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惨无天日。
漆黑的石门因为不曾关好而露出了缝隙,一束光穿过石洞从缝隙之中挤进来,落在这常年阴冷潮湿且不见天日的地方。
那一束光正巧映在男子乱蓬蓬的发顶上。
男子仿佛也感觉到了温暖的阳光,抬起沉重的头颅悠悠睁眼。
这一睁眼不打紧,可怕的是,男子双眸之中竟无眼球。细细看来,眼下还淌着两道干涸的血泪,其状可怖。
男子紧接着闭上眼睛,苍白的面孔迎着享受这久违的阳光。
他被关了多久?
不知道。
头先那人也每天都来,看着石门外的阳光他还能算出日子来,而从双眸尽瞎之后,他再也无法感觉到旭日的东升西落,弦月星辰的点点亮光。
这久违的温暖叫男子有些恍惚,好似来到了天堂。
倘若就这么死了倒也忠全,总好过日日在这处受诘问。
石门轻声而开,金色的光芒轰然照亮了天牢,男子即便阖着双眸也感受到了刺眼的光芒,双眉紧紧的绞在一起。
这时才看到天牢内,一名男子被缚于锁仙链上,血迹已经浸红了原本不知何颜色的衣服,脸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被锁于左右两侧的双手已然没有了十指,露出了森森白骨。他悠悠呼吸时的微弱气息甚至都比不得人之将死时进气多。
这还只是看得见的,蔽衣之下也不知受了何等的酷刑。
“轰隆”一声,石门紧闭,男子听到声响后有些张皇失措,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享受阳光沐浴的神情荡然无存。
“考虑清楚了吗?”
来人熟悉的音色叫这名男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
来人摇摇头,“你这骨头倒是硬的很。”
来人循着男子转了一圈,随后伸手狠狠的按着男子伤处。
“呃……啊~”
男子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来人小惩之后,拿出手帕擦拭了双手,“这时间我给你的够久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旭日很温暖吧,若你想,你也可以回到人间,享无尽欢愉。”
“呵呵呵呵呵。”男子喉间发出嘲讽的笑声,待他笑够了道:“不过最后都化为一抔黄土罢了,是生是死悉听尊便。”
“最后再问你一遍,魔剑在何处。”
来人怒而凌厉的问道。
男子抬头,用那空洞的双眼望着来人,尽管他并不曾看的到。
“我……的确不知。”
紧接着男子闭唇不语。
两人沉寂了许久。
许久后,来人嘲讽的笑了声,“你的确未辱修仙之人的名声。”
男子听到这话,心底不由的有一丝宽慰,却随即便恍若坠入地狱般。
一声孩童啼哭后,男子脸上露出了焦急慌张的表情。
来人手中拎着一名孩子,“你看,这是何人。哦对了,忘记你双眸已瞎,看不到了。那我来给你介绍,这是你妻子怀胎受苦十月为你诞下的孩童,是个女孩。”
男子慌张不已,挣扎的使铁链铃铃在响。
“你的骨头是很硬,但是不知道她是否承受的了。”
“不!!!”
随后来人施法,仿佛使那孩童难受不已,发出了阵阵哭声。
“不要!不要!!!”
“求求你,不要!!!”
任凭男子吼破了喉咙都无济于事。
“我说,我说!”
几经内心挣扎后,男子大叫道。
来人静静的等候着,可男子久久不曾开口。
“说了,她便无事。”
来人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昆仑山……灵虚太。”
几番内心争斗后,男子终于如实相告。
来人轻挥衣袖,铁链应声而断,男子像一滩烂泥般摔在地上。
来人满意的将那孩子放在男子怀中,拂袖离去。
男子用他已然没了十指的掌面轻轻抚摸着孩童的胎发脸颊,仿佛是人间至宝般,不敢轻易亵渎,男子嘴角轻提,但眉目间却是夹杂着懊悔。
天帝出了天牢后不做停留便前往昆仑山。
天帝隐去气息,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昆仑山的灵虚太中,谁料竟还有一只灵兽看守。
只见那灵兽一身白色毛发,身体散发着蓝色的灵光,状如狮子,头有两角。但那灵兽却稍微有些许的狼狈,仿佛刚同人打斗过一般。
“你是何人。”
只见那灵兽竟然会说话。
天帝拂袖未答,转而问道:“魔剑在何处。”
“擅闯灵虚太者,死。”
那灵兽此言一出,随即向天帝扑来。天帝翻身越过灵兽,只见灵兽身后封印已破,绛霄魔剑已不知去向,地上仅留下了巨大的墟坑。
既魔剑已不知去向,天帝便不做逗留,化为一道光芒后重返九重天。
更阑之时,一处昏暗地界中,一名男子身着连帽斗篷,斗篷遮了大半的容貌,丝毫看不到容颜。
此人面前立着一柄剑。
此剑魔气环绕,剑锋刺入的地面已然被魔气所侵蚀,浊黑不已,那魔气还正沿着地面缓缓蔓延着。
随后一名男子恭敬走来,“主上。”
“绥空,你看此剑。”
绥空上前一步,长剑蒙尘,却隐隐能看出一抹赤红蜿蜒在长剑中,如同新鲜的血液涌动。
绥空仔细审视后开口道:“莫非,这便是上古魔剑绛霄?”
