撞在了后面的夏利上,机盖都被撞的掀了起来,两辆车的车门开了,各出来四个人,手里都拎着一把后背砍刀。

    桑塔纳车轮冒了烟,倒推着夏利往后两米多,还是开不出去。

    豁牙子直接挂上二档,一脚油门窜了出去,砰!又撞在了前面车上,那些人开始往两边躲,唯恐撞到他们。

    二东见这样不行,只说了一个字:“干!”

    豁牙子和他同时拉开车门下了车,八个人举着砍刀就往上冲,不料这两个人在后腰一抽,两把锯短枪筒的五连发就亮了出来,所有人都慌忙停住了脚。

    一个满脸横肉的炮子头朝地啐了一口,“他们不敢,砍!”

    话音未落。

    砰!

    豁牙子毫不犹豫,一枪就崩在了他的大腿上,紧接着,二东也开了枪。

    砰砰砰砰……

    十发子弹打完,八个人的腿都折了,或跪、或躺、或趴,一个个疼的狼哭鬼嚎,还有人大声咒骂着。

    车里的孙广志傻了眼。

    豁牙子嘴里还吐着泡泡糖,拎着枪回来了,“孙哥,回家给疯子姐夫打个电话,我俩先去大眼儿录像厅等你消息!”

    “知道了!”孙广志抓起公文包和大哥大赶快下了车,低下头快速往家里走,幸好天早就黑透了,这个位置也没有路灯,有几个看热闹的远远不敢靠前,没人能认出是他。

    二东上了后面那辆夏利,把车倒了出去,随后两个人看都不再看地上那些人一眼,开着桑塔纳扬长而去。

    郝忠海还在市局没走,听孙广志说完后问他:“你估计是谁?”

    “不知道,”孙广志说:“疯子不放心我的安全,怕我在投标前遭黑手,防的是筑石建筑的孟宝堂,最有可能就是他!”

    “我知道了,你在家里别出去,该干嘛干嘛,不用管了!”

    “好!”

    “他俩呢?”

    “安全!”

    郝忠海开着队里的车赶过去时,孙广志家胡同口已经一堆人了,是辖区派出所先到了。

    副所长李庚过来了,热情地伸出了手:“郝队,你怎么过来了?我可挑你理了,调过去也没说请客!”

    郝忠海客气了两句,说自己路过,又问什么情况。

    “我们听到了枪声,可赶到后,现场只留下了一些血迹,一个人都没看到……”

    郝忠海并不感到意外,“走,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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