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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檀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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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结束后,白鹿司昏天暗地地睡了一天一夜。

    当他精神饱满地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10号傍晚,夜幕即将降临。

    白锦城说:“晚饭我自己解决,你们俩出去吃顿大餐吧,庆祝高考圆满结束。”

    梵音看向白鹿司,用眼神征询他的意见。

    白鹿司说:“去吃火锅吧。”

    听到“火锅”两个字,梵音条件反射地分泌口水。

    她陪着白锦城吃了半个多月没滋没味的病号餐,早就想吃点重口的刺激一下味蕾,火锅是最佳选择。

    梵音说:“等我十分钟。”

    她回到房间,洗脸化妆弄头发,最后再换身衣服,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梵音以新形象出现在白锦城和白鹿司面前——俏皮可爱的羊角辫,清秀脱俗的淡妆,黑色短袖衬衫搭黑色百褶裙,衬衫的腰部两侧是镂空设计,露出小片纹身——既是甜妹,也是酷girl。

    白鹿司则是惯常且随意的白t恤黑裤子,勉强算是情侣装。

    “吃完饭不用着急回来,”白锦城说,“多玩一会儿。”

    “好。”白鹿司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天将黑未黑,正处于日与夜的交界,人与物都变得朦胧而虚幻,仿佛是电影中的场景。

    梵音侧坐在电动车后座,单手搂着白鹿司的腰,面朝着霓虹连绵的街道,幻想着她和白鹿司是一对浪迹天涯的亡命鸳鸯,兀自感到一丝浪漫。

    他们去吃火锅,点了好多菜,吃到撑也没吃完。

    吃完火锅去逛街,但没逛多久就回家了。

    虽然白锦城让他们多玩会儿,但白鹿司到底还是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一进家门,就看到一双不属于这个家的男士皮鞋。

    梵音不用猜也知道这双鞋的主人是谁。

    客厅没人。

    梵音刚想说话,白锦城和柳宪訾前后脚从他的卧室走出来,两个人衣衫整洁,神情自若,看样子什么都没发生。

    “回来这么早,”白锦城说,“怎么不多玩一会儿?”

    “太热了。”白鹿司敷衍地说。

    “鹿司,高考发挥得怎么样?”柳宪訾问。

    “还可以。”白鹿司语气淡淡。

    “那就是稳了,”柳宪訾笑着说,“各大名校随你挑。”

    白鹿司没接话。

    柳宪訾转而对白锦城说:“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

    明天11号,是白锦城去医院复查的日子。

    白锦城微笑着点了下头:“好。”

    梵音挥挥手:“柳医生再见。”

    柳宪訾笑着说:“明天见。”

    第二天早上,柳宪訾准时到来,带走了白锦城。

    白鹿司和梵音没跟着,他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柳宪訾在就足够了。

    早餐已经吃完,白鹿司在洗碗,梵音在他旁边袖手旁观,状似随意地问:“如果白爸爸和柳医生在一起了,你会不会难过?”

    白鹿司几乎毫不犹疑地回答:“我会替他感到高兴。”

    梵音笑了笑:“我也是。”

    厨房收拾干净,白鹿司边洗手边说:“我要去店里帮忙,你想待在家里还是和我一起?”

    “我想——”梵音故意拖长尾音,从后面圈住白鹿司的腰,“和你白日宣淫。”

    白鹿司关上水龙头,擦了擦手,转身面对梵音,随即将她打横抱起来,这才沉声开口:“求之不得。”

    梵音笑着说:“你不是要去店里?”

    白鹿司抱着她往外走:“做完再去。”

    然而做完之后,白鹿司却抱着梵音睡着了。

    夜夜偷欢,两个人都有些睡眠不足,不过是把午觉提前了而已。

    刚睡着没多久,白鹿司就醒了。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恬静睡颜看了一会儿,确定她睡熟了,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他赤身裸躰地坐在床边,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先调成静音,再输入解锁密码——970927。

    直接点开聊天软件,滑动屏幕,找到“霍铭鼐”,发了条信息过去。

    等了两三分钟,收到了霍铭鼐的回复。

    他回了个笑脸过去,而后删除联系人,又打开手机通讯录,把霍铭鼐的手机号拉进黑名单。

    放下手机,他回头看了眼依旧安然睡着的女孩,弯腰捡起扔在地毯上的衣服,起身向外走去。

    梵音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空空如也,想当然地就以为白鹿司去店里帮忙了。

    看眼手机,还不到十一点。

    她拉开窗帘,径直去了卫生间。

    简单地冲个澡,穿好衣服,梵音拿着手机去了厨房,听着歌准备午饭。

    没过多久,听到开门声,她走到客厅,看到白锦城正在换鞋,随口问:“白爸爸,柳医生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白锦城说:“他送我到门口就回医院上班了。”

    梵音说:“我还以为他会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呢。对了,检查结果怎么样?”

