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帘琴放下手里的龙泉气泡水,低声说道:“我今日将这些尘封已久的过往告知你,因为我们都不是这世界的人,告知你以后,方便你以后行事做决断。”
方锦瑟连连点头,焦急地问道:“后面呢?”
宋帘琴缓缓道来……
那时的段羽风别无选择,只能放手一搏,在他的心里,最好是能策反二公子手里的人,如若不然,只能拖延时间,寄希望于段武。
段武是他派出去监视宋帘琴的,宋帘琴已消失那么久,他一定前来寻找。
大公子手里的那些粗人叫嚣着不让那二十人听从段羽风的,在三公子面前不断地拱火。
宋帘琴发颤的声音打破那几个粗人的话,她说道:“三公子,你仔细想想,这本来于你们毫无干系的事情,就是听了那几个狗腿的话,才酿成今日这般苦果,该杀的是那几个狗杂碎。”
四公子拉了拉三公子,轻声说道:“思量思量,就算杀了他,他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何不将大哥的那几个手下给做了,此事从长计议,要不是听了大哥和二哥的话,今日何至于此!”
今日大哥急冲冲地跑来同她们商量,怎么将段羽风捆了,怎么下手杀他,二哥在一旁煽风点火,大家都知晓二哥这人是个大孝子,这等为父报仇的事情,怎么会少了他!
他们俩被大哥和二哥催着上了这条船,无奈之下答应了大哥的计划。
他们俩在家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听到大哥的手下急匆匆地跑到他们跟前,向他们求救,无奈之下,他们两人匆匆地赶到后山的土坑。
大公子手下的那几个粗人见形势不妙,叫嚣着:“段羽风是骗你们的,你们一个都别想活!你们看看他是怎么残忍杀害四个元老的,看看你们的大哥和二哥。”他们用手指着地上的段羽风,厉声道:“我们一个都别想活下去,他会将我们杀尽。”
方才二公子手下的人有了一丝动摇,不料他们这几句出来,众人纷纷产了后退之意,段羽风冷冷地看着他们,脸上怒火浮现,说道:“你们可想清楚了,你们跟着谁,活下去的几率大一些!”
大雪纷飞,积压在树枝上的白雪簌簌落下,双方在僵持中,谁都不敢踏出第一步,段羽风因失血过多,体温渐渐降下来,四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他四肢冰冷僵硬,他在等段武。
而他们在等他逐渐走向死亡。
宋帘琴伸手将段羽风身上的雪扒拉开,焦急地看着他说道:“现在怕是要葬身此地了。”她回头看了看她的双脚,早已不饿皑皑白雪覆盖,她自嘲地笑了笑,可能要截肢!
她的问话并没有得到段羽风的回答。
她在等死!
而他段羽风在等生的希望——段武。
段羽风半眯着眼睛,呼吸一深一浅,在旁人看来就像一头濒死的雄狮,奄奄一息。
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宋帘琴,你还醒着吗?”在这种情况下,人一旦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宋帘琴答话,他悲凉地笑了笑,原以为自己可以将段庄内部分裂势力一一铲除,还是没做成。
当年,在段逸飞的帮助下,他才得以在郭鹏康手里活下来,官家大赦天下,他被郭鹏康寻得养在身边,刚在郭鹏康手里讨生活的那些日子,生不如死,他差点就被送去净身了,是他哭着求郭鹏康才暂缓净身的事情。
那日郭鹏康带着他前去城南段家寻段逸飞,打听官家是否会对他下手,不料这消息没有被探到,反倒郭凌被段逸飞看上,留下郭凌作为以后给郭鹏康消息的代价。
郭凌戴着面具改变声音,以段羽风的名字在段家过了两年,在这两年段逸飞把他当儿子一般对待,教会他武功。而对外只言,郭凌被段逸飞带到密室,并不在段家走动,经常在密室待上一段时间就从段家离开,段家的人与郭凌很少谋面。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郭凌只是以段逸飞的身份在段家过了两年。
在这两年间,郭凌在段家和东厂来回穿梭,给段逸飞带话给郭鹏康,在郭鹏康得知官家不对他下手后,便放松警惕开始染指更大的权利。
等郭凌从段家回来后,郭鹏康发现他被段逸飞教导得很好,便随意调遣郭凌,为他所用。
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在段羽风的脑海里,他无奈地抬眸看了看三公子和四公子,在他做上段庄的当家人,他们的父亲都不服,在段逸飞还没咽气的时候,就对段羽风展开追杀。
最终,段羽风临危受命,和段逸飞承诺会守好段家,段逸飞听到这话后才阖上双目。
每次追杀都被段羽风轻巧避开,这一次他掉进了他们设好的圈套,先是大公子谎称找到段逸飞的亲笔书信,指定由二公子掌管段庄。
那时,段羽风刚从东厂回来,带好面具正准备去用膳,不料大公子宴请他,他便前去看看大公子这出戏,他刚喝完一杯酒便全身发软,眼一闭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身处土坑。
