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宇非出了酒店,心中窝着一团火,碍着大庭广众之下维护自己的形象,一直憋到了地下停车场,四下无人才开始破口大骂。

    身侧的保镖帮他开了门,等他坐稳,才坐到驾驶座,将车门锁好。他调低后视镜方便观察曾宇非的言行和表情。

    “浩二。”

    “是。”

    “找人查一下顾梦一,我倒要看看是谁给她的勇气,不去找个角落躲起来,竟敢跑到太岁头上动土。嘶——”,嘴巴动作大了些就拉扯到了脸上的伤,他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那个江墨,管他是京北的江家还是东北的梅家,告诉手下的人,谁要是能抓住他,活的,赏金十万。”

    “是。”

    车子平缓的驶过城市喧嚣热闹之地,开向更为寂静的郊外科研基地,坐落着大大小小的研发中心,这也是曾氏医疗拿下的最大的地皮。越明亮的地方,越听不见那些被藏起来的无声的呐喊。

    韩妍和江墨坐在车子的后排,她还在想着顾梦一的事情,江墨的手机铃声响起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回头看了一眼拿着手机的他,又转过头望向了窗外快速飞驰的路灯。

    江墨公式般的“恩恩哦哦”了一会儿,突然说了句“多加照顾好自己”,挂断了电话。

    韩妍听他挂断电话,才问道,“是谁啊?”

    江墨的话在嘴边,却又担心韩妍的精神状况,含糊其辞道,“一个朋友。”

    “砰——”

    车子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尾部突然被后车撞击,车子咯噔了一下。

    由于惯性,后排的两个向前倾斜又重重地倒回靠在了椅背上。

    “江总,我下车去检查一下。”

    “恩。”

    司机杨师傅刚解开安全带,又立刻反应过来,锁住了车门,哪顾得上前面还有10多秒的红灯。

    江墨回头看了一眼后车,“杨师傅,怎么回事?”

    “江总,我从倒车镜里看到有人拿了刀具,恐怕来者不善。”

    杨师傅不仅是江墨的妈妈梅丽芳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同时也是作为打手护在他身边,他有着比普通人对危险气息更高的敏锐度。

    “好,你先甩开他们。”

    韩妍也注意到了车窗外挨着他们开的车辆,有些担忧的看着江墨,“怎么了?”

    江墨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着,“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故事吗?”

    “记得,你会害怕吗?”

    “有你陪着我,怎么会害怕。”

    “那我也不怕。”

    江墨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里传来的汗渍,“傻瓜,你闭上眼睛,我们就到家了。”

    “砰——”

    车子每撞击一下,都像是撞在了韩妍的心脏上面,她闭着眼睛,看上去很平静,神经却跳动的厉害。这帮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现在,他们就是像是海上的漂泊的船只,孤立无援。她害怕的躲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她无法想象,那个年少的江墨,是怎么从这些电视剧里才有的恐吓镜头中熬过来的。

    “别怕,救我们的人在来的路上了。”

    他一边说着轻柔的话语,一边抚摸着她的背脊安抚着。

    “江墨,小时候的你一定很勇敢,也很坚强。”

    “欲承其重,必先磨其志。小时候,财富是属于少数人的,难免会有仇富心理的人,现在家家户户奔小康,财富分配均匀,社会和谐安定,但是,也避免不了有为了钱财剑走偏锋的人。”

    等韩妍再睁开眼,四周已经安静了下来,杨师傅也已经不在了。她是被江墨抱着下车的。

    “这里不是御上四海。”

    “恩,今晚我们就不回去了。老宅这边动环监控系统和防护系统都开启了,以防万一。”

    今晚的韩妍特别的黏人,她被生活善待着,没有经历过这些险恶,从洗澡就开始黏着江墨。

    “江墨,你能站在门口等我吗?”

