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好,匆匆绾了个发髻用一枝青玉簪簪了就去了。
结果到了永荣公主房门口却被告知公主尚未起身。
上官莹无法可想只得在那窗台下站了。
等了近一个时辰,房内才有人轻声咳嗽。
跟着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值夜的香芒才过来开门。
孙婆子这带着上官莹进去时,就到了开头那幕。
永荣公主早已换好了衣装,正坐在铜镜前由梳头丫鬟梳发。
上官莹大早上的赶了来,实是并未用处。
见了她进来,永荣公主也并未做声。
孙婆子也没吱声,与上官莹一道立在角落。
直到永荣公主置装完毕,孙婆子才过去复命。
跟着永荣公主似是才留意到她,“来了?!”
永荣公主打心眼里本就是不喜欢这儿媳妇的,再加上公孙瑾昨夜的急病,私心就将这怪罪到了上官莹身上。
故此让孙婆子喊人过来,却也根本无意让上官莹服侍晨起,仅止是要让她在那处站一站罢了。
显见着过了卯时,心下估算着上官莹站了也有一个多时辰了,永荣公主轻声招呼她,“站久了,坐下喝杯水吧。”
这大早上的上官莹早已站的腿脚酸麻,听了永荣公主这席话只想立刻坐下,但屁股还未挨到凳子就听到孙婆子在自己身后重重咳嗽。
她心下一凛,觑着永荣公主神色,再次站了起来,跟着小心翼翼的先行了个礼,后才慢慢坐了下去。
随后,桃杏就过来亲手倒了杯茶。有了先前坐下这出,眼下上官莹也不敢怠慢,一面伸手端了茶盏,一面就开始苦思冥想之前教引嬷嬷教过的规矩。
忖度了半天,她愣是没想起来喝这茶到底是先揭盖子还是先抬手,纠结之际,永荣公主起身往旁侧去了,她也顺势将那茶盏重又放下,不打算喝了。
四下望了一圈,看着永荣公主在廊下喂鹦哥,房里其他人也都是眼观鼻鼻观心。
桃杏特意俯身去问了上官莹:“少夫人不尝尝么,这茶叶可是帝君御赐的呢。”顿了顿,她又道:“还是,少夫人嫌弃?”
“哪里哪里,只是有些烫手罢了。”上官莹唬了一跳,忙忙的再次去端茶。
这回也没心思再管是先揭盖子还是先抬手了,直奔着喝到嘴的重点而去。天可怜见的,烫到了。
看着她纠成一团的眉头,憋着痛想喊却不敢的样子,桃杏心下畅快极了。
她重新站直了身子,退到了门边,恭敬的迎了喂完鹦哥的永荣公主回房。
随后,永荣公主便带了上官莹去到前厅,桌上已经摆上了早膳。
永荣公主皇家身份,吃食用度便是做足仪态,上官莹与她对坐而食,自然也是不敢怠慢。这餐没吃下多少,却反累出了一身汗意。
两人还在用着早膳,月洞门前,公孙瑾已经带来宝扇端午等人寻了过来请安。
永荣公主听见门外小丫鬟的问安声,搁下玉箸,亲自出去迎了。
上官莹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但在离席前乘房内无人,忙忙夹了两筷子菜塞入口中。随后才提了裙子出门去。
这处与曲溪院不同,没有影壁,不过用回廊蜿蜒进来,辅以两边的花木做掩饰。
她在回廊一角看到了公孙瑾,与那满脸的慈爱的永荣公主……
做母亲的那位正同儿子关切道:“这病才好,不可乱跑,仔细再吹着风的,又该头疼脑热不安生了。”
公孙瑾扶着她浅笑着道:“儿子会小心,母亲且安心。”
永荣公主脸上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你啊,全身上下最厉害就是这张嘴了。好话说的,歹话也说的。我这做母亲的,也是分分钟被你拿将戏耍。”
“儿子不敢。”眼见公孙瑾又要弯腰行礼。
永荣公主一把拦住了,嗔怪道:“好了好了,你这是说上胖就喘了。这行过来,世子用过早膳没有?”
