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当空,洒下一片银白余晖,踏落在黑瓦上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冷风如刀割般划在她的脸上,帽子早已吹落,为了遮掩自己的面孔,李瑾宛只得往荧奚的怀里钻去。

    一枚冷镖朝他袭来,荧奚侧身一避,躲过一击。另一枚冷镖紧随其后,荧奚身形一闪,冷镖越过他身,无目标的朝着空中行进。

    他双手都被怀中人所占用,带着她一同逃跑不论是行动还是速度上都有所拖累。荧奚想起这辰王是练过兵打过仗的,他身边的那些侍卫也不能随意轻视。见他们依旧是紧追不舍,荧奚一脚掀飞屋顶瓦片,再是运力一踹,片片黑瓦犹如利器朝着身后之人击去。

    荧奚改了方向,跳下屋顶,往着一片竹林奔去。竹影深深,遮掩月光,夜风呼啦摇曳,只闻沙沙声响。

    他放下李瑾宛,朝她说道:“小主人,你往这方向跑去,里面有一竹屋,我解决完这些人就来找你。”

    李瑾宛抬眼瞧他,荧奚脸上依旧是一幅漫不经心的笑意,如今她除了信他,也别无他法。她转身拢上衣帽,朝着他指引的方向大步奔去。

    幽深竹林中,果然有一破旧竹屋立在一片空地之上,竹门虚掩,她推门进入,一股恶臭却瞬间扑鼻而来。可屋内一片漆黑,她伸手朝四周探去,碰到了一柜子,几根手指上沾满一层灰。她摁着这柜子,四处摸索,寻到了一火折子。

    忽地一下,猩红火光将四周照亮,李瑾宛凭借着这点光芒,往里面看去。一张厚重的油腻木桌,两只泥碗,还有摞在一堆的竹背篼。而最吸引人注意的,莫过于最里面的那一滩血迹,混杂着秽物,散发出阵阵难以忍受的恶浊臭气。而它的一旁,还有几只空了的水壶,和大半块芝麻饼。

    李瑾宛迟疑片刻,还是朝那边走近了几步。起初还掩在暗处,看不甚清楚的铁链此时映入眼中,而身后突然袭来一阵冷风,李瑾宛急忙转身,门前倚靠着一黑影,是荧奚。

    荧奚垂着头,用着衣袖将软剑上的血迹一一抹净。李瑾宛松了口气,这才问道:“那些人呢?”

    “死了两个,逃了两个。”他利落的将软剑收了回去,款步朝她走来。

    “这是你的房子?”李瑾宛掩着鼻子,眼里是藏不住的嫌弃。

    “嗯…不算是。这竹屋早被主人废弃了,我捡这现成的偶尔会歇上一晚。”

    “那这铁链是做什么的?”李瑾宛默默朝后退了一步,她始终不能完全信任荧奚。眼前的这一滩血迹,这一根铁链,这幽深寂静的夜晚,两人独处于室,她担心荧奚会对她动手。

    荧奚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看清了她的身后的那根空荡荡的铁链。他彷佛是想起来了什么,褐色眼眸顿时晦暗了几分,嘴角的笑意一沉,似在沉思些什么。

    李瑾宛的双瞳一眨不眨的牢牢注视着他,见他忽地一笑,眉眼弯弯的模样煞是可人。

    “这链子是为了拴着一些用来炼蛊的人,小主人不用担心,我可舍不得拿你来炼蛊呢。”

    见他早已看穿自己心中的防备,李瑾宛板着张脸,朝门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趁着辰王的人还没赶来,尽快回府!”

    荧奚乖巧的应了声“好”,跟随在她身后就要离开。可当他转身正要关上这扇竹门之时,琥珀色的眼眸覆上一层黑影,鹰瞵般的目光牢牢钉在了铁链上,流光微闪,他若有所思的垂下眼,轻合上了竹门。

    这座破旧的小竹屋再次重归于一片寂静之中,屋外风声肃肃,不多时落雨纷纷,滴答滴答沿着屋顶缺口打在那滩血迹上。而几日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夜,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正拼命仰着头,开着嘴,接住雨水吞进喉咙里。

    被关在这里到底有多久了?严白垚记不清。只是身体的急剧消瘦,他看了看自己的四肢,发黑的一层皮肤紧贴着骨头,黄褐色的斑块爬满了整个肌肤,他像根朽烂的木头棍子,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腹里又开始一阵抽痛,他按住肚子试图平息体内蛊虫,可一股锥心之痛蔓延四肢百骸间,他全身抽搐,瞪着眼睛失神无措的盯着屋顶。也不知过了多久,痛苦的折磨终于渐渐消失,严白垚躺在地上,意识也逐渐清醒。

