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昂将它带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命下人给它洗个澡。
宋清凝泡在东宫的豪华浴桶里洗香香时,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她愣愣地环顾四周,不敢相信,自己这是真的是打入东宫内部了?
人形费尽心机也做不到的事,她的原型竟然轻易达成了。
一名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涡的婢子见她发呆,轻轻将她的眼角抹干净,又舀水搔了搔她的小下巴:“不要怕,以后不用在外头流浪了。别看我们殿下有时冷冰冰的,其实人很和善,东宫的日子是紫禁城里头最好过的,多少人羡慕你呢。”
宋清凝:别说别人了,我自己也实在羡慕
沈昂正在偏殿批折子,就见它昂首挺胸地自正门迈入,已然从一只大灰耗子变成一只雪白的俏狐狸。
沈昂批示的手一顿,尚未邀请,这小狐狸已轻盈地跳上桌,一爪子踩在摊开的奏折上蹭他的手。
沈昂用手指轻点它湿润的小鼻子,一本正经地吓唬狐:“你这小狐狸当真大胆,尚书令大人的折子你也敢踩。”
没成想它竟听懂了,垂着小脑袋仔细看了半天,连忙将爪子挪开。而后一扭一扭地走到桌案另一头,蓬茸的大尾巴抚过他的脸颊,鼻间侵入一股沁人的花香,而后它没骨头似的往桌上一倒,露出柔软的肚皮。
沈昂眼疾手快地拎住它即将沾到墨砚的大尾巴,心想:如今的小动物都是这般主动的么?才跟我回家就对我翻肚皮,还是只小母狐,太不矜持了。
那头宋清凝被他拎着尾巴,心里很得意:他定是被我这宝贝大尾巴迷住了,哼哼,谁能抵抗这这种诱惑呢。
沈昂将墨砚推远,摸摸它的头:“不晓得你之前有没有名字,如今你既已跟了我,我便给你取个新名。”他看了眼它雪白的皮毛:“就叫小黑吧。”
宋清凝愣住:?
是她还不够白吗?
沈昂命下人端了鲜果来,而后拍拍它:“小黑,下去玩会儿。”
宋清凝馋得肚子咕咕叫,纠结半晌,还是决定先填肚子。
它风卷残云般将那些鲜果点心解决,立马跳上桌,趴在案边陪他办公。
沈昂笑了笑,随它。
没过多久,沈昂便眼见小黑哈欠连天,玻璃珠似的眼眯了起来,雪白的小脑瓜一栽一栽的,越来越低,而后一下栽在他伸出的掌心里。
沈昂托着它毛茸茸的脸颊看了半晌,将它抱起来放到榻上睡了。
宋清凝睡了多日来最舒坦的一个觉,梦见自己躺在云朵上,浑身都松软了。一觉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跳下床寻沈昂,她的满腔欢喜,在撞见沈昂在廊下撸猫的那一刻冻成了冰。
宋清凝:?
沈昂这厮怎么这么多备胎?她都变成动物了,还得跟动物竞争,情敌怎么就这么多?真是个花心大萝贝。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白猫先炸了毛,冲她恶狠狠地龇牙,而后从沈昂怀里跳出来扑向她。
沈昂:“小白,别——”
宋清凝恍然大悟:是了,难怪我叫小黑,原来你才是那个小白,看姐不给你干趴下。
宋清凝不甘示弱地扑上去,发挥她从前在狐族中以一挑十只小狐狸的架势,毫不手软。
白毛满天飞。
结果就是,她把小白揍得嗷嗷叫,将它挠出了血,只能站在一边,看着沈昂一脸心疼地抱着它上药,哄个不停。
——她打赢了架,输了他。
小白细声细气地叫唤,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清凝一个大白眼:切,绿茶猫。
接着华丽转身,对自己说:无所谓,高手总是孤独的。
留身后的沈昂一个人错乱,他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他看见小黑翻了个白眼是怎么回事?还翻得挺标准。
晚膳时,宋清凝看着趴在地上埋头吃饭的小白,心想:姐比你高贵,姐要上桌吃。
然后,她的饭碗就被下人端过来摆在小白的旁边。
宋清凝愕然转头,她才不干,她跳到沈昂腿上,一屁股坐下。
沈昂腿上一重,举著的手顿住,低头挑眉。
“你这胆大妄为的小狐狸有何赐教?”
宋清凝用爪子将沈昂的碗扒拉得哐哐响,张大嘴示意他:喂姐。
沈昂借这动作仔细检查了它的牙,从嘴尖瞧到喉咙口,一口俐齿伶牙,没有坏的。而后将它的爪子拿下来:“不惯着你。”
他将它提起来,送到小白边上,随即满意地点点头:两只小白猪排排坐,整整齐齐的多好。
摸不着头脑的宋清凝:
跳槽之后,她的待遇怎么好像还变差了?
