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很快到了李易然家小区门口,沈耽先下车,朝她伸出手。

    李易然缩在车里不敢下去,看着近在咫尺的手,头一次觉得这么可怕。

    “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这要是被我爸妈看到,我就死定了……”

    说完,还委屈巴巴地抬眼看他,“你一定不忍心看我受罪,是不是?”

    沈耽轻咳一声,忍下唇边的笑意,严肃道:“快下来。”

    “你不答应,我就不下!”

    她扒着车门,一副誓死和车共存亡的模样。

    司机瞅瞅沈耽,又瞅瞅李易然。不知道他们在搞哪出,忍了半天还是开口道:“麻烦两位快一点,我后面还有事呢。”

    李易然不说话,只执拗地盯着沈耽,似乎非要他个保证不可。

    沈耽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了,赶紧下来。”

    得到想要的,李易然立马变乖巧,握住他的手就下了车,还顺便温柔地帮师傅关上了车门。

    小区内,路灯一盏连着一盏,发出昏黄温暖的光,为晚归的住户照亮回家的路。

    灯光下四散着星点尘埃,李易然和沈耽并肩走在一起,感受着手上他给予的温度和力量,心里那点空洞仿佛都被柔软地填满了。

    她忽然很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一辈子都走不完。

    这样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李易然偏过头,凝望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想的有些出神,脚下不小心被石子绊了一下。

    几乎是瞬间,肩膀就被人温柔地揽住了。

    “你就不能小心一点?”他轻声责备,语气里是难掩的关心。

    她望着他认真的脸,从他灿若星辰的眼眸中看到了傻傻的自己,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傻笑什么?”

    “没什么。”李易然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边笑边扯着他往前走。

    微凉的晚风吹拂在耳际,沈耽任由她拉着自己,唇边挂着无可奈何的笑。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楼下,两人停住脚步,注视着对方,很长时间里,谁都没先开口。

    过了一会儿,沈耽忽然道:“生日礼物,要吗?”

    “有吗?”李易然双眼一亮,惊喜地说:“可我记得之前告诉过你不用了……”

    “怕以后被某人的唾沫淹死。”

    “我哪有这么凶神恶煞?”她一脸不满,“你这是对我有偏见。”

    他笑而不语,绕过那个话题,轻声哄:“闭眼。”

    真老套……

    李易然心里暗暗吐槽,但还是听话地照做了。

    脖颈处忽然被带上一个凉凉的东西,她好奇地睁开眼,垂眸去看,发现是一个银质的八芒星吊坠项链,此时在月光的照耀下,正反射着不可思议的光。

    “喜欢吗?”

    头顶上传来他略显紧张的声音。

    “喜欢。”李易然抬起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眸,笑的明艳又动人,“是想天天戴着的程度。”

    他勾起唇,似是松了口气,然后揉了揉她本就有些凌乱的发丝,柔声道:“那就一直戴着吧。”

    “好。”

    正当李易然沉浸在收到生日礼物的幸福中时,耳边隐约传来老妈向琴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来不及解释清楚就已经条件反射地拉着沈耽往旁边的小道里钻。

    透过树木的缝隙,李易然看到向琴拎着垃圾走了出来,似乎正在跟某个人通话。

    “……可不是嘛,我们家然然今天可就十八岁了,你说过得快不快。”

    “……我感觉她出生的事还在眼前呢,眨眼就这么大了。”

    “这会儿?在外面跟同学一起过生日呢,一会儿估计就回来了。”

    ……

    向琴扔了垃圾之后,不仅在原地没走,还继续跟别人煲电话粥。

    李易然知道自己老妈什么德行,看这样子就明白一时半会儿自己怕是走不了了。

    “这也太倒霉了,我——”

    她边说边转过头看沈耽,话音却在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后猛然顿住。

    刚才太慌乱,她没顾上周围的状况,这会儿才发现,四周昏暗漆黑,而自己正把人抵在墙上,以一种相当暧昧的姿势。

    李易然:“……”

    沈耽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脸从白变红,调侃道:“现在知道害羞了?”

