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晚姐姐你受伤了,是不是我教得太着急了。”
璎珞垂头绞弄起衣袖,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林非晚戳了戳圆润的小鼻子,小丫头这才半信半疑地抬头。
“真的吗?”
“嗯,今天就先到这吧。”
她用手帕简单包扎了下伤口,抬眸看向外面,滚滚乌云伴着阵阵闷雷自天际而至,似有一场大雨将要来临。
不知怎么的,她感觉心里有些慌,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此时街上一匹高头大马飞驰而过,本就乱糟糟的街上一阵鸡飞狗跳。
骑在马上的人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好几次差点撞到人。
终于宫门就在眼前,崔忠狠狠一拽缰绳,马儿发出扬蹄嘶鸣。
“末将崔忠求见皇后!”
“崔将军稍等,容属下去问问。”
“不必去了,”陶萍急匆匆从里面过来,从袖中取出一道令牌,“皇后方才还念叨将军呢,您跟我来。”
远离宫门,二人立马变了脸色,健步如飞赶往承乾宫赶。
“娘娘,崔将军到了。”
崔皇后如释重负,“哥哥,快些动手!”
说着,一把将雪承傲推到前面。
皇帝过来后他肯定免不了皮肉之苦,与其把儿子交到别人手里,不如自己人先下手为强。
而且崔忠手里拿的是御赐金鞭,有他在,皇帝就算想重罚,也得顾忌一些。
崔忠本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用崔皇后多说扬手就是一顿鞭子。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一点没虚假。
雪承傲哪里受过这种苦,要不是看见远远过来的明黄色衣摆,非得叫停不可。
崔忠显然也看见了,打得更加卖力起来。
“我打死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舅舅饶命,我是冤枉的!”
“你冤枉?”
明黄色衣摆率先飘进来,紧接着是一张怒不可遏的面容。
在他身后,是两个婀娜柔媚的女子,此刻那二人脸上还挂着被龙体滋润过的驼红。
崔皇后暗暗攥紧了拳,自从生下雪承傲后,皇帝就再没碰过她,就算依照宫规夜宿坤宁宫,也只是和衣而卧。
虽然许嫔和吕贵人是她叫去的,心里依旧免不了一番嫉恨。
“逆子!”
扬起的手高高落下,雪承傲被打得一个翻身,露出血淋淋的后背,其中几道伤痕几可见骨。
雪千夜抬起的脚顿了下,又重重收回,跺在地上。
“嘎嚓。”
以他的脚为中心,御窑金砖上出现几道深深的蛛网裂缝。
雪承傲、皇后、崔忠三人一阵后怕,这一脚若是落在雪承傲身上,非要断几根骨头不可,还好她们提前有所准备。
见时机成熟,雪承傲擦了下嘴角的血渍,爬过去拽住一角明黄。
““父皇,儿臣……咳咳冤枉。”
“傲儿,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心里急得要跺脚,碍于皇帝在跟前,只能做足了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父皇,母后,儿臣只记得自己喝了一坛酒,醒来就这样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殿下,你这话当真?”
说话的是崔忠,他手里拿着金鞭,皇帝虽不满他先开口,也只能默默忍着。
“舅舅,侄儿句句属实,只是那酒是……是小皇叔送进宫来的……”
他故意只说了一半,崔忠和崔皇后立马跟上。
“请皇上明察,还二殿下一个清白!”
“皇上,傲儿平时是嚣张一些,但断不至于做出这等事,臣妾请皇上亲自彻查。”
雪千夜一双眸子微微眯起,在几人身上扫过。
良久,才慢悠悠开口,声音却听不出喜怒:“宣太医去验看御王送来的酒。”
殿外闷雷阵阵,殿内跪着的三人度日如年。
“皇上。”
终于,一个太医气喘吁吁跑进来。
“御王送来的酒里都有猛药,一杯足以让人失控。”
崔忠使劲磕了个响头,“是老臣冲动,对二殿下动了手,请皇上治罪!”
崔皇后也适时抹起眼泪,“皇上,傲儿是冤枉的,您要为他做主啊。”
“哼!”
雪千夜冷厉的目光宛如两道利剑,射向跪着的三人。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三人如坐针毡,一颗心都要跳出来。
尤其崔皇后,她是将御王拉进来的主谋。
尽管与雪千夜没什么感情,但她却知道雪千夜对御王的忌惮之心,这才想到顺水推舟,把“锅”扣到御王身上。
心想着到时雪千夜定然乐见其成,即便猜到这里面可能有猫腻,也只会装不知道。
再加上有崔忠事先的一番动作,最后雪承傲也只会被小惩大诫。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砰!”
