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殊抵达天庭时,守门天将恶狠狠的拦住了他,“何人不经传召胆敢擅入九重天。”
“我乃修将军的挚友,寻他有要紧事。”
那天将对视一眼,“修将军此时恐怕没有功夫见你,他正受罚呢。”
“受罚?!!缘何罚他!!!”
那天将嗤笑一声,“天界的事几时需要向你报备?总之十日内,你是见不到他了,快走快走。”
阿殊忍下心头愠气,心平气和的问道:“那敢问,修将军受的是何刑罚。”
“在万劫陵受天雷。”
阿殊:“!!!”
阿殊发紫的眸子阴冷的滑过两人,那天将也发觉不对,“魔气,你是魔族!!!”
阿殊一挥衣袖,一阵魔气席卷着两人冲向天际,狠狠的从天桥滚落至下界。天门内的天兵天将发觉异状,纷纷冲了过来。
一炷香后,天兵天将死的死,伤的伤,总算是无人可以拦得住阿殊了。
阿殊蹲下身子,柔声问着一名瑟瑟发抖的天兵,手却狠狠地掐着那人的脖子,“万劫陵在何处。”
那天兵磕磕巴巴的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指向西南,“在……在那边。”
阿殊莞尔,“多谢。”
在离去时,顺便一甩衣袖将他们全数陷入昏迷。
阿殊在魔域眼巴巴的盼着念着等了修同五日,从收拾寝殿到准备吃食再到挑选衣服足足耗费了四日。从第五日的子时起他就在离和殿等着侯着,等着修同来应他的承诺,虽说不是对他说的吧,但好歹这阿怜算是他的孩子,他总不能骗孩子吧。
他还想着,待修同来了定要好好骂他一顿,竟然就那么丢下自己走了,连一个道别都没有。
这么想着,阿殊愈发气急,真想摔了给他泡的云雾茶和荷花酥。
于是乎,阿殊就端坐在离和殿等了一日,从第五日的子时等到第六日的子时,吃食是热了又热,茶水是泡了又泡,终是没等到那个人来赴约。
阿殊哄着阿怜睡去,说修同哥哥只是有点忙,忙完了就会回来的。修同哥哥没有骗阿怜,他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
也不知他是在安慰阿怜还是在安慰自己。
在阿殊怏怏不乐的躺倒床上歇息时,忽的梦见了修同浑身血淋淋在地上攀爬的场景,蓦地惊醒。
冷汗淋漓,浸湿了衣衫。
他想着,不若他便去天庭看他一眼吧,只要他安好便好。
但他法力低微,尚不能登入九重天,刚巧重玹尚未归来,他便盗走了青玉环在魔域大肆吸纳魔力为己所用。
阿殊落于万劫陵,天兵天将登时觉察纷纷持着兵刃指向他,“何人胆敢擅闯天界!”
修同被罚,天界没几人在乎,多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他们想瞧瞧一贯疏离众君,自命清高的战神将军落得什么模样。天帝也知晓他们意图,并没有派诸多天兵天将把守此地,反而准许诸仙随意踏入万劫陵,其目的不言而喻。
寒风凛凛,阿殊一袭白衣胜雪,被风吹的猎猎翻飞。这是他特意挑选的一身比较配得上修同的衣服了。
虽是素白衣衫,可细看上面竟还有绿竹暗纹,素雅之下又添一抹清逸。
可他的目光半点没有在那群严阵以待的兵将身上停留,而是穿过了他们落在了他们身后的修同身上。
一瞬间,愕然,愤怒,怆然……各种情绪显露在阿殊脸上,心里头更是五味杂陈。
修同一袭白衣早已被血迹染红,仅余衣角处,胸膛前还余下衣衫本来的颜色。
“问你话呢,你是何人。”
阿殊心中一阵愠怒,一挥衣袖将旁边碍事的天兵天将扫落在地。
修同对天兵天将的话置若罔闻,漠然置之,仿佛早已习惯了来人看戏的姿态,接下来入耳的便是冷嘲热讽,含沙射影的话语了吧。可他却听到了一丝略带熟悉的音色喃喃细语,像是生怕惊扰了他。
“修同……”
修同刚想抬头看一眼,广袤的空中旋即传来几声闷响,一道天雷滚滚而来正欲劈下。
修同抬眼,却什么都没看到。
可能是幻觉吧,他怎么可能来天界。
这么想着他合上了眼眸。闷响愈来愈重,可天雷刑罚迟迟没有劈下,修同不禁睁眼偏头去看。
只见阿殊手中冒着蓝光与雷劫相抗。
怎么可以!