“是,万年前连万墟鼎都不曾容纳的下它的魔力,由此可知此剑威力。当年蚩邪亦是用此剑差点颠覆六界,魔界一直有言得此剑者得六界。”
男子说完上前紧握剑柄,谁料绛霄魔剑散发魔气,震得两人向后摔去。
斗篷男子稳住身形后急忙扶住即将跌落的绥空,绥空借力稳住身影后忧心的喊道,“主上。”
“无事。”
斗篷男子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满意的看着魔剑笑道:“这才是上古魔剑该有的样子。”
天启两人到达北颠时,已经夜深。天启没有扰空流谷的沈谷主,独自查看。
北颠河流附近已经没有百姓居住了,断垣残壁倾倒在侧,瘴气笼罩着大地,眼前一片模糊景象。
天启勘察河流发现河流几乎要被血色染红,天启蹲伏在地上观察地上的痕迹,后方土里仿佛有东西逐渐靠近两人。
“轰”的一声,一群人从土里跳出,呈包围之势围着两人。
因夜色渐浓且瘴气蔽目,两人看不清来人模样,只能凭着听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顺势闪躲。
“竟然是仙人,那你们的精气可愈发珍贵了。”
话音刚落,那群人便向天启袭来,天启轻点脚尖跃起躲避,紧接着施法召唤出佩剑。
天启重击剑柄,循迹剑重重的刺入地上,散发出金色剑气击中众人。
“撤。”
他们看情势不对,一声令下后纷纷跳入河流中逃跑。
两人急忙上前追去,已然没有了身影。
天启伸手凝出一颗明珠,这才有了一丝光明。暮远托起明珠和天启沿着河流寻找踪迹,但他们消失的毫无痕迹。
一回头,天启发现暮远手上被利刃划伤,流出了鲜血,只见那鲜血已然成了黑色,伤口附近透出丝丝魔气。两人只得返回天庭,替暮远清除魔气。
元衡在忘忧殿研究药经,单手拎着一个黑瓷瓶正看的入神,“咚”的一声巨响震得他桌前的药瓶摇摇欲坠,手中的瓷瓶也受惊跌落,汩汩的流出些许黑色液体。
元衡闭眼长舒一口气,凝着眉头看向石门处,“重玹!!!”
陶然轩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须臾间重玹便拎着一壶酒迈步而出,眉间带着疑惑,“怪了,我酿的那壶屠苏醉呢?”
元衡敛下眼帘,将桌上倾洒的药水收拾干净。
“大抵是被哪个偷酒贼偷了吧。”
重玹眉头仿佛萦绕着一团毛线,捋不清楚。
他伸出右手在元衡面前晃了晃,像是在炫耀什么一般。
元衡看了一眼便一脸无奈的看着重玹,重玹撇过头假意看不到,寻了一处地方坐下。烈酒入喉,分担了些许掌心的刺痛。
元衡拿来药蹲在重玹面前为他包扎伤口,边包扎边碎碎念道:“你何时才能完好无损的回来,我那草皮都快秃了,再怎么种药草也赶不上你受伤的速度啊。你心疼心疼我那药草,能不能……”
重玹不想听他唠叨,左右转转脑袋,转移话题道:“阿殊呢,他竟不在你这里叨扰,好久都未曾见到了。”
“他啊,溜了呗。”
元衡见重玹故意转移话题也不啰嗦了,如实回答道。
重玹一脸疑惑的看着元衡,元衡也不答他,他也不追问,阖眸小寐。
他运转着体内的灵力将魔气压下,微微泛红的瞳孔也复归漆黑。
重玹入魔后,他以为他的灵力会被魔气吞噬,可没想到他们各行其是,竟是在他体内极为和谐。
六界中处处设有禁制,使得魔族总会被禁制所阻。可重玹不同,他能敛去他体内的魔气,纯澈的仿若仙门弟子一般,冥玄沧仙障也因得他体内的灵气得以入内。
“好了。”
元衡包扎好伤口就起身收拾桌上药瓶。
重玹低头一看差点惊的跳起来—元衡竟然将给重玹手上包扎了一个蝴蝶结。
“喂,元衡,你搞什么。”
元衡不予理会,继续收拾着东西。
重玹跑到元衡身边,“元衡!”
见元衡不做理会,重玹改声道:“元大人,以后你说的话我一定听,能不能给我换一个。”
元衡抬头笑道:“以后听话?”
重玹点头如捣蒜般,“听话。”
元衡推搡着重玹出门,在最后即将关门时得意道:“不管,不换。魔尊大人请便。”
紧接着“啪”的一声殿门合上了。
重玹急忙拍门,“喂,元衡,元衡。”
见元衡施了法铁心不愿给自己换,重玹也赶忙回了自己寝殿,省的叫魔兵看到堂堂魔尊手上竟然缠着蝴蝶结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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