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新想起后世的事,记得邵宝兴不久因抢劫一路人的一块手表,而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

    若跟这样的人去计较或说用武力讨便宜,那是自找麻烦和不痛快,弄不好还要跟着去坐牢。

    而且,后世是崇尚法制和公平的社会,根本容不下这种邪恶还带有黑社会性质的人和事的存在。

    二黑子告诉范建新,邵宝兴还向华伟收过一次保护费,范建新听后脸色阴沉了起来……

    两人说着走着,就来到了东大街。

    说实在的,重生后的范建新,还真想见华伟,他毕竟曾救过他的命。

    老远就看见华伟穿着一件黄色的旧军大衣,蜷缩在电影院门旁不远处的画书摊旁。

    范建新心里不禁涌出一丝怜悯之心,自己最好的玩伴,为了生存,这么个大冬天里,为了几分毛把钱,还在这里守着。无论如何,他要带着他的这些朋友致富,尽快的走上小康的生活。

    “华伟,这大冷天的,撂棍子都打不到人,还不收摊回家?”

    华伟从座的小凳子上站起来,瘦高的身躯有些前勾,见到范建新,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新仔……”华伟与范建新挨近,也撞撞肩膀,笑道:“这场电影马上就要散了,也许还会有人来租书……”

    他们三个铁哥们,华伟家经济条件最差,父亲早逝,靠母亲一人拉扯着兄妹五人。华伟是家中的老大,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前年就辍学……后来在街上摆起了小人书摊,为家里尽一份力。

    “新仔,快走!邵宝兴来了!……”三人正胡侃海吹叙旧呢,华伟忽然警觉的提醒道。

    这三个月,他替范建新受了不少邵宝兴的欺辱。

    范建新想起三个月前,他被邵宝兴欺侮的事。

    那天下午上学前,邵宝兴带着几个混混,在学校门口惹是生非,欺辱男同学,调戏女同学。见状,他小心翼翼的顺着墙根,想乘邵宝兴不注意,溜进学校大门,却还是被邵宝兴发现了。

    “犯贱!赶快过来……”

    范建新有时也很讨厌自己的名字。没办法,这是按照范家祖上定下的排行和班辈起的名字。如果“新”字不读,他的名字就被人叫成了“犯贱”。

    范建新听到邵宝兴的喊声,怯懦懦的走了过来,立即被邵宝兴几人作弄起来……

    不一会,四周围观了不少人。

    认得他的男同学,有的跟着起哄,骂范建新“犯贱”,该打;有的在一旁看热闹,唯恐事情闹的不大,时不时的鼓掌喝彩……甚至有的男同学,偷偷上前踹了范建新一脚,以此为乐。

    而认识他的女同学,有的脸露鄙夷的神色,看着范建新被打而无动于衷,鲜有同情;有的嘴里也骂“犯贱”,不作不会死。

    不认识他的同学,忙着打听,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邵宝兴等人,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作弄起范建新更加的起劲,下起手来也更加的凶狠……

    自从上高二以后,也许是体内雄性激素分泌的增多,范建新的内心也开启了雄起的模式。他每天坚持不懈的进行力量的训练……像个蓄积力量等待机会的复仇者。

    邵宝兴不仅在言语上侮辱他,而且手上还戴着一副焊锡手扣,打到他身上比板砖砸的还疼。范建新被打急了,情急之下,操起门卫室的一根木头棍子,冲到了邵宝兴的跟前。

    谁知那邵宝兴,见他拿着棍子过来,不但不躲让,还嬉笑的把头伸向他,说:“犯贱!就你这个烂怂货,小爷我头就在这里,你敢打吗?”

    范建新一时冲动,举起棍子,砸向邵宝兴……

    也不知怎么的,他就流落到临省的水埠镇上,还失去了记忆……

    “我不睬乎他!”

    范建新见邵宝兴带着几人,大摇大摆,步履猖狂的走了过来,对华伟说道。

    “现在不一样了,他哥回来了。”

    “你是说,他那个下放乡下的魔头哥回来了?”

    华伟点点头,说:“嗯,前几天回来的……”

    二黑子听了有点傻眼,他是三人中打架最狠最不要命的,一听到邵宝兴哥哥魔头的名号,心中也发起憷来。

    范建新知道邵宝兴有个哥哥,下放过农村,前几年知青回城潮那会儿回来过,后来听说去了深圳。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邵宝兴的哥哥是个混世的魔头,无恶不作,是东门一带的霸王。有一年,在公安机关准备逮他的时候,恰巧街道当年知青下放的任务未完成,让他下放去乡下逃过了这一劫。

    而且,就是他睡了他前世的妻子……

    “犯贱?!……”

    邵宝兴和几个混混走到电影院的附近,猛然间看到范建新,让他吃惊不小,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尖利,“哼,犯贱,我找你很久了……我头上挨了你一棍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邵宝兴说话口吻虽凶狠,却明显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意味。看来,三个月前范建新那一棍子的疼,他还不能忘记。

    范建新眼里的邵宝兴,滑稽可笑!

    他留着一头的蓬松野拙的长发,上身穿一件天蓝色的滑雪衫,下身着一条暗红色的大喇叭裤。这时天色已晚了,还带着一副墨绿色的蛤蟆镜……

    活脱脱的一个小丑!