他法力那么弱,怎么能扛得住天雷刑罚!
修同双手一挣,恨不得能将锁仙链击碎,可他现在全无半点灵力可以抗衡。
“别……”
修同低语声在此时隆隆雷声中闲的格外渺小,可阿殊还是听到了。
阿殊低头一看,莞尔而过,随即便一脸肃然的施加更多的妖力与雷劫相抗。
那天兵天将见状,急忙一骨碌的翻身跑走,阿殊也顾不得管他们。那雷劫感应到有人与之抗衡,愈来愈多的乌云压顶,一道道天雷加入其中,凝结成了极大的雷劫。
“停手……你愈相抗,雷劫愈强。”
果然,头先阿殊双手还能撑着雷劫向上推去,可越来越多的天雷涌来,阿殊逐渐落于下方,渐渐支撑不住。
“阿殊……你快走……”
这巨大的雷劫劈在自己身上倒无事,如若劈在阿殊身上,定然是魂飞魄散的下场。修同心急如焚,恨不能亲手将阿殊拽下。
雷劫压下,而阿殊却撑不了多久了,低头看了一眼修同,修同泛红的双眸正紧盯着他艰难开口道:“走……”
阿殊怒喝一声,撤了灵力。“轰”的一声天雷直接劈在了阿殊身上,阿殊只觉得胸腔翻涌,可仍忍着口中的瘀血。
若是吐下去,便吐在修同身上了。
他是那么爱干净的人……
“阿殊!!!走开!!!”
修同一瞬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怒喝道。这本就是他的刑罚,他又缘何代替他受。
“轰隆隆……”
又是几声天雷劈下,乌云消散,阿殊这才侧身翻了下来,像一滩烂泥一般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雪白的衣衫沾染尘土显得格外狼狈,“哇哇”的吐了一大滩血。
“阿殊!!!阿殊!!!”
听的修同喊他,他伸手拭去嘴上的瘀血,“我……无事。”
阿殊庆幸自己在魔域吸纳了足够的魔力,否则此刻他早已灰飞烟灭了,如何救的了修同。
阿殊双臂奋力的将沉重的身躯撑起,他踉跄着向着修同走去。
“修同……你怎能……不守诺……你知道……我废了多大力气……才哄得阿怜睡着吗……”
“再待我五日……”
“不成……阿怜是哄好了,我呢?我……你要如何哄……”
短短几步的距离,却让阿殊硬生生走了半晌,阿殊边走边用灵力调息,待到修同面前时,已然大好。
“阿殊,你听我的你快走,这并非魔域……非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若叫他们察觉……你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带你走。”
阿殊手中凝了庞大的紫焰,逐渐化为长剑虚影,欲将其锁仙链斩断。
“不可!!!”
“这本就是我该受的罚!”
“罚也轮不到他们!!!”阿殊双手一挥,紫焰浩浩汤汤的冲了过去。
“噔”的一声,那气焰遽然消散了,随即一道光芒在两人之间炸开,阿殊翻身躲开,却仍探臂护着修同。
一众仙君自半空落下,纷纷擎着武器蓄势待发。而悬于空中的那人幽幽开口,“你可知这是何处,胆敢擅闯。”
阿殊缓缓侧身,踱了两步,极是从容之态,“本君想带走的人,还没人能拦得住。”
那仙君中又有人开始嚷嚷道:“看呐,这是魔君,修将军果然已经和魔族勾结了。”
“闭嘴!”
