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殿内,众人唏嘘不已。
此时朝会殿中央躺着一具尸体,千疮百孔,体无完肤,此状着实惨不忍睹。尤其是此人是你日日相处之人,便愈加接受不了。
这尸体乃是派出去的寻找太子殿下的天兵天将带回来的。
长阳星君恺悌君子,乃是众仙中的翘楚楷模,天帝也仰赖于长阳星君,故而才将年岁已长的长阳派了出去,不想竟发生如此祸事。
众仙看的心惊肉跳,感受到了切肤之痛,皆露出的震惊、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乃是最残忍的杀害方式,灭其元神,毁其仙躯。
人群中唯有一人异乎寻常,那人隐藏在众人身后,却面目阴冷的望着长阳星君的尸体。
此人便是三殿下长渊。
朝会殿内众人低头默哀,沉浸在悲戚的氛围。
长渊沉眸盯着长阳星君的尸体,思绪却飘向了数日大战之时。
虞山战时,长渊正奋力御敌,此时听得一声叫喊,只见火神之子和太子殿下皆向着魔尊袭去。
长渊击退身旁的人,不多思索便从丹田祭出一柄沾染黑气的剑来,这剑乃是吸天地恶气滋养而来,能屠仙灭魔。
长渊手握此剑,眼神坚决但持剑的手却是微微颤抖,他犹豫了许久,内心有两个声音僵持争斗。
杀了魔尊,你便立了大功,父帝便会对你刮目相看。
不可能,天启在,父帝眼中就不可能会有你,杀了天启,是他在前处处阻碍你,若天启死了,二殿下与天帝隔阂不浅,你才有机会。
杀了魔尊
杀了天启
杀了魔尊
杀了天启
……
两个声音在他脑海中盘桓,分不出个孰胜孰败。
“啊……”长渊低头闷哼一声,似乎正与心魔做着斗争。
等到长渊再抬起头时,仿佛是下定了决定般,黑剑直勾勾的向着两人袭去。
魔剑本是朝着魔尊袭去的,可天启却是挡了过来。
长渊眼中有些许震惊,旋即阴戾起来。
这是你自己找死,那可怪不得我了。
于是那柄剑先是刺穿了天启腹部,继而向着魔尊袭去。有了天启的前车之鉴魔尊及时反应过来,一个翻身便躲开了,天启却生生捱了这一剑,坠落悬崖。
长渊见状急忙加入混战中,躲避魔尊凌厉审视的目光。
长渊原以为大事将成,可天兵天将完全不听他的指挥,纷纷后撤。魔兵魔将望风披靡般袭来,长渊在撤退过程中看到了伏在魔兵其后的长阳星君,此时长阳星君正欲下到崖底。
他看到了!?
长渊心中一惊。
旋即他目光阴鸷下来,那他便活不了了。
长阳星君还未有下一步动作时,那剑便向着长阳星君袭来。长阳星君躲避时,长渊借机躲避魔兵袭来面前,与星君交手。
长渊不敌星君,便伸手召唤那黑剑,只见那剑分裂成上百的剑,四面八方的直袭长阳星君。
长阳星君的防御被击溃,浑身被黑剑刺的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伤口溃烂,尽是些触目惊心的血窟,临死前还不甘的望着长渊。
长渊此时杀红了眼,缓缓说道:“星君,你看到了,对吧。”
随后一脚将长阳星君踹下了虞山。
“星君身上这乃是魔窟!!!”
一声震惊而又颤抖的声音在朝会殿响起,长渊的回忆戛然而止。
众人看向声音传来之处,长渊也抬眸阴沉的望着来人,生怕自己所做之事被发现。
那人恐惧的向后躲去,“魔窟,只能是绛霄魔剑所刺……”
看来是个蠢货。
长渊暗语一句,心中不免有些嗤笑。
“可这,绛霄魔剑不是丢失了吗?难道,真是被魔族盗走的。”
“那看来真是魔族所为了!”
“魔族这是蓄意挑起六界战争啊。”
朝会殿因为众仙又乱作一团,天帝被吵的头疼不已。
“文权仙君,有何看法?”
文权仙君稍作沉思,便被天帝一声唤起,众仙也倏然肃静。
文权仙君抬眸,“长阳星君奉天帝之命前去调查昆仑山魔剑丢失一事却惨死虞山。文权不才,觉得有异。虽然伤口处隐约可见入骨黑气,可并非魔剑所为。众仙觉得应当是长阳星君查到了绛霄剑的去向才前往的南域,又因大战虞山大乱,长阳星君只得前往虞山对吗?”
文权仙君抛出疑问,众仙不敢草率作答。
火神左看右看,见无人发言便开口道:“是啊,不然呢。”
“可魔族当时兵力齐聚虞山,绛霄魔剑封印难以破除,魔尊不可能将魔剑带在身边。那长阳星君趁机前往魔宫查探岂不合适?为何要呆在虞山送死?”