段羽风见二公子的手下重新退回到三公子身后,他知晓他们众人只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冰天雪地里死去,他们不愿意去赌一把,毕竟段庄的当家人被寒冬被冻死,这说出去也好给段羽风的手下一个交代。
段羽风的死与他们无关,要怪就怪这寒冬冰雪。
在段羽风渐渐失去知觉,意识一点一点消散,眼睛频频阖上,他身后的宋帘琴用微小的声音喊道:“段武来了,公子醒醒。”
她抬头看到段武带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手下将三公子和四公子团团围住,她看到了生的希望。
她原本已经陷入昏迷,在昏迷的那段时间,脑子里走马灯,突然一个激灵她从昏迷中苏醒,抬头看到段武带着手下出现在她的眼前。
宋帘琴定睛看着方锦瑟,双手一摊,说道:“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和郭凌都被救了,他们自然被段武等人悉数歼灭。”
方锦瑟起身捋了捋裙裾,说道:“我知道了,我也听懂你的意思了,我既然作为他的夫人,定然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他三番两次救我于水火,这等恩情我不会忘。”
宋帘琴和她都是从现代穿书而来,两人面临的困境都是一样,先得在异世谋生,解决温饱后,再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郭凌给了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她也知晓他的过往实属不容易,他做的任何事情自有他的理由,她作为他的夫人,在一旁提醒规劝即可,旁的事情,她不想过问太多。
宋帘琴见她起身,便跟着起身说道:“你懂我这份意思就行,郭凌救了我几次,希望你好好待他。”
“好。”方锦瑟停顿片刻回答道。
方锦瑟唤来如平,替她送宋帘琴出门,她提议交代了几句,要如平在去宋府食店捎几份好吃的。
宋帘琴知趣地点了点头,“那我还做几样郭凌爱吃的,你一同给他捎过去,他许久没来我店里了。”
方锦瑟含笑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她要如意唤来王柳,王柳急匆匆地赶来,说道:“夫人,有何事?”
方锦瑟看了看院外,淡淡道:“我要去江南,你送我过去吧。”
王柳听后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好一会才张嘴说道:“大人交代过,要我留在郭府护好夫人。”
方锦瑟停顿一会,说道:“若是你家大人有难,你觉得我还安心留在府里吗?”
说到郭凌又危险,王柳立马精神起来,说道:“危险?哪里有危险?”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家大人身边有很多高手,伤不了他!”
方锦瑟啧了一声,叹了一口气道:“眼下整个郭府就数你武功厉害,若是你不护送我下江南的话,当真出了什么事情,你如何向你家大人交代?”
不等王柳回答,方锦瑟吩咐如意道:“去收拾收拾包袱,我们明日便动身去江南。”
王柳急得在原地直拍手,嘴上嘟囔着:“夫人,不可啊!大人交代过的,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你送我去江南,若是郭凌怪罪于你,我自然会替你求情,不会让郭凌伤你分毫。”
末了,补了一句。“就这么说定了,你且回去收拾收拾。”
方锦瑟支走王柳,走进屋内,拿起郭凌送她的那把琉璃团扇,用手扇扇风,放在鼻尖下闻闻,还有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嘴角带笑,心里念叨,再过几天就能见到郭凌了。
次日,王柳召集了四人一同护送方锦瑟去江南,昨日夜里他已飞鸽传信将她要去江南的事情告知于郭凌,他一个做下人的,哪里能阻止她去江南?!
方锦瑟吩咐如意如平,在郭府等她回来,她原本想带着她们俩一同去江南,后面想想此行恐变数多,不宜大张旗鼓。
在她的再三劝说下,如意如平才按耐下一同起去的决心,她在如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接过如平手里的点心吃食,说道:“你们在府上记住我说的话,若是方家有人来寻我了,能糊弄就糊弄过去,若是不能,直说无妨,我人在江南,若是他们想替梁氏报仇,隔那么远也不能伤我分毫。”
说起来也真奇怪,梁氏中了白蚕毒后,方家和梁家并没有人来寻她麻烦,不知他们在背后打着什么主意,方锦瑟朝车外喊了一句如意,如意上车后,她再一次交代她们,“在府里一定要小心行事,我不在府里,不知方家和梁家会有什么举动,现在梁氏的命被药吊着,若是身子骨撑不下去,那必然只有死路一条,那时,方家喊我回去崩丧,你们用信鸽传信给我便可。切不可擅作主张和他们硬碰硬。”
如意如平纷纷点头,方锦瑟见她一一交代后,朝着她们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回去吧。”
待如意如平下了马车,如意偷偷地走到王柳的身边,轻声说道:“你替我问问吴大义,这么些天都没一个音信,我还在等他的信呢!”
