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大臣们本来想给福王爷求情,可看这个阵势谁也不敢吭声了,生怕也被牵连,招惹无妄之灾。
行刑官举起廷杖,照着两个屁股“狠狠”的打了下去,顷刻间朝堂上惨叫声,叫骂声,此起彼伏。
朱由检真是个昏君吗?实事求是的说,不是!
他不但不是一个昏君,而且还是个勤政的皇帝,朱由检二十多岁的时候头发就已经白,眼长鱼尾纹,可以说他是个宵衣旰食,夕惕朝乾的好皇帝。史志上更是称其:鸡鸣而起,夜分不寐,往往焦劳成疾,宫中从无宴乐之事。
不过朱由检自身也有很大的缺点,比如性格多疑,刚愎自用,驭下苛刻寡恩。在位期间,频繁更迭阁部臣僚,诛杀督抚大吏,搞得大臣们人人自危。
也就是福王爷这样的皇亲国戚,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朱由检也不会杀自己,所以才敢在朝堂上口无遮拦的大骂昏君。
要是换了别人,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廷杖完毕,魏藻德和福王爷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但因为朱由检授意“着实打”,所以也只是皮外伤。
朱由检看向宋乐山,说:“宋爱卿,福王爷就由你送回王府。”他环顾众位大臣,说:“退朝。”
众大臣行礼,恭送朱由检离开,然后依次也离开了朝堂。
王承恩带领四个小太监走过来,先让两个太监将魏藻德架出去,然后对宋启明说:“宋大人,陛下口谕,让你送王爷回府后,去御书房见他。”
宋乐山拱手说:“谢谢王公公告知。”
王承恩点头含笑,看了眼福王爷,说:“那小的告退。”
由太监把福王爷搀扶出了宫外,宋乐山陪福王爷一起上了车辇。
宋乐山问:“福王爷,你没事吧?”
福王爷咬牙皱眉,说:“没事,别看我一把年纪,可骨头还硬的很。”
宋乐山看着福王爷的伤,说:“王爷啊,谁都看得出陛下是在袒护魏藻德,你又何必顶撞他。”
福王爷捂着屁股,嘿然而笑说:“都说宋大人忠心赤胆,没想到也会说这种失节气的话。”
“不是我失节气,而是我心里没底呀。”
“陛下明明错了,为什么没底?”福王爷不解。
宋乐山叹了口气,说:“王爷,既然我们两家快要结为亲家了,那我也就不瞒你。犬子正而不足邪而有余,他曾经帮王公公私运过宫里的东西,王公公又是魏良工的干爹,所以我怕他和魏良工有纠缠不清的事情。”
福王爷干笑,说:“宋大人你多虑了,这件事是我让启明去的,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福王爷是什么人,整个京城都知道,宋乐山当然信不过他,可当着对方的面这话怎么说的出口?
在瞧福王爷一张饱含深意的笑脸,宋乐山突然觉得两家的亲事有些贸然了,自己的儿子跟什么人学什么,有这样一个老丈人,将来还能好?
而且宋乐山自己也觉得挺失落,这么大的事宋启明不和亲爹商量,却和未来老丈人谋划,谁疏谁近不言而喻。自己这爹当的太失败了。
“唉……”想到这里,宋乐山再次叹了口气。
福王爷笑着说:“宋大人,你不要胡思乱想,启明和魏良工之间的矛盾的确是因为小女的婚事。而且我还告诉你,今天的结果我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宋乐山一脸吃惊。
“对。”
“你怎么知道的?”
“是王承恩告诉我的。王承恩是陛下的贴身太监,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他昨天晚上派人告诉我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故意讨打?”
“我是在学你们东林党啊。”
“王爷,你……”
“哈哈……哎呦……”福王爷一笑,扯动了伤口。
所谓东林党是明朝末年以江南士大夫为主的官僚阶级政治集团,由明朝吏部郎中顾宪成在东林书院讲学时创立的,直到明朝灭亡,共经历近40年时间。东林党创立时,正是明末社会矛盾日趋激化之时。东林人士讽议朝政、评论官吏,他们要求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反对权贵贪纵枉法。这些针砭时政的主张得到当时社会的广泛同情与支持,同时也遭到宦官及其依附势力的激烈反对。两者之间因政见分歧发展演变形成明末激烈的党争局面。
反对派将东林书院讲学及与之有关系或支持同情讲学的朝野人士笼统称之为“东林党”。
而宋乐山就属于东林人士。
至于福王爷说在学东林党,是因为东林党大部分都是文官,而文官特别别重视声名,各个希望流芳百世。
但历史中能被史书留下名字的人太少太少,能建功立业流芳百世的机会也是千载难寻,所以故意讨皇上的打,就成了一条捷径,也被称为骗廷杖。
付出一点肉体疼痛的代价,被皇帝打一顿板子,史书留名,千古传颂,世人敬仰,既积攒了美名和资历,又给子孙添彩,给祖先争光,只要打不死,立刻就是名人,这买卖只赚不赔,因此很多人竟然会去骗廷杖。
比如福王爷明明知道,朱由检无论如何都不会杀魏藻德,还故意骂皇上,惹皇上生气,显示自己是个正直敢反对皇帝的人,为这事被廷杖,是光宗耀祖啊。
再说通俗点就在沽名钓誉。
被福王爷揶揄东林人士沽名钓誉,宋乐山脸上有点挂不住,他立刻让车辇停下然后跳了下去。
福王爷忙问:“你不送我回去了?”
“我看王爷没什么大碍不去了。陛下招我去御书房见他,我就先去了。”
宋乐山转身要走,福王爷立刻叫住他,说:“等等。”
“还有何事?”
“你见到启明,让他到王爷府找我,我有要紧的事和他说。”
“什么事?”
福王爷坏笑着说:“这可不能告诉你。”
“你……”
“我开玩笑的,启明是郎中,我挨了廷杖,让他给我治伤。唉吆……这顿板子挨的,本王爷估计十天半月是下不了地了,车夫,回府!”
“是王爷!驾!”
车辇缓缓而动,宋乐山看着渐行渐远的车辇,福王爷啥意思?要跟我抢儿子?他又一次叹了口气,才转身向皇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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