一声拍桌响,崔皇后猛地回过神来,就听雪千夜冷冷道:“崔忠,朕命你持御赐金鞭去宣御王进宫!”
崔忠、崔皇后和雪承傲心里均是一个咯噔,皇上明摆着是要让崔家和御王撕破脸。
最终不管谁占上风,都能削弱两方势力。
而他,则是那个坐收渔利之人。
崔皇后的心瞬间凉到骨子里,数十载夫妻,竟一丝情分都不念。
自己一番折腾,到头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崔将军,圣旨在此,请吧。”
老黄门拿过来刚盖好印的圣旨,笑眯眯地唤了一声。
崔忠抬眸正对上雪千夜审视的目光,赶紧谢恩起身出宫。
三万戍京卫皆在他麾下,调兵就是一句话的是。
不过雪千夜还派了一队禁卫跟随,名义上是给他立威,实际就是来监督他的。
很快,几队人马来到御王府跟前。
崔忠下令让人将御王府围起来,往日清冷的街道顿时变得拥挤闭塞,原本看天气不好打算回家的百姓们也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来者何人,敢在御王府门前放肆!”
崔忠是怕雪千御,可后面那么多人看着,又有皇帝派来的人监督,被一个王府护卫大呼小叫,他大将军的面子往哪搁。
手里金鞭一扬,从怀中掏出圣旨。
“大胆!本官乃皇帝亲封的大将军,奉旨请御王入宫,尔等还不快去通报!”
护卫面色一变,恭敬地施了一礼。
“原来是大将军大驾,恕属下眼拙,属下这就进去通禀,只是王爷正在午休,可能要劳烦将军稍等一会。”
“哼!”
见护卫服软,崔忠冷脸哼了声,见好就收。
护卫转身“呸”了下,将身形掩在门后。
方才的情况自有暗卫通传,他的职责是拖延时间,守好大门。
“咔嚓!”
银龙划破天际,落在院内一棵大树上,郁郁葱葱的树冠被削掉一半,树枝咕噜噜滚到房门口,在狂风下撞得门框“咣咣”作响。
“啧,莫不是天要亡你,你看那被闪电劈开的树,像不像你的项上人头。”
沈翊戏谑地说着,手底下动作一点不减,额头上大滴汗珠滑落都未去擦。
“有你在,我还死不了。”
雪千御强忍着血脉蒸腾的剧痛,冷嗤一声。
“呵,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沈翊下完最后一针,长出一口气,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珠,没好气地在旁边坐下。
“这毒不该在今日发作的,还好不厉害,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自己作死?”
雪千御紧皱眉头,嗓音沙哑无力。
“你也说了那是作死,你觉得我像活够的样子么?”
闻言沈翊脸色一变,“你是说……”
“主子,崔忠带禁卫和戍京卫把王府包围了,说是皇帝下旨召您入宫。”
“何事?”
暗卫摇摇头,“宫中未传来消息,属下方才主动联系,可那边一直没回应,怕是……”
“噗!”
雪千御尝试运功,只觉得气血蒸腾更甚,吐出一口黑血。
“别逞强!”
沈翊出手点中他的穴位,回眸对暗卫道:“找什么理由都好,拖延半个时辰。”
“是。”
暗卫走远,雪千御脸色一沉。
“以皇兄的老谋深算,此次定然是想让我和崔忠两败俱伤,崔忠又不是傻子,他手里有圣旨又有御赐金鞭,不会干等半个时辰,最多一炷香,他便会派人强闯。”
沈翊摸着下巴接话道:“到时如果府中人反抗,正好被顺水推舟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下毒之人到底是谁,竟能算计至此。”
“所以……准备拔针吧。”
沈翊几乎要跳起来。
“你疯啦,这个时候拔针,万一血脉逆转,你不仅一身武功尽废,还有可能因此暴毙,要我说你当初就不该那么听话,只带几百血衣卫回京,若是十万大军就驻在城外,看他们谁敢放肆!”
“废话少说,拔针!”
“不拔!”
“……”
争吵声传至门外,急得追云团团转,突然他灵光一闪,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轰隆隆!
随着最后一声闷雷响起,豆大的雨点不要钱似的砸下来。
崔忠攥着缰绳的手逐渐发白,喉头也有些紧。
“崔将军,别让皇上久等。”
身后的禁卫统领上前拱手,语气和眼神透着明晃晃的威胁,偏他只能咬牙忍着。
“来人,既然王爷还没醒,本官亲自进去请!”
“崔将军是要强闯吗?”
方才的王府护卫从门后走出来。
“如果本官说是呢?”
“呵呵,”护卫突然躬身闪到一旁,“那就要问问它同意不同意了。”
崔忠刚要出言嘲讽,就见一团巨大的黑色身影从门后探出来。
“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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