王柳掩嘴偷笑,低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在家里好好等着他的信吧!”
如意警告他,“别笑,不可让别人知道,不然我跟你没完!”
王柳点了点头,回头朝马车喊道:“出发了。”
一路上,方锦瑟从最开始的欣喜,渐渐有了一丝不安的心绪,她的心脏砰砰狂跳,右眼皮疯狂的跳动,她朝车外说道:“王柳,选一条大道走,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王柳安抚道:“夫人,你放心,我们五人会护你周全,你且安心在车内休息。”
方锦瑟听了王柳的话,心里并没有放松下来,紧拽着的手,冒出了冷汗,她自嘲地笑了笑,低喃道:“没有郭凌的地方,都觉得不安全!”
她摇了摇头,在心里默念“没事的”,没念多久便阖上双眼,走进了梦乡。
日夜兼程,不到三天便能到江南,刚到了江南,王柳在车下说道:“夫人,大人在面前客栈等。”
方锦瑟扭动僵硬的脖子,伸出双手关节发出咯吱的声响,她道:“好。”
待她下了马车,就看见郭凌站在客栈门口冷冷地看着她,眼眸里的欣喜流露于表,郭凌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在家里好待着吗?”
方锦瑟轻哼了一声,说道:“我这不是有事同你商量吗?”
郭凌拦着她的去路,追问道:“何事?”他在昨日收到了王柳的信,信上说方锦瑟见他有危险,一定要来江南。
而今日清晨收到了宋帘琴的信,信上所说和王柳的信,所差无几。
但宋帘琴的信上说,要他警惕郭鹏康的动作。
他刚拿到萧家倒戈了先太子的线索,方锦瑟和宋帘琴便出来说他有危险,刚得到的情报有可能是假的!他粗略想想,觉得这其中定有古怪!
他拦着方锦瑟的路,本想质问她,不料她伸出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她的小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前,说道:“我好累啊,为了早点见到你,这一路上马车都没有停过。”她抬起头,嘟着嘴道:“我好饿,我是不是瘦了?”
郭凌愣愣地怔在原地,隔了一会才呆呆地说道:“先进来吃饭,吃饱了再去沐浴休息。”
方锦瑟甜甜地应了一声,“好。”
郭凌点好了一桌美味,说道:“你先吃,吃完我有话要问你。”
“阿凌,我来,你不高兴吗?”方锦瑟侧着头问道,清澈的眼眸紧盯着郭凌,她见他不回答,娇嗔地哼了一声,低下头拿起筷子。
吃了一口菜,嘴里喃喃道:“我知道,是王柳告诉你了?还是宋帘琴?”她抬眼看着他,见他嘴角抽动,似有话和她说,又隐忍将话咽下去。
“锦儿,你先吃,吃完我再同你说。”郭凌解释道。
方锦瑟静静地看着他,在他眼睛里停顿了好几秒,突然咧嘴一笑,毕竟关系到他的血海深仇,她三两句话,他又如何能信。
她笑道:“好,那我先吃。”她将桌上的每一道食物都浅尝了几口,嘴里不时地点评几句,最后得出结论,这家不如宋府食店!
等方锦瑟吃完,她笑眼盈盈的看着郭凌道:“阿凌,我浑身疼,都快散架了,让我先去休息可好?”她的言下之意是先不想听他说,她要先观察观察郭凌对这个情报的看法,毕竟在原书里,郭凌是信了这个情报,从而与萧景寒对立。
方锦瑟见他不回答,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袍,笑道:“那你想同我说什么?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我来江南,妨碍到你了?”
方锦瑟在心里暗笑,以退为进乃高招,她说完这句话后,郭凌勉为其难扯动了嘴角,说道:“怎么会呢!依锦儿的,与我一同回去”
方锦瑟嗯了一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一副倒三角的身材,联想起宋帘琴说起的那些过往,她不由地泛起一阵唏嘘。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眼前心狠手辣的他,不过是被恶人一寸一寸锤出来的。
方锦瑟暗自发狠,在心里想道,既不能参与你的过往,以后的一切,她都不能再让其他人欺负他,她虽然势单力薄,但是她会尽她所能,护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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