    白锦城站起来,一脸轻松地说:“医生说我的康复速度很快,效果也特别好,再过两三个月或许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梵音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白锦城走到她面前,温柔地注视着她,既歉疚又感激:“这都多亏了你,虽然我连道谢的资格都没有,但我还是想对你说,谢谢你,皑皑。”

    梵音微笑着摇了摇头:“19年前,你生了我,第一次给了我生命,三个月前,你救了我,第二次给了我生命,所以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该的,你不用谢我。”

    白锦城红着眼挤出一个笑:“鹿鹿呢?”

    “应该在店里吧。”

    “我刚才去店里待了一会儿,没看到他。”

    梵音愣了下:“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白锦城拿出手机,却没打电话,他点了两下屏幕,突然变了脸色。

    梵音忙问:“怎么了?”

    白锦城抬眼,神色惶惶不安:“他、他给我发信息,说有事要办,明天回来。”

    梵音顿时有种强烈的预感:白鹿司的副人格出现了!

    白锦城的表情告诉她,他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心照不宣,梵音语调轻松地说:“那我们等他回来就是了,他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别担心。”

    白锦城勉强点了点头。

    梵音说:“你休息吧,我去做饭。”

    她转身向厨房走去,白锦城想叫住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吃饭的时候,白锦城一直很沉默,吃完饭就回房间了。

    梵音收拾完厨房,拎着一袋垃圾下楼,丢完垃圾就去了ripplecafé,她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免得胡思乱想。

    晚饭是白锦城做的,做的都是梵音爱吃的菜。

    白锦城依旧话很少,偶尔开口,也总是伴随着强颜欢笑的表情。

    梵音无从安慰,索性也不言不语,家里的气氛从没这么冷淡过。

    晚饭后,各自回房休息。

    梵音坐在飘窗上,给白鹿司发了条信息:[你在哪?]

    意料之中,这条信息石沉大海了。

    梵音看着窗外的夜色,陷入纠结。

    一个声音说:是时候把那条录音发给郑警官,结束这一切了。

    另一个声音却说:再等等,等明天白鹿司回来再说。

    如果他不回来呢?

    如果他畏罪潜逃,从此销声匿迹呢?

    不会的。

    副人格不可能永远霸占白鹿司的身体,只需要睡一觉,主人格就会归位,白鹿司就会回来。

    梵音决定就等到明天,见到白鹿司之后,她就把录音发给郑警官,给这次任务画上句点。

    等等,差点忘了霍铭鼐,钓了他这么久,是时候收线了。在系统回收池含白的生命之前,她一定要把这个衣冠禽兽解决掉,哪怕是同归于尽也没关系。

    脑补了好几种弄死霍铭鼐的方法,梵音最后打算用“火刑”——她要进入霍铭鼐的家,放一把火,把霍铭鼐和他的家,以及曾经发生在那里的罪孽一起焚烧殆尽。

    慢悠悠地洗完澡,梵音觉得有点渴,去厨房拿了瓶矿泉水。

    她绕到白锦城卧室门口,敲了敲门,隔着门问:“白爸爸,你还好吗?”

    “我没事。”

    “我也没事,就是过来跟你说声晚安。”

    “早点睡吧,晚安。”

    梵音回到房间,拉好窗帘,又回去将房门反锁,这才安心地上床睡觉。

    但她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在乱七八糟的梦境里穿梭,所以当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立刻就惊醒了。

    来电显示是白鹿司。

    梵音毫不犹豫地接听:“喂?”

    “到传媒大学来,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传媒大学哪里?”

    “新闻学院办公楼的楼顶。”

    梵音顿了下:“好,我现在过去。”

    白鹿司挂断了电话。

    梵音看眼时间,2:48。

    她先用手机叫车,迅速换好衣服,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深夜的马路空旷得很,零星的车辆像贴地飞行的钢铁怪兽,在浓郁的夜色里疾驰。

    梵音看着窗外,心情异常平静,虽然她对即将面对什么一无所知。

    车停在传媒大学门口,梵音下车,向门卫出示学生证,顺利进入学校。

    她边走边低着头看手机,把那段录音发给了郑溢声。

    穿过半个校园,来到新闻学院办公楼下,经过霍云蒸坠楼的地方时,梵音抬头往上看,但整栋楼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到。

    进入楼内,乘电梯上到11楼,又走了一层楼梯,梵音握住门把手往外一推,通往天台的铁门就打开了,她走进去,随手把铁门虚掩上。

    “你来了。”

    梵音循声望去,继而举步走向那道朦胧的人影。

    “白鹿司”一身黑衣,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背靠着围墙坐在地上,旁边放着一个双肩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仰头觑了梵音一眼,拍了拍旁边的地面:“请坐。”

    梵音没有坐他身边,而是坐在了他对面,她要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用那种不属于白鹿司的、空洞阴鸷的眼神:“我还以为你不敢来。”

    梵音问:“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说:“你就不怕我再杀你一回?”