    李易然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想往后稍微撤一点,又不想显得很怂,一时竟有些进退两难。

    思考间,腰后忽然覆上了一双手,把她推得更近。

    她轻呼一声,鼻尖隐约擦过他的,与他四目相接。

    扑通、扑通……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回响在寂静的小道中,一声一声,如雷震耳,仿佛心里唯一的那点隐秘都被揭了开来。

    下一秒,少年低沉磁性的声音伴着晚风遛进她的耳畔。呼吸打在脸上,带着酥酥麻麻地痒。

    他说,“生日快乐。”

    夜幕深沉,李易然注视着他深邃如海的眼眸,忽然有个疯狂的念头。

    “沈耽。”

    不知过了多久,她深吸一口气,似是鼓了很大的勇气。

    “你想……接吻吗?”

    那声音轻如蚊呐,很快消散在夜里,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衣领被人向下一扯,随即唇上便覆上了一片温热。

    熟悉的清甜果香萦绕在鼻间,狠狠刺激着他的神经。

    少女阖着双眸亲了一会,刚想撤开身子,腰后就被一股力气箍紧了向上,直直地迎上他。

    她嘤咛一声睁开眼,稍稍离开他的唇,“你……”

    刚出了个音,唇就被封住了。

    他吻得很深,却又极尽温柔与缠绵,呼吸交缠间,不断攫取着她口中的氧气。似乎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在这个吻里。

    脑海中似有绚丽的烟花在放,一簇簇流光溢彩的光芒让她本就不算清醒的脑袋变得愈发昏沉。

    她紧紧抓着沈耽的衣服,努力回应他的热烈,心中满溢着幸福与甜蜜。

    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耽……”唇齿厮磨间,她没骨气地开口:“……我快喘不上气了。”

    他眼睫微颤,松了些力气,吻了吻她的额头后将她抱在怀里,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好。”

    不远处,向琴早就打完电话上了楼,四周一片寂静,月亮高高悬挂在夜幕上,被朦胧的云层遮挡,仿佛也羞于观赏这样的画面。

    李易然圈着他的腰,看着头顶上的月色,调整好呼吸之后,轻声试探:“我们……是和好了吗?”

    她声音很小,却依然透着紧张和期待。

    沈耽笑了一声,几秒钟后,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耳畔传入。

    “笨蛋。”

    回家以后,李易然因为身上的伤被向琴和李明成拉着问东问西。

    她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多余的事情能不说就不说。

    晚上,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餐,为她庆祝十八岁生日。

    等一切都结束,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半。

    李易然躺在床上先给沈耽发了个消息,然后开始翻今天手机上的各种信息,大部分是一些祝她生日快乐的。她一条条回复过去,忽然看到最底下的那条,是来自向星宇的。

    [姐,你知道林薇吗?]

    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回了个问号过去。

    对方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这会儿跟朋友开黑,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说。]

    [……]

    李易然翻了个白眼,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真浪费人感情。

    正气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探头去看,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

    接通后,少年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中传了出来。

    “吃完了?”

    “对啊,还收到了礼物。”

    “什么样的?”

    “衣服,鞋子之类的。”

    她听见对面低低的笑声,忍不住问:“笑什么?”

    “我以为会是更适合高三学生的东西,比如……五三?”

    “我爸妈才没那么狠心。”她气呼呼地反驳。

    “嗯,是我小人之心了。”

    李易然抱着枕头躺在床上,似乎能从沈耽的声音中想到他现在带着笑意的模样,心里暖洋洋的。

    “怎么没睡?”她问。

    “还不困。”

    “喔……”她百无聊赖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刚好看到床头贴着的一百元,眼睛一亮,拿起手机拍了张照过去,

    “你快看我给你发的那张图!”她兴奋道。

    “好。”

    不一会儿,对面便传来沈耽疑惑的声音。

    “□□?”

    她偷笑着摇了摇头,“不,这钱是真的,而且和你有关系。”

    “和我有关系?”

    “是啊。”她认真地解释,“跟踪你那次,我手机没电,你赏的打车钱。”

    “……”

    见对方无语,李易然委屈巴巴地开口:“那天我本来是想通过手机拿到你的联系方式,结果却被你用现金打发了,你说凄惨不凄惨。”

    “嗯,有点儿。”他忍着笑答。

    “何止是有点儿?”李易然义正言辞地反驳,“是尤其、非常凄惨!为了记住这个耻辱,我还把它贴在墙上。”

    沈耽先是笑,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所以那天……你没用它?”

    “对啊。”她一脸理所当然。

    “那你怎么回去的?”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沈耽唇角微勾,捏着手机道:“你骗我?”

    李易然抱着枕头,沉默了半晌。然后佯装打了个哈欠,闷闷地说,

    “好困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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