她将视线移到公孙瑾身后一列下人身上,宝扇是公孙瑾屋里的大丫鬟,自站出来矮身答了,“回公主的话,世子早上走得急,还没有。”
看着永荣公主就要发难,公孙瑾接口道:“儿子此番就是想来同母亲的一道用膳。”
“早听闻母亲这里有桂嬷嬷从老家带来的糟鹅掌,总也寻不到时候来尝。这才觍着脸过来。”
“这话说的。”永荣公主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扶了他的手往上官莹这处走来。
一抬头,便是两两相望的节奏。
见着上官莹,永荣公主脸上和蔼的神色尽散,敛了笑容。
上官莹低了头,跟着旁侧的丫鬟一道往后退去,留了路让公主及世子二人并肩过去。
结果公孙瑾临走过她身侧之际,却是极怪异的主动探手拉了她一把。
跟着又顺势塞了个东西到她手里。上官莹猝不及防的差点将那东西摔了。好容易握紧在手,就缩到了背后。
等着廊下侍从鱼贯跟着前头两人离开后,她才将公孙瑾刚刚塞入自己手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握在手里迎着廊下日光定睛一看,上官莹认出来公孙瑾塞给她的东西——就是那日里观音诞上被公孙瑾意外摔坏的点翠簪子。
翠鸟羽翅黏贴的发簪头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围着中间的一颗明珠。这是造型相当平实的簪子,但因为点翠工艺和这硕大的明珠,倒是暗喻了身价不菲。
所以当初摔断后,上官莹也是很舍不得。
就找了朱红送出去让匠人粗粗的修复了下,后头就将它搁在镜台上忘了。
没成想公孙瑾昨日在那房里,居然将簪子拿了去重新修复了。
此时,后半段原本是粗制融合的断口,现下已经被重新打磨锻制过了。
翻看再三,完全找不到昔日的断裂之处,完整的就像是从来没有过损毁。
将那簪子握在手中,上官莹难掩复杂的望向室内。
自公孙瑾年岁渐长至分院独住后,与永荣公主也是略有些避讳了。
特别是过了十六岁生辰后,公孙瑾自诩是成了人,对永荣公主除了惯常日里晨昏定省外也不大在她屋里逗留。
这遭却是破天荒的,待到用完早膳他还未有走的意思,竟然颇有兴致的提议要与永荣公主对弈。
公主自然是乐于和儿子相处的,让人在桌案上摆了棋局,备下茶果吃食,静心坐下来对弈。
桃杏、宝扇,一左一右的侍立在两人身后。
桃杏虽说是永荣公主跟前的灵透人,对这棋局也是同上官莹一般两眼一抹黑。
宝扇倒是不同,因着自家世子爷闲了无事就琢磨着找人下棋,那曲溪院里端午,丰年自不必说,连同她都被世子爷逼了来学棋。
时至今日,棋艺虽称不上好,但总也是识得一些套路的,故此看的颇有些得意。
宝扇与桃杏一左一右占了位置,上官莹在房中呆立着虽是自觉无趣,也不敢轻易说什么。
直到瞅见倒茶的小丫鬟上来才想到妙计,一边将那小丫鬟驱走了,一边自拎了茶壶给永荣公主和公孙瑾的茶盅里倒水。
花格棱轩窗外有暖阳透进来,浅金色碎光融进了专注棋局的公孙瑾眼里。
上官莹离得近了,专注的盯着他,全然忽略了自己正在倒茶。
直到公孙瑾突然抬手过来按住了她执壶的那只手。
然后,迎着上官莹略有些怔愣的目光头都未抬道:“满了。”
上官莹后知后觉的垂了头,连带对面的永荣公主也跟着看了她一眼。
担心被永荣公主训诫,上官莹借口没水匆匆提了茶壶转身就走。
有小丫鬟看着她过来,弯腰垂头帮着打了帘。
刚到廊下,朱红一脸急切的迎了过来。
早间孙婆子过来敲门都不叫引玉跟着,只让上官莹一个人过来。
时间一久,朱红不放心,偷摸着就想过来看看。
这一来就赶上上官莹从房里出来,她当下激动不已抓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少夫人,公主这行唤了你去,有没有再难为你什么?”
“难为,没有吧。应该……也还好吧。”上官莹顺着她的视线将自己周身打量了一番,朝她点了点头。
朱红心知这话上官莹说来也做不得什么准,她一贯都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
看着她也没甚问题,指了她手里提的茶壶,疑惑道:“少夫人这是出来打水的?”
“哎。”听着她提醒,上官莹轻拍额际,“我差点就忘了,这是出来倒茶的。”
朱红摇了摇头,接过茶壶,引着她往小厨房去续了水。
看着个小丫头在看着一锅物什,上官莹好奇的问了句:“你这是炖了什么?”
小丫鬟是永荣公主屋里的,自然对上官莹也有几分不屑。
但到底上官莹还是顶着少夫人的名头,小丫鬟面上也不能太过。
微微屈膝行礼后道:“这炉上炖的是阿胶。公主赏给桃杏姐姐的,吩咐了我在此处看火。”
问过小丫鬟得了答案后,上官莹也没多说什么,喊了朱红一道走出小厨房。
转到个无人的背光回廊后,上官莹一把拉住了朱红的衣袖,附耳过去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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