    梵音轻描淡写地说:“就算你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几天了。”

    他微怔:“为什么?”

    梵音说:“我不能告诉你。”

    他换个问题:“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凶手的?”

    梵音说:“白锦城从icu转入普通病房那天下午,白鹿司离开病房之后,白锦城把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了。”

    他问:“他怎么跟你说的?”

    梵音拿出手机,找到录音,拉动进度条,从八分钟左右开始播放。

    “白爸爸,你觉得凶手是谁?”

    “我、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

    听着录音,清晰的记忆随之在梵音脑海中浮现。

    那天下午,她说她知道凶手是谁后,白锦城勃然色变,他艰涩地问:“是……是谁?”

    梵音直截了当地说:“是白鹿司的副人格。”

    白锦城的神情复杂到了极点,他竭力隐忍,导致他脸色涨红,话音轻颤:“你见过鹿司的副人格?什么时候?”

    梵音说:“知道你出车祸之后,白鹿司因为过度呼吸陷入休克,等他苏醒过来,副人格就取代了他。”

    白锦城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他对你做了什么?”

    梵音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做。”

    白锦城似乎松了口气,梵音静了一瞬,伸手握住白锦城攥成拳头的手,一字一句地说:“白爸爸,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谁吗?”

    白锦城刚从昏睡中醒来,身心本就脆弱,根本经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情绪冲击,他终于崩溃,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哀痛欲绝。

    梵音却无波无澜。

    即使白锦城在她心里的完美形象轰然崩塌,她也并不感到难过,因为她对人性早已不抱期待。

    她默默地等着白锦城流干眼泪,继续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锦城双眼通红,语声低弱沙哑:“那天晚上,我从睡梦中惊醒,就看到他坐在我床边,他亲口告诉我,他杀了你们一家三口……”

    梵音冷静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锦城说:“他不想让我和景铄结婚。”

    梵音替他补充:“因为他爱你,他不允许你和别人在一起,所以他大开杀戒。”

    白锦城痛苦地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下来。

    梵音接着说:“他杀完人之后向你坦白,我猜是为了恐吓你,让你再也不敢和别人在一起,永绝后患。而你为了保护白鹿司,所以选择包庇他,对吗?”

    白锦城断断续续地说:“鹿司是无辜的……我没有办法……对不起,对不起……”

    梵音平静地诘问:“白鹿司是无辜的,那我的父母呢?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他们就活该去死吗?”

    白锦城的眼泪流不尽似的,他哽咽着,不住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梵音缓慢而清晰地说:“我可以理解你,但不能原谅你。冤有头债有主,我父母不能枉死,杀人凶手必须绳之以法。”

    “我已经咨询过律师,律师说,触犯法律的是人,而不是人格,不管哪个人格犯罪,都由行为人来承担法律责任。也就是说,白鹿司要为副人格的所作所为买单。”

    白锦城连“对不起”都说不出口了。

    沉寂良久,他似乎终于接受了现实,整个人都平复下来,泪眼朦胧地看着梵音说:“含白,能不能再给鹿司一段时间?等到高考结束之后,我亲自带他去警局自首,好吗?”

    梵音狠不下心拒绝他,于是点了下头:“好。”

    安静半晌,梵音说:“你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录音到此结束。

    梵音说:“二十分钟前,我把这段录音发给了郑警官,等他睡醒后听到录音,他就会来抓你,你的自由时间不多了。”

    “自由?”对面的男生自嘲一笑,“从我诞生那天起,就被囚禁在白鹿司的身体里,我哪来的自由?”

    “十四年,五千多个日夜,我被关在某个黑漆漆的角落,只能通过白鹿司去看、去听、去感受,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没人看得到我,没人听我说话,没人知道我的存在。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梵音无法想象。

    但她有点同情他了。

    他说:“再正常的人,经历这么漫长的煎熬,也会变成扭曲的疯子。如果不是为了白锦城,我早就带着白鹿司一起去死了。”

    梵音说:“你杀我全家,也是为了白锦城吗?”

    他说:“你说得对,我爱他,我不允许他和别人在一起,他的身边,只能有白鹿司和我。”

    梵音说:“那你怎么不杀了柳宪訾?”