    已经没有水了,严白垚愣愣的看着屋顶,刚才的那一阵小雨,如今已是停了。根本等不到蛊虫将他害死的那天,他很快就会被渴死在此。

    空荡的水壶被扔在了地上,还剩大半块的芝麻饼他是一口也咽不下去。那个家伙将他关在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严白垚闭上了眼睛,本是一片黑寂中却跳出了张倾辞娇弱的身影。

    还不能死,严白垚猛地睁开眼,颤巍巍的坐直了身子。他看着钉在木墙的铁链,若是凭借以往的武力,他自然可以挣脱开来。可现在的他,早先的伤口还未能治愈,如今蛊虫的折磨,食物水源的短缺,已经让他奄奄一息。

    可还是有些好处的,严白垚盯着那条被扣上脚铐的小腿以及下面那只脚,瘦瘦巴巴的干瘪模样,甚至已经有些萎缩了。可已经很接近圈口了,只要再凹陷一点,再瘦弱一点,就可以从那脚铐里挣出来。

    严白垚抓住小腿想要往外面拔,可气力虚弱,每每都卡在那脚踝之上。他咬牙,索性一运力,生生将那脚踝扳折。可比骨折的痛楚更严重的是,他喉口一腥,一口浓血喷了出来,脑袋一晕,他直直倒在了地上。

    本就虚弱的身体早已无法负荷这般武力,严白垚挣扎着爬起身,他用力将脚从脚铐中拔出来,每与脚铐一阵撞击,骨折处便激起一阵剧痛。

    他忍着痛,再次运力,他强撑着身子,捉住小腿尽全力一拔,双眼顿时一阵黑白,口鼻喷血,胸口的旧伤也随之绷裂,他倒在地上不知昏迷了多久,等严白垚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从脚铐里挣脱了出来。

    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他一瘸一拐的逃出了竹屋,茫然无目的的朝一处方向移动,竟瞧见了一条小河。他急忙往小河走去,早就口干舌燥的他,拼命用手捧水,结果整个身子扑进了河里,一瞬间便被河水吞噬,没了个影儿。

    清晨鸟鸣阵阵,昨夜落了场大雨,将那本就没有了多少叶子的银杏树,彻底给洗劫一空。朝阳穿过窗户洒在了梳妆台上,紫岚及其他两个丫鬟正忙着给她梳妆,李瑾宛看着铜镜中自己憔悴的模样,接连叹了好几声。

    昨夜又只睡上了两个多时辰,夜夜都喝那安神汤,可夜夜总是睡不安稳。最后一支簪子由紫岚插上,李瑾宛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见碧云带着宁钟走了进来。等着这些丫鬟全部退下,李瑾宛这才急忙问道:“怎么样?找到他了吗?”

    宁钟半跪于地,回禀道:“百事晓已经逃走了,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凭借百事晓的能力,他要想失踪一些时日,怕是没人能找得到他。”荧奚不知何时已悠然躺在了那贵妃榻上,拿着月牙刀在日光下细细观赏。

    李瑾宛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她哪里知道这件事情竟然会被江湖上的人知晓。她正慌张的思考着对措,就听见门外的丫鬟禀道吕管家前来求见,她想起来明日便是老夫人的葬礼,揉了揉额头,勉强平复下怒气,这才前去迎接。

    这一忙便是到了黄昏时分,残阳余晖,染开一片落霞。李瑾宛正听着吕管家站在正门前对一些小厮训话,就看见宁钟忙慌慌跑来,大喊道库房失火了!

    李瑾宛急忙起身,赶紧问道:“哪个库房!?”

    “是放置纸钱纸人纸马那些丧葬用品的西库房,已经派人去救火了。只是那火势极猛,怕是半个仓库都得烧没!”

    李瑾宛看向吕管家,还不用她吩咐,吕管家赶忙回道:“老奴这就带着这些人去救火。”

    见着吕管家一行人步履匆匆赶去西库房,宁钟也正要忙着跟去救火时,却被李瑾宛一声喝住。

    她镇静下来,左思右想都觉得此事定有蹊跷。李瑾宛看着宁钟,沉声吩咐道:“你带着些人,去其他几个库房暗中巡视,要是遇见什么鬼鬼祟祟的家伙,立马把他给抓起来,明白吗!?”

    宁钟脑筋一转,立马明白了李瑾宛的意图,他赶忙应声下来,就回院带人巡视去了。

    李瑾宛这才带着碧云,慢悠悠赶去了西库房。来这一瞧,火倒是已经灭了,可那库房也烧得不成样子,本来这西库房就不大,里面塞得也大多数是些纸类、木类物品,这下倒是全都没了。可明日这些东西就必须得用,仅凭着今夜去补充货物,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她揉了揉额头,都还没开口训斥,就看见一小丫鬟蹲在一边哭得稀里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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