修同赫然大怒喝道,诸仙从没瞧见过修同如此模样,纷纷噤声。
那多嘴的仙君没过半晌,又壮了胆子,或是瞧着天帝在此修同不敢造次,又或是瞧着修同自身难保,总之无所畏惧呢又扬声道:“怎么,我等还冤枉了你不成,如若没有勾结,魔族怎会冒着丧命的风险赶来救你?这天界日日犯天条的仙君不在少数,怎的没瞧见他们有魔族相护啊。幸得那日将你押在了这万劫陵之上,否则,不知你和魔族又何企图呢,莫不是想来做魔族的探子罢?”随后又似邀功一般,对着天帝道:“天帝陛下,您看没有冤枉了他罢。”
天帝拂袖问道:“修同,你可有什么话要辩?”
“无话可辨,我是在魔域结识的他不错,可我并没有与魔族勾结。”
“修将军,你都和魔族结识了还不叫勾结,那怎样才算是勾结?莫不是你带了魔族兵将踏平了天庭才叫勾结?”
阿殊心中愤然,却又不屑搭理他,抬眸望向天帝,“修同在你们眼中,不过是你们天界一件称手的兵器罢了,若不喜欢,换一把就是了,何需如此严惩?你们不要,我可喜欢的紧,不妨卖我这个面子,将修将军交由我。”
“天界中事,还轮不到你们魔族来置喙。”天帝极为漠然的说道。
“莫非,你本就是魔族中人?那便说的通了,难怪这魔族人喜欢你喜欢得紧,日日与我们摆着一张臭脸,我看呐……唔……呕……”
那仙君忽的哀嚎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跪坐于地,似在向修同赔罪一般,直直的跪在修同面前。
“这么不会说话,舌头也不必留了。”
阿殊缓缓收手负手,却是惹怒了诸仙。诸仙愤然,静谧的万劫陵除了呼呼风声仅余下那仙君呜呜的哀嚎和自嘴里淌出的鲜血。
这时另一名仙君扬声道:“诸位,这魔族人已经如此猖狂犯我天庭,如若再忍下去何堪为仙!!!”
言罢,回头看天帝不置可否抬手便袭去。
阿殊也早已蓄势待发,抬手轻轻松松化解了他的招式,奋力一掌将那仙君摔至万劫陵边缘,若非天帝伸手一抄,那仙君恐怕此时跌落万劫陵重新修行了。
那仙君惶惶不安上来后急忙道了声:“多谢陛下。”
诸天武将见状纷纷袭去,阿殊抬手一阵气焰拔地而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结界,掌中也凝出蓝色妖力与诸仙相抗。
可阿殊终究是一个人,比不得众仙,况且还是一众武将,妖力式微。
僵持许久,那巨大的仙力近乎将阿殊冲落修同身后的万劫陵下。“嘭”的一声结界应声而碎,阿殊向后踉跄几步,几乎没站稳。
“阿殊……回你魔域去!!!天庭的事岂容你插手……”
修同嗓音近乎嘶哑的在这庞大的气焰之中喝道。
阿殊置之不理,冷汗滴滴淌落。
那一众武将胸有成竹,“魔君,不要再负隅顽抗了,若你此时收手,兴许还能留你一命。”
“大言不惭。”
谅谁也能听到阿殊此刻的筋疲力尽,众武将齐齐划出一个巨大的法阵,将阿殊掌中的灵力挟卷起来返还给他。
阿殊从胸膛咳出一口瘀血,生生从万劫陵坠了下去。
“阿殊!!!”
修同嘶哑疲倦的嗓音大喝着,却无能为力的看着他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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