    他说:“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再继续陪在他身边了。”

    梵音问:“是不是白锦城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高考前一天的上午,白鹿司带他去公园散步的时候,他说要带白鹿司远走高飞,却不肯告诉白鹿司原因,所以白鹿司没有答应。”

    梵音无言片刻,轻声感慨:“他真的很爱白鹿司,可以为了白鹿司放弃一切。你嫉妒吗?”

    他反唇相讥:“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却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你有什么感想?”

    梵音微微一笑:“照这样说,我们俩倒是同病相怜了。”

    他冰封般的眼眸里,有笑意一闪即逝。

    该说的好像都说完了,梵音蓦地想起什么:“对了,不是说有礼物要给我,是什么?”

    他说:“等天亮你就知道了。”

    梵音摁亮手机,看眼时间,4:18。

    正值盛夏,昼长夜短,估计要不了一个小时天就会亮了。

    她打了个呵欠:“好困,我可以睡一会儿吗?”

    他冷淡地说:“随便。”

    梵音挪到他身边,背靠着围墙坐下,又问:“肩膀可以借我靠一会儿吗?”

    他偏头看她,四目相对须臾,他默默挪开视线。

    梵音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她歪头靠在他肩上,还得寸进尺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闻着属于白鹿司的气息,梵音很快就睡着了。

    被她靠着的男生却像座雕像,一动不动地仰望着夜空,看着天空的颜色像被稀释的墨水一样渐渐变淡,星光也渐渐衰弱,直到消失无踪。

    晨曦降临了。

    一声尖叫打破了寂静。

    梵音被惊醒,她猛地坐直身体,随即看向身边人,迷茫地问:“怎么了?”

    男生面无表情地抬手指向对面:“自己去看。”

    梵音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尝试了两次都没站起来。

    男生率先起身,然后把她扶起来。

    梵音说了声“谢谢”,步履蹒跚地向对面走去。

    走到近前,她看到围墙的石柱上缠着两圈尼龙绳,她猜绳子下面一定吊着什么吓人的东西。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她看到下方悬吊着的尸体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盯着尸体看了几秒,很快就认出来,是霍铭鼐。

    白鹿司的副人格杀了霍铭鼐,把尸体吊在霍云蒸自杀的地方,就像古时候把罪犯的尸首挂在城墙上示众。

    他真的是个疯子。

    “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梵音回头看着他,不答反问:“你认识霍云蒸吧?”

    他说:“她应该算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梵音问:“除了小时候你住在霍家那段时间,你和她还有交集吗?”

    他问:“这很重要吗?”

    梵音一愣。

    是啊,人都死了,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长腿一迈,稳稳地站上了低矮的围墙。

    梵音仰视着他:“你要干嘛?”

    他迎着微凉的晨风说:“警察把白鹿司抓走,如果判死刑还好,如果判无期,我就会被双重監禁。不如从这里跳下去,我和白鹿司就都解脱了。”

    梵音不假思索地说:“我陪你一起跳。”

    他偏头俯视她:“为什么?”

    梵音说:“你死之后,我活不过一周。与其让白锦城接连遭受两次打击,不如一次搞定。”

    她朝他伸出手:“拉我一把。”

    他短暂地犹豫了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上围墙。

    梵音不敢往下看,怕站不稳。

    她看着天空,说:“太阳就快出来了。”

    他“嗯”了一声。

    她说:“我忽然想起一首诗。”

    他说:“读来听听。”

    梵音对着天空大声朗诵:

    “人啊,

    请鼓起心灵的勇气,

    耐过这世途的阴影和风暴。

    等奇异的晨光一旦升起,

    就会消融你头上的云涛;

    地狱和天堂就化为乌有,

    留给你的只是永恒的宇宙。”1

    他默默无言。

    梵音晃晃他的手:“喂,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安静须臾,他说:“我叫白云深。”

    梵音笑着说:“白云深,很高兴可以和你一起去死。”

    白云深偏头看她,脸上浮现着轻松的笑意:“我也是。”

    天光乍破的瞬间,他们携手纵身一跃。

    犹如一对飞翔的比翼鸟。

    与此同时,落在天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郑警官”。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个世界正文完,下章番外。

    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胸口隐隐作痛,百度一查,说是心肌梗塞的症状,吓得我赶紧去医院,一通检查之后,医生说没啥大事,叮嘱我多休息,减少坐在电脑前的时间,所以这几天我一不舒服就麻溜上床躺着。

    为了调养身体,五月份不能保证日更了,等六月份我再支棱起来,宝贝们等等我,啵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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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雪莱《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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