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结束以后,我就回到了霍格沃茨。

    今年的冬天并不是特别的冷,我想那位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某位布莱克先生兴许也度过了一个还算暖和的圣诞节。

    不管是我五十年前还是如今,我都要将眼前的这一张羊皮纸上写满论文。想到这里,我不禁笑出了声。

    西奥多·诺特被我这动静吓了一跳,甚至连手中的羽毛笔都将底下的纸张划出一道痕迹。

    他如今对我的态度就与他的父亲对我的态度一模一样。

    我不禁感到几丝乏味。

    兴许是某位布莱克先生闹出的动静太过大了,就连斯内普为他的学生布置的论文都已经远远超过了以往的量。

    写完论文,我抬手看了看手中的时间转换器——已经宵禁了。

    西奥多·诺特被我打发去了有求必应屋,多亏了了此,我终于可以暂时不在应付老诺特的这个老来子。

    我拿出从布莱克老宅翻出来的黑魔法书籍,像是打发时间般的随意翻着。

    图书馆内静悄悄的,一扇窗户被初春的晚风刮开,带着丝丝凉意的风将书页唰的翻转。

    黑漆漆的角落之中好像出现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影子。

    我点了一根蜡烛,火光出现在指尖,我小心的将火焰触碰到蜡烛顶端。

    我出声:“记得你很小的时候我曾去布莱克老宅看过你。”

    “那时你的堂姐贝拉总是缠着我,要我教她黑魔法。”我细细回忆着,“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弯起唇角,“她应该就住你隔壁吧。”

    “不过想来她也不会对你有几分好脸色。”

    火焰出现在蜡烛上,感受到脸上那来之不易的暖意,我感叹:“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我轻笑道:“阿兹卡班的生活怎么样?和你的摄魂怪室友相处的还算愉快吗?”

    一字一句道:“西里斯·布莱克。”

    一道影子被烛光投影在墙面上,我清晰的看到一只巨大的黑狗慢慢的化成人形。

    我站起身,没有去管身后的人,将那扇窗关上,“你的阿尼马格斯学的不错。”

    我赞赏的看着那人愤慨的面孔。

    后者却好似并不领我的情,我侧身轻而易举的躲过了他的攻击,听到他骂:

    “黑魔王的走狗。”

    狗?

    我不由得笑了,笑的倒在了椅子上。西里斯·布莱克看我的目光愈发怪异,大概以为我是疯了。

    “除却种族皮相这些外在。”我笑够了,问他,“人和狗的差别何在?”

    就如里德尔所认为的,于他来说人与狗的差别并不大,大概是分为疯狗或者好狗吧。

    那么我呢?我也是他的狗吗?

    倘若世事真都如那位黑魔王所愿,而他是否真的如愿以偿的驯服了我?

    我又笑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实际上脆弱的如同蝉翼,除却表面维持的那些恶心东西,在汤姆·里德尔眼中,我不过就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条狗。

    极度锋利的爪牙,足够听话,还讨他喜欢,虽然脑子有些问题……

    但他还是最“喜欢”她。

    真恶心。

    我承认我不大高兴了。

    抬起眼看向西里斯·布莱克。

    上下打量他一番,我对他说,“恐怕目前而言,你才是最像狗的那一个。”

    这话的讽刺与贬义意味明显,我面前的西里斯·布莱克显然也听出来了。

    “无论如何我也算比你年长,好心奉劝你一句。”

    我盯着那摇曳的火焰,缓缓道:“害得你入狱的不是我,杀死波特夫妇的也不是我。”我带着笑意,“而是小矮星·彼得和汤姆·里德尔。”

    “别忘了,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布莱克脸上的肌肉动了动,我发现他脸上的愤怒神色渐渐消失。

    “你敢说你不是食死徒?”他沉声道。

    “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通的。”我有些无奈,“我只能说,我的左手手腕没有什么小纹身,以及邓布利多相信我。”

    “我不知道你闹出那么大动静想做什么。当然,我也不感兴趣。”我托着下巴,直视他,“不过你好歹也该弄清楚你真正的复仇对象。”

    把书本放进口袋,“另外,顺便问一下,你来找我做什么?”

    对面的人显然被我这一番话以及平静的态度弄得有一瞬间的茫然,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把一个不知放了多少年的信封递给我。

    我思索片刻接过信,看到了信封上的名字——阿尔法德·布莱克。

    打量了一会,我毫不犹豫的将信封靠近蜡烛,看着它被火焰吞噬。

    “你在做什么?”

