牒凡最近实在太忙了,几乎没怎么和郁云琢见面。工作室正处于上升期,接下很多大单子有点分身乏术。

    这会听见楼下关门声,牒凡决定抱着电脑下楼一边陪郁云琢一边办公,两不耽误。

    他把手头上的活做完就下去了。

    走下去半层,发现光线暗不少,抬眸看到楼下关了灯,餐桌上两根错落的白色蜡烛上火光盈盈闪闪,金色的镂空蜡烛托被照得分外晶莹。

    郁云琢绕过中岛台端出两个盘子,里面盛着摆盘精致的两份牛排。

    桌角装点的艳色玫瑰,在暗淡的光晕下变得更加美艳。郁云琢没看到他转身又回到厨房。牒凡低头看看自己的电脑觉得格格不入,左右瞅瞅好像只有这楼梯上适合放。

    他就把电脑合上往台阶上一扔下了楼,还不忘抬头看看,确从下往上看不会暴露出来。

    “在看什么?”头顶熟悉的声音。

    牒凡转眸看到郁云琢手里拿的红菜汤上,几簇嫩绿的茴香在慢慢下沉。

    抬起头忽闪几下那双明媚的眼:“啊,今天是我们复合的第四年啦。”

    说完他踮起脚蜻蜓点水的在郁云琢唇上吻过。

    “郁先生,谢谢你。”

    然后他走到椅子后主动帮郁云琢拉开椅子,说请,自己随后坐下。

    他们开了一瓶年份不错的红酒,牒凡醒好酒兀自碰完杯一饮而尽。

    恍然一瞬想起这些年的经历。那些好的不好的,都有人陪。

    唇见的淡葡萄味带着一点酸涩慢慢洇进心里。

    他缓了会情绪,放下杯抬眸看着那个陪着他的人,唇瓣上还有未干的酒液,修饰的更加圆润饱满又润泽。

    郁云琢低眉看了片刻,拿起餐巾揉着那两瓣软肉擦干净。

    牒凡冲郁云琢笑了笑,用餐刀点了几下盘侧。

    “都是你做的么?”

    郁云琢“嗯”了一声,把餐巾放到桌角,拿起刀叉把牛排切好,然后跟牒凡的换了一下,动作一气呵成。

    牒凡习惯这样被照顾,浅浅一笑,抬手碰了碰手边的玫瑰,他从中抽出一支。

    “给我拍张照吧。”他说。

    郁云琢闻言手上动作稍滞,抬眼看见牒凡正在掰花枝,玫瑰茎上的花刺已经被处理过,也不怕划手。牒凡只留下一小节,放到嘴边含进去。

    昏黄的烛光从斜前照映在他巴掌大的脸上,他眼睛通透的闪烁着荧火,脸孔微微一点上扬看郁云琢,唇上层层相叠的玫瑰瓣明暗分明,这样子的他比以往多了几分媚,有几分阴柔。

    一下子让暧昧的氛围更加浓重,牒凡拿下花,“不好看吗。”

    郁云琢看他嘴唇张张合合,像是玫瑰掉了色,比刚才还要红。

    他眯了眯眼,起身说去拿相机。

    快门一连响了很多声,郁云琢看了看效果。牒凡坐在对面见人一点反应也不给,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不好看呀。”他伸手要够。

    郁云琢往后抬手,说好看。

    “给我看看嘛。”牒凡手在空中上下晃。

    “你要拍照就拍照,要看就看。”郁云琢挑眉,“我像个工具人。”

    “那你想怎么样啊。”牒凡砸吧嘴。

    郁云琢嘴角突然露出狡黠的笑。

    “没有一点好处?”

    牒凡也笑了,他手还没有收回来,转而牵起郁云琢右手,放到嘴边一吻。

    抬起眸问:“郁先生,可以给我看看吗。”

    郁云琢没有很快回复他,他就去吻他的手指,每根手指的指节都慢慢的落下吻,每一截冰冷的手指都留上他的痕迹和味道。

    他听到郁云琢局促的咳嗽一声,强硬的收回手把相机塞给他。

    他一张张的看。

    不禁惊叹起来:“你真的很适合拍照啊,坐办公室真是屈才了。”

    牒凡看的认真,不大的脸被相机挡住半张,可依旧可以看到他越来越兴奋的可爱样子。郁云琢一手支颐。

    “那我负责拍照,你负责养我。”

    牒凡真的停下来在想,少时摇了摇头。

    “那还是算了,你太贵啦,养不起。”

    郁云琢勾了下唇,“确实有点,要一个小牒才能养好。”

    “哇,你现在怎么会这么多情话。”牒凡脸上泛起红晕,拿起酒杯把最后一点喝完。

    紧跟着又倒一杯。

    他晃晃酒瓶,里面已经空了。

    “还有没有啊,再来点别的酒嘛。”

    郁云琢帮他成汤,淡淡道:“再喝会醉。”

    牒凡似是对他这话不满,哼笑着去找酒,没多久拿回来一瓶xo,就给郁云琢到了一点点,剩下全是自己的。

    还像哄小孩似的自己咕哝:“你酒量不好,喝了会醉的。”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因为后面牒凡心情很好一直闹着要喝。

    郁云琢手指在桌上叩了几下,终于问出心中那个疑惑。

    “牒凡。”他叫他名字,“你说你怕,在怕什么。”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可是他不说明牒凡也依旧能知道。

    他的眸光已经有些迷离,被问后里面多了些碎落感。

    “我怕你疼。”声音不大,尾音很轻。

    说完,眼尾好像有一滴晶莹一闪而过。

    他晃了晃身子,趴到桌上一动没动。

    郁云琢就着这个姿势待了会,耳边好似还能听到刚才牒凡的声音。他难得点着一支烟。

    猩红的火光在暗处明明灭灭,看着对面人浅浅的发旋,喉间发痒。

    摁灭最后一丝火,他起身把人抱起,干涩的对宿醉的人说。

    “你怕我疼,可我没你才会疼。”

    牒凡可能不会听到,他也不想让他知道。

    -

    翌日牒凡醒来,听见楼下有点吵。走出去就看见原先的照片墙上换了一副巨大的照片,四周镶上一圈栗棕色的木质浮雕相框,直通屋顶。

    照片上光线暗得仿若梦幻,主人公眉眼清凌凌的,眼尾微微后挑,是安静的喜悦,也是温柔。唇边玫瑰像是自他身体中绽放出来,花瓣被金线勾勒出,一半是高级的酒红色另一半逐渐隐入黑暗。

    这环境是压抑,可任谁看到都会觉得里面的人是幸福的。

    郁云琢站在楼下抱臂欣赏,牒凡站在楼上勾唇喊了一声。

    “郁先生。”

    郁云琢回眸看过来,两人什么都没说,相视着笑起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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