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瑾拉着上官莹走出永荣公主的屋子时,虽然众下人俱都低头垂目自省状。但事实上各个内心都活泛开了。
毕竟公孙瑾身份特殊,世子头衔虽比不得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到底也是皇亲贵胄。
平素也是守礼知节的大家公子,只今天这番举止却有些不合礼数了。
对上官莹这么个小丫头来说,被公孙瑾拉着在人前过去也没什么别的心思,只觉得走的特别匆忙。
她少时也没穿过这种繁复的衣裙,几次三番都差点踩到裙角。
最后不得不苦着脸恳求,“公孙哥哥。”
公孙瑾怔了怔,握着她的手腕跟着松开了,连头都未回只冷了声音道:“往后,不许你再这样叫。”
“哦!”上官莹并未对他的态度有什么反应,只乖乖的应承了。
此时两人已经走出了永荣公主所居的院落。
左侧是一条竹木掩隐的小径,右侧就是上次朱红带了上官莹走丢的地方。
此处算作个三岔道口,无遮无拦的,虽说不够隐秘,但同样也不怕隔墙有耳。
思及此,公孙瑾便转了身过来,与上官莹开诚布公道:“今天开始你就留在这府里,哪都不用去了。”
上官莹全然不知道公孙瑾的心思,对于自己能留下这个结局自然是满心欢喜。
但跟着想起永荣公主刚刚的神色,语气不自觉的低落下来,“可是,公孙夫人好凶,我……有点害怕。”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公孙瑾看了她一眼,此时此地的她与婉儿完全不同。
她们,实在是两个毫不相干之人。
心下隐隐有些许钝痛,他紧了紧手掌,接道:“总之,不管别人之后问什么,你都一口咬定要留下来。如若不然,我答应你的珠花财宝都不会兑现。”
真是要变天的感觉,明明自己才是乐善好施救人一命的活菩萨,现下公孙瑾那一副模样,仿似她才是被救的那个。
只是凭着上官莹现下的处境,也照实没什么骨气去对抗。
被公孙瑾这番连蒙带骗,只剩了点头如捣蒜的动作。
看着他转自要走,她脱口道:“唉,那公孙哥哥,我……”
说了半截,她被他的冷眼瞪了回去,只低低垂了头。
公孙瑾见状也没再多做停留,径直转身循着上官莹上次跌落的芙蕖池那边去了。
芙蕖池旁的水榭,摆了张圆桌,桌边坐着一袭月白长衫的青年男子,正是当今太子暮成辉。
他与公孙瑾昔年同日进学,一贯交好。
接到公孙瑾安好的消息等不及他入宫觐见,自己就微服过府来探望了。
只是相交虽笃,然到底君臣有别,公孙瑾见他之际还是微微垂头行了礼。
“殿下。”
“你这伤可是无碍了吧?”暮成辉也没有阻止,只是关切的问了句。
“邵骞罪该万死,累殿下记挂,实在羞愧至极。”
听着公孙瑾这番亲疏分明的自贬口气,暮成辉道:“邵骞,你大可不必如此待我。你我之间,总该担得起一声兄弟……”
“你的事情也便是我的,只婉儿的事情,希望你能明白,这江山社稷,容不得太过儿女情长。”
“……所以,让我娶妻也是这江山社稷的意思?”公孙瑾看了暮成辉一眼。
帝君在下旨让婉儿和亲鉴廷国后,还特地传来口谕要他早日娶妻成家。
婉儿即将远嫁的痛苦正如一柄重锤压在胸口,他怎么还能接受这样的口谕?
所以,索性就破罐破摔,将算盘打到了上官莹身上。
他不是不知道以上官莹那般出身,怎堪登得大雅之堂。
而他要的,就是那个结果。
面上可以全了帝君口谕,实则却是羞辱所谓皇家颜面。
这样伤敌一百自损八十的行为很蠢,但现下的公孙瑾心如死灰,要的就是一人受罪全家不快的氛围。
暮成辉深知他脾性,听着这样的言论也不知该作何劝解。
少顷,还是公孙瑾再次有了动作,启口前先对着暮成辉深深作了一揖。
迎着他略略疑惑的眼神,公孙瑾道:“还望太子殿下看在十多年的情谊上,允邵骞一桩事。”
“你先说何事?”若是往昔,暮成辉肯定会一口应允,因为深知公孙瑾为人知道轻重缓急。
只此次郑婉儿和亲对公孙瑾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始料未及,他竟是有些担忧他出口的要求,遂皱着眉头迟疑的望着他。
“邵骞,只求殿下保媒。”
暮成辉听到了某些东西碎裂的声音,不由瞪大了眼,“你再说一遍?”
“保媒。”公孙瑾重复了一遍。
暮成辉当日还不知道公孙瑾要娶的人,只先大方的应承了保媒。
直到后头知悉了上官莹身份,就有些头大了。
上官莹是一介孤女,没有任何身世来头,着实和流浪乞丐差不了多少。
而公孙瑾贵为世子,两人实在是有云泥之别。
但因为先头应承了公孙瑾,暮成辉也不好再做言而无信之人。
只得硬着头皮求了帝君,逼的永荣公主不得不接受,将有一个叫花子儿媳妇的事实。
上官莹此时还蒙在鼓里,永荣公主是受了帝命挟制被迫点头的,对上官莹全无好感根本就不想见她,就支了朱红过去跟着,其他一应都没有告知。
只这将军府里,其实不止公孙大将军一家。
于是,新的风浪就席卷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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