    西里斯·布莱克伸手抢过信封,眼中带着怒火。

    我任由他抢过那封焦黑的信,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漫不经心道:“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西里斯·布莱克的面色差到了极点,“这里有他想对你说的所有话,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

    “所以呢?”

    三个字将他接下来的话一同堵在了喉咙。

    我撇了眼那信,“你是特地过来为你的叔叔来找我叙旧的吗?”

    “他临死前是怎么和你说的?比如我差点成了你的婶婶?但是却误入歧途成了里德尔的狗?”

    我嗤笑一声。事实上,就算不去看那封信,我大概也能够根据西里斯·布莱克的表情猜得到什么了。

    大部分人都有那么一些有意思的想法与观点,一厢情愿的认为类似于我这种人是需要“被拯救的”,是那种所谓深陷黑暗而苦苦挣扎的可怜人。

    阿尔法德是这样的人,阿布拉克萨斯也是如此。

    他们都犯了一个致命且愚蠢的错误。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需要救赎的可怜人。

    “今年可真有意思。”

    我饶有兴趣道:“除却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布莱克先生,还有在霍格沃茨当教授的狼人,以及那躲躲藏藏的小老鼠。”

    最后就是那还在小汉格林顿苟延残喘的to。

    兴许可以演一出《猫和老鼠》。

    只是就目前而言,想抓这一只老鼠的人可不少。

    恰好,我也是其中之一。

    彼得·佩迪鲁在我那位老朋友to复活之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按照那令人作呕的命运轨迹,佩迪鲁将奉上那人父亲的骨、仇敌的血,以及仆人的肉。

    平心而论,我是不大希望那位老朋友复活的。

    我或许会对汤姆·里德尔心慈手软,但如果面对那个在复活后极度危险的伏地魔。

    我只能说,我大概自身难保。

    我必须通过彼得·佩迪鲁,更早的见到那个人。

    时间转换器上的时针动了动。

    数字“8”。

    上一次还只是“7”呢。

    将怀表放进口袋,我告诉西里斯·布莱克,“不会太久,波特很快会为你洗刷罪名。”

    ——哗

    蜡烛被熄灭,我将椅子放回桌下,离开前告诉他,“对了,沃尔布加希望你能够回布莱克老宅看看。”

    我走在一楼的走廊上,周围的花草被风摇曳着,全然不似白天郁郁葱葱,反倒有种张牙舞爪的诡异感。

    就如同一个个吞噬人心的恶鬼般,那些草木好似竭尽全力的朝我涌来。

    夜晚总是那么寂静。

    每走一步,我都好似听到了秒针的滴答声。

    我又在思考了那个问题。

    ——上一个使用这个炼金术产物,从而穿越时空的人是谁?

    树影在摇晃,我听着那细微的树叶摩擦声。

    “沙沙沙……”

    今天的月亮是圆的,天空中罕见的没有一颗星星。

    倘若那人失败了,那我也不会因此而为这个问题感到头疼。

    但事实是,那人成功了。

    那是何等的奇迹。穿越时空,玩转时间,将世界的规则踩在脚底下,却偏偏没有被关进那时间的匣子里。

    如此熟知这个时间转换器的使用方式,还成功的逆转了时间……

    教堂的钟声响起,我的父辈们又告诉我:你不是第一个使用它的人。

    四周开始扭曲,月亮变得杂乱无章,惊慌失措间,我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一具惨白的,毫无生气的尸体。

    乌洛波洛斯盘在了“她”的身边。

    我的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而这一个念头,开始渐渐的扩散,如同一只墙角的蜘蛛在织网。

    先是不起眼的,然后就开始有规律的,开始扩大,蔓延。

    渐渐的,这个猜测占据了我的脑海,开始愈演愈烈。

    太真实了,这个猜测。

    它几乎打破了我来到此世这几年来的所有认知与观点。

    握住那块怀表的手开始颤抖,铜色的锁链向我手臂的皮肤传递着金属特有的冰冷。

    我打了一个寒战。

    倘若我这些年来所经历的苦难曾经也有历经过一遍呢?

    倘若使用这个特殊的时间转换器穿越时空的人,就是我本人呢?

    而在那上一个时空中,死的不是乌洛波洛斯,而是纳斯蒂亚。

    那时,是我被端上了牺牲者的餐盘。

    黑湖之中的人鱼开始唱歌了,凄厉的嗓音颤抖着,高声的歌唱。

    我心中出现了一个念头:

    ——我就是那个将世界规则踩在脚底下的人,而如今,我在此世的时间也在被抽空、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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