    “恩。”

    于是,江墨就隔着一块玻璃,听着花洒的水声打湿在她身上,又落到瓷砖上滴滴答答的声音。玻璃随着热气渐渐起雾,他的体温也随之上升,他的喉结滚动,一把打开玻璃门,一个跨步,花洒将他的衣服打湿了。

    人就在眼前,他的理智已经抛在了脑后,手已经先一步的触碰到了她细腻的皮肤。

    韩妍被吓了一个激灵。

    她快速擦干脸上的水,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身体,“江墨,你干什么?别耍流氓啊。”

    江墨的手从她的背脊绕到她的胸前,一个跨步,将她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身上。

    虽未经人事,但抵在背后的凸起,让她不由的脸色泛红,加上江墨的手不老实的上下流连,她有些配合的叫出了声。

    她的叫声,像是给了他一张通行证,急不可耐的扯下了贴在身上的衬衫和裤子。

    “妍妍,我喜欢你的叫声。”

    他的吻铺天盖地的下来,直到韩妍浑身汗涔涔,疲惫的睁不开眼睛,江墨抱着她重新洗了一遍才出来。

    韩妍已经顾不得湿哒哒的头发,坐在床沿上东倒西歪的任由江墨拿着水风机“嗡嗡嗡”的吹,自己实在熬不住先跑去会周公了。等头发完全吹干,江墨把她抱上床,盖好被子,掩上门出去了。

    王继业在餐桌上说的那句话,确实不是大话。

    虽说人人平等,可是现实的社会还是会把人分为三六九等,而上流社会更是残酷,有钱人的门槛,那就又是另外一个阶层了。像江墨、王继业他们这样的家族企业,从上至下不止三代的努力,文化底蕴、财富和人脉都在随着年代的推移日积月累、日久弥新的。就算曾宇非的他们家赶上房地产的浪潮发迹家业,没有丰厚的家底支撑,那也是比不上的。

    江墨很少抽烟,今晚算是破例了。

    他坐在书房的实木椅上,骨骼分明的指尖捏着一根细长的冒着猩红火星的香烟,电话铃穿过缥缈的白烟打断了他的沉思。

    “都查清楚了?”

    江墨听着电话那端详细的汇报,对方突然问了一句,“需要报警吗?”

    “许公子,你想替我出头?”

    “废话!咱俩是拜把子的兄弟,这不是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嘛!”

    江墨听着电话里暴跳如雷的许骆凡,轻笑道,“我谢谢你。这是法治社会,保护遵纪守法的公民安全是警察该做的事。你真想帮我,就盯紧点曾家,越快收集到能让他们身败名裂、无法东山再起的证据越好。”

    “哟!这是不是该说一句‘起风了,曾家该破产了’。”

    “该!”

    顾梦一埋进漆黑的夜里,手背都快被她咬破皮了。

    “姑奶奶,你别这么伤害自己,被江墨知道了,又要说我不会照顾人了。”

    许骆凡打个电话的功夫,她又陷进了自己的情绪中。江墨是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就找了许骆凡来看着她,毕竟他抗揍。还,以防万一。

    “你放心,姓曾的这小子,好日子快到头了,后面,有他的判头。”

    “好了,”他上前将她紧握着拳头的手从嘴里慢慢扯出来,“该惩罚的是坏人,不是你。”

    “我浑身都沾满了淤泥,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我本来该死的,我想了又想,我不敢回家,我怕他们承受不住打击,又对曾宇非无力反击。可是想想,我死了,对他们才是最大的打击,所以,我选择了活下去。欲望就像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想要的总是越来越多。现在,我只想伤害我的人,一个个都尝一尝痛苦的滋味。”

    顾梦一说话的时候是这么的平静,像是被打了镇定剂,一点都不带情绪。

    许骆凡跟她也只是打过几次照面的关系,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这番话。

    “顾梦一,你现在就是一朵开在淤泥里的荷花。你有活着的欲望就有打倒坏人的希望。现在的你不是孤立无援,也不会再有人将你陷入险境,你的身后有你的朋友,韩妍、江墨,还有…我。”

    “荷花……”

    顾梦一又重复了一遍。

    她闭上眼睛想象着夏日晚风中微微晃动的荷花,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就像是纸碎片,一点一点从脑海里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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