“这……”
这句话噎的火神说不出话来。
“确实如此。”
“有道理啊。”
众仙一点就通的想清楚后,连连附和着。
长渊上前一步道,“文权仙君此话差矣。”
文权仙君回过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长阳星君心系天下,心有沟壑,故而才为众仙之楷模,可否?”
文权仙君点点头表示赞同。
“仙魔大战,长阳星君既知怎可置身事外?许是长阳星君想要偷袭亦或是其他,却不成想遭了暗算。”
听完长渊发言后,文权仙君也点点头道:“三殿下此言也有理。”
“三殿下说的也在理,长阳星君确实会如此。”
众仙也见风使舵,点头称赞。
牧云商大笑两声,道:“众仙好似那墙头草般,接连称是。”
此话极是难听,众仙脸色已然是挂不住。
“两人意见不大相同,天帝要的是众人见仁见智,各抒己见。众仙百喙如一,只是附和,真真有趣。”
“大胆牧云商,不过区区一界散仙,今日能到这朝会殿那便是天帝仁慈,你竟在此大放厥词,目无天帝。”火神率先开口道。
牧云商斜昵一眼,果然是父子俩,话都如出一辙。
“目无天帝这么大的帽子,我可不敢接啊。你们既然忠心耿耿,为何不替陛下分忧啊?”
众仙沉头不语。
牧云商轻嘲一声,随后望向天帝,“天帝,牧云商自请接替长阳星君,调查绛霄魔剑丢失一事。另,长阳星君惨死一事有异,牧云商也请求前往查探。”
天帝还未答话时,另一名星君开口斥责道:“你一届散仙,目无尊卑狂妄自大,怎可代替长阳星君,若是代替也该是文权仙君前往才是。”
牧云商冷笑一声望去,“星君,不然你去查,如何?”
这众仙一个个畏首畏尾,不愿担责,别人去了,又质疑他们会力不胜任,担子只要不落在他们头上,总是能挑出错来。
一群沽名钓誉之徒罢了。
天帝轻咳一声打断他们的唇枪舌战,道:“此事,便交由牧云商。”
得到首肯后,牧云商得意洋洋的在一群虚伪至极、巧伪趋利的仙人面前离开朝会殿。
散仙?
散仙又如何?照样比你们一群口蜜腹剑、虚脾假意的仙人要强百倍。
牧云商飞升上仙之后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你一界散仙如何如何。世人向往的天界乃是如此境况,真叫人大跌眼镜。
可若世人向往的天界是如此这般模样,那为何要飞升上仙。
重玹带走虎妖已经数日了,前几天重玹要吃虎肉的消息不胫而走,那群魔君先是嗤之以鼻,旋即又确实想尝尝这虎肉的滋味如何,便由江魔君打着分忧的名头去找重玹,结果被重玹丢了出来。
羡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笑喷,看来这人还是嘴硬心软。
尚未入夜,魔域却也已然漆黑,独留弦月高悬。
羡宁望着银辉散落,仿佛能在光辉下看到殿下的模样。
她身陷囹圄难以脱身,可她却期冀殿下能平安无事。
不知怎的,羡宁总觉得殿下无事。许是她得知了重玹从前为仙界中人抑或是她看到了重玹心中的善,总之她是不可避免的动摇了原本坚若磐石的心。
想着想着,她便想去把虎妖接回来,顺便也想再探查探查恢复灵流的究竟。
她纤细的手划过朱唇,这次没换身体,反而渡了灵流……
难不成她吸走了重玹的灵力?
她才不要做妖怪呢!
她换了身烟霞色的衣裙,迤逦衬的面如凝脂,腰如约素,虽非倾国倾城,却一见难忘。
她跳着出来时,魔兵也乐呵呵的问夫人有何喜事,她答去见魔尊,还问他们可要随同。
他们连连摇头,连连抗拒。
看来这人平素阴鸷狠厉,不太得民心呐。
她带着魔兵们给她买来的饭菜,说是去犒劳——其实就是难吃所以送走。
今日魔域阴风阵阵,羡宁微不可察的拢了拢衣裙。
天际乌云浓厚将银辉遮挡,她仰头看去,魔域陷入一片漆黑。
原本澄明的长明宫今日也隐于夜色中,羡宁有些不解。
难道重玹今日不在?
可她分明感觉到虎妖还在魔域。
她不由的加快了脚步,路过广场时瞧见两根几乎通天的柱子,丹楹刻桷,仿佛刚用鲜血染红,上面刻满了凶神恶煞的浮雕。
阴风怒号,她似乎听到了阵阵鬼泣声响。
远处破风声袭来,羡宁偏身一躲,一柄锋利的长刀刺入地面,羡宁目光锐利,额前的碎发在风中飘扬。
“屠长老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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