她安慰自己道:这太子殿下的大腿就是比三皇子的金贵哈。
宋清凝吃东西跟饿死鬼投胎一般,几下干完,把碗里外都舔得发亮。
她心满意足地一转头,登时不乐意了:这小绿茶怎么还在吃?它不是比我先吃么?吃得这么斯文做作是想勾引谁?
宋清凝没意识到,她跟沈临待久了,思维方式已然被他同化,什么都是勾引。
她看着专心吃饭的小白,一缕邪念涌上心头。她若无其事地从它身后走过,抬爪,一把将它的脸摁在饭盆里。
……
小白顶着一脸猫饭去同沈昂告状,沈昂放下碗筷拿出帕子给它擦,一边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地上的小黑。
宋清凝立马祭出她的装傻大法——咬着自己的尾巴像傻帽一样团团转。为取得沈昂信任,她成功将自己转晕。
夜晚,纷争又开始了。
“你们两只小家伙睡里侧,不准打架,好好睡觉,听到没?”沈昂一手抱一只,温柔地叮嘱,“听懂了便握手。”
小白乖乖地伸出爪子放到沈昂摊开的掌心里,被他轻轻捏着晃了晃。
而小黑四下打量,嗅个不停,两颗亮晶晶的眼珠溜溜转。
沈昂扳过小黑的小白脸对着自己:“握手。”
小黑立马用两只毛爪子捧起他的手虔诚地晃了晃。
“这便说好了啊,安安分分的”沈昂松手将小黑放下,还未松口气,这玩意儿简直像只窜天猴,甫一沾床便开始疯狂跑酷,床头床尾来回蹿。
沈昂:啧。
得打个项圈,这是个撒手没。
小白本来安安生生的,被小黑一通鬼跑吓得炸毛,叫声尖厉,沈昂不堪忍受地捂住双耳,而后揽过小白轻声安抚它。
“小白,别怕,嘘。”
“小黑,停下!”
此时宋清凝满脑子都是:我终于爬上了太子殿下的床!好兴奋好兴奋好兴奋好兴奋好兴奋
她蹿上床顶,单手吊在床幔上玩得不亦乐乎,忽而身子一轻,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间一缕若有若无的清涩药香,宋清凝迷茫抬眼,只见太子殿下半倚床头,只一身雪白中衣,墨发披散,在昏黄的灯光下深情地注视她,那典则俊雅的气度当真是天底下独一份。
宋清凝晕乎乎地想:天神下凡也不过如此吧。
她正想着,忽然臀上一疼,她向后一张望,发现天神殿下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正放在那。
还未想明白,她眼见着那只批折子的手举起来,给她的小屁股来了第二下。
“嗷!”宋清凝一蹦三尺高,被沈昂眼疾手快地抓住往被子里头塞。
“还闹不闹了,嗯?”他纯粹吓唬它来着,都没用力打,却给这小狐狸委屈坏了,在被子里嘤个不停。
小白冷静下来,好奇地走过来看,沈昂还想着它能安慰安慰小黑,没承想小白直接抬手给了小黑一爪。
“小白你——”
沈昂没来得及拦,这一下直接令小黑雪白的小脸破了相,眼角一道半寸的血痕,令他头都大了。
宋清凝气疯了,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将这绿茶猫生吞了才好,还没动手,一双温热的手已将她抱了起来。
往日冷若冰霜的太子殿下眼下抱着她轻摇慢哄,素来冷硬的声线此时如和风一般柔软,直至下人端了药来,她的愤怒也被这阵微风吹散。
沈昂仔细地给它上药,小黑疼得直发抖,疼极了反倒不出声,隐忍的模样令他的心都揪起来:“忍一忍,上完药便不疼了。”
小白在床上徘徊,一边喵喵叫一边扒拉沈昂的手臂,沈昂故意不睬它。
待上完药,小黑迫不及待地往沈昂怀里钻,尖尖的爪子没轻没重地摁得他痛,他没赶,只是怕它蹭着伤,捞着它的小下巴放平,给它一遍一遍地顺着毛。
那头,小白的叫声越发软,像是知道错了。
沈昂叹了口气,朝它掀开被子一角:“进来吧。”
小白从善如流地钻进来贴着他躺好,小黑窝在他怀里不作声,沈昂静静地感受了一阵这难得的安宁和温暖:“以后再打架就将你们的点心扣光。”他起身吹了灯,“睡吧。”
沈昂天真地以为这便是今日的终局了,和谐美满。
谁承想这俩憋大招呢,半夜争床,一夜不安宁。
翌日清晨,沈昂的黑眼圈要掉在地上。
他看了看左手边睡得四仰八叉的小黑和右手边挤作一团的小白。
“有你们是我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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