    范建新脸露凶狠的寒意,眼放阴狠的精芒,盯着邵宝兴带着墨镜的眼睛,一言不发,看得邵宝兴心里直发虚、发憷。

    范建新以五十几岁人的心理面对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十八岁年轻人,这种眼神的对峙,很快就让邵宝兴承受不住了。

    “你?……你,你想怎样?……”

    邵宝兴实在绷不住了,也许是头上挨过范建新的一棍子,在心里留下了太深的阴影;也许是范建新的眼神太过深沉、阴冷,深邃的让人无法看透。

    范建新听了邵宝兴的话,仍然阴冷的看着邵宝兴,仍然不吐一字。

    前世,范建新毕竟受过高等教育,学习过心理学,又从教二十年,整天跟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打交道,对付这种头脑简单的愣头青,有的是办法。

    邵宝兴心里发毛、发悚,他实在受不了范建新这种沉默的眼神。

    三月不见,范建新的气质大变!

    原本那种怯懦的秉性不见了,原先那种唯唯诺诺的习性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沉稳,一种深不见底的含蓄,一种无法看透的沉默。

    对邵宝兴来说,他宁可面对那个提溜棍子的范建新,也不愿意面对这个阴恻恻、冷冰冰,眼神能洞穿人心的范建新。

    “我,我哥回来了……”

    范建新仍是不说话,他并不是在装酷,而是在用阴鸷的眼神杀人。他当然知道邵宝兴的哥哥“魔头“的恶名,那个睡了他前妻的暴发户。

    邵宝兴的脸色有点发白,腿有些抖颤。他本来是打算带几个跟他混的小弟,去电影院旁的一家小吃摊,讹一顿饭的,没想到遭遇了范建新。

    从心里上,他是有些怕范建新的。从小到大,他一直欺负他。但,三个月前,他着实被范建新一棍子打蒙了。头上的伤口,整整绞了八针,留下一个“丫”字形的疤痕。

    这都三个月了,天阴时,头上的疤痕还隐隐的作痛呢。

    范建新看出了邵宝兴脸上流露出的不易察觉的怯懦,估摸火候也差不多了,逼近邵宝兴说道:“你讹了华伟的八块伍毛钱……还来!”

    范建新一说话,邵宝兴心里反而一块石头落地了,恶狠狠的说:“我治疗头上的伤,花了七八十,你家只给了五十元,还不够……我找不到你,不找华伟找谁要去?!”

    这也算是理由?!

    “笑话!我是我,他是他……你老娘的床,你爸的兄弟、朋友能随便上吗?!”

    “你?!……”

    二黑子听了范建新的话,嘿嘿的一阵傻笑,眼里是满满的猥琐;而华伟却没有笑,偷偷拿起压书摊的半截红砖;而跟着邵宝兴同来的几个小混混,脸上也露出警惕的神色。

    听邵宝兴这么一说,范建新立即怼了一句荤话,噎得邵宝兴气急败坏却不知怎么答话。

    而此时的范建新,心里却是一沉。

    他这才知道,这小子竟然找家里要了五十元的医药费,这相当于老妈的一个月的退休金再加上姐姐的一个月的学员工资。

    这个钱怎么也得要回来!

    “五十八块五毛,拿来……”范建新将手伸向邵宝金,阴沉着脸说道。最近三个月,他在小镇常做这个动作,大概有些习惯了。

    “想得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邵宝兴紧紧裤带,揉揉鼻子,脸上露出一丝凶狠之意……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弹簧匕首,拇指一按刀纽,明晃晃的刀刃就弹出鞘了。他举起匕首,向着范建新的胸部猛地扎来。

    范建新见状,身体向右侧转,伸出右手抓住邵宝兴拿刀的手腕,顺势一拽,再往内里使劲一扭,只听邵宝兴“哎呀”的一声鬼叫,面色蜡黄的就跪在地上。

    那把匕首,已在范建新的左手上。

    与他同来的几人,发现范建新很厉害,又见二黑子和华伟随时准备出手,一时不敢上前。

    “去!将他哥邵宝津叫来!”

    范建新对邵宝兴的一个跟班说道。

    他想过了,今日不跟邵宝兴哥哥“会会面”,以后做什么事还是会受到这兄弟俩的干扰,不如今日就势解决。

    邵宝津后世混的了不得,他买下跃进面粉厂,还成功在深圳股市上市,成为华夏一家靠卖面条的上市公司。

    不过,范建新想,既然我重生了,我肯定要截胡了,面粉厂还有你邵宝津什么事!……

    邵宝兴听范建新作死的让他的跟班去喊他哥,心里那个高兴啊!

    你这不是找死吗?!

    果然名副其实的犯贱。

    我是有点怕你,可我哥哥邵宝津是谁?......他可是东门这一带的大魔头!老警都给几分面子,你犯贱在我哥面前算什么东西?!

    这次邵宝津从深圳回来,变的比以前更加的厉害,凶残无比……他的弹簧匕首,就是哥哥送给他的礼物。

    他赶紧使个眼色,让那个犹豫不决的小跟班赶快去喊他哥。只要哥哥邵宝津来了,范建新想不死都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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