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梵:“……”
呵tui,变态!
傅彦之:“……”
要不是他知道事实,他也得骂他一句变态了。
司墨尘让司梵坐下,缓缓讲述起那段几乎被所有人尘封的往事。
时间回溯至数十年前。
那时,秦帝尚未继位,北秦先皇穷兵黩武,风流成性。
当时南楚由圣女南伊和圣子洛晏掌权。
而洛晏,就是傅彦之。
说来也巧,历代圣子圣女皆由天定,很少在一家或两家中连续出现。但是,现在的洛不遇,却是傅彦之的亲侄儿。
南伊从小就被定为圣女,按照最高标准培养,灵术自然也是历代圣女中的佼佼者。
而她也曾随大祭司云游四海,途中遇上了还是皇子的秦帝。
大祭司见秦帝年纪虽小,却口齿伶俐,身处冷宫却从不自怨自艾,心性难得,便破例收他为弟子,南伊也就同尚是北秦皇子的秦韶光成了师兄妹。
秦韶光就是现在的秦帝。
后来南伊在夜城遇到了司墨尘。
两人一见如故,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也慢慢有了感情。后来,司墨尘就向大祭司提亲,并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大祭司摸了摸胡子,表示年轻人的事由年轻人自己决定,便同意了。
南伊英年早婚。
……
南伊二十岁的时候,南楚因为世家作乱,时局动荡,为了不妨碍外交以及其他种种原因,南楚圣女南伊携使者团出使北秦。
北秦先皇见南楚圣女南伊貌美,便起了独占之心,丝毫不顾圣女已嫁为人妇并怀有身孕。
然后先是北秦和南楚打,后来匈奴闻风而动,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于是,南楚、北秦、匈奴三大势力混战,圣女被侍从护着逃回南楚,只是在路上被人暗算,中了毒,腹中的孩子岌岌可危。
但当初南伊并不知道她怀的是双胎,为了保住腹中孩儿的性命,利用南楚秘术固魂,明明已经成功了,可谁都没想到,她的腹中有两个孩子,只保住了一个。
那就是南曦。
可随着南曦的长大,众人才发现并非如此。
南曦时常昏睡,有时醒来却感觉像换了一个人。
明明是同一张脸,有时给人的感觉是淡然中仍带着一点活泼,有时则是不见活力,只觉得清冷出尘。
最后经过灵术探查发现,竟然是一体双魂!
当初的秘术,说没成功吧,两个孩子可都保下来了,说成功了吧,可却成了一体双魂……
稍微活泼一点的是南曦,而清冷自持的则是司梵。
到底是谁占了谁的身子呢?
没有人知道。
也不能有人知道。
为了寻找破解之法,他们称南曦生病了,遍寻天下能人异士,可惜均未发现破绽。
但是这个时候,战争仍未结束。
南伊心有怒气,提剑上马,携五百人杀进五万人的敌营,亲自砍下敌军将领的首级祭旗。
司墨尘也没闲着,跑死了八匹马,暗夜潜进北秦皇宫里杀了皇帝。
皇帝一死,下面的皇子公主们都坐不住了,起兵的起兵,造反的造反,秦韶光在司墨尘的协助下,以平叛逆贼的借口杀了不少“兄弟姐妹”,最后只留了一个远嫁西域的公主,一个支持自己的济安公主,和一个不问世事的端王。
南伊到底还是年轻人,被仇恨蒙蔽住了双眼,最后灵力枯竭,陷入昏迷。
司墨尘赶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她,将她带回了夜城,精细的养着。
南曦不到两岁就被迫成了圣女候选人,直到八岁的时候才正式接过圣女的权杖。
傅彦之是陪伴南曦,或者说是司梵最多的长辈了。
为了让她有个完整的童年,特地让心腹把持着南楚的朝政,并给自己的侄儿灌输一定要保护好妹妹的思想,而自己带着南曦云游四方,寻找分离魂魄之法。
然后又收了一个徒弟,裴与渡。
经过长期的观察,他也发现了,南曦擅长灵术,司梵擅长卜卦,且一人醒着的时候,另一人必定会陷入沉睡,但她们的记忆是共通的。
而这个,有一种特制的药,可以抑制双魂不受控制的抢夺身体的行为,准确的说是抑制混沌状态。
在混沌状态,无论原来是南曦还是司梵掌控身体,那时的她们都是嗜血的。
这很糟糕。
比如,之前在北秦,司梵与秦罂落遇刺时,就处于混沌状态,手段确实是比较嗜杀。
再比如,之前在南楚,南曦准备祈福仪式的时候,吞的药丸就是抑制司梵的,当然那也是为了防止两者灵魂转换时出现的混沌状态。
在北秦,大多数时候是司梵,当她的国师。混沌的时候,会自动转换为南曦。
在南楚,大多数时候是南曦,当她的圣女。混沌的时候,会自动转换为司梵。
为了避免在一些大事上掉链子,她身上都会随时携带着两种药丸,一种是抑制司梵的,一种是抑制南曦的。
这很乱,可没办法,只能这样。
……
“所以,您是我父亲?”
“是。”
司梵蹙了蹙眉。
她的感情向来淡薄,甚至不如南曦。
至少南曦与南楚世家子女相处甚好,与洛不遇更是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而她,说到底,也只有寥寥几人。
对于这个在她这里名为“父亲”的男子,她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波动。
气氛陷入僵局。
傅彦之呷了一口雨前龙井,唉。
那句“父亲”,她终究是没有叫出口。
“……师兄呢?”
“我已经派人去告诉他了,大概已经回去了。”
司梵向两位长辈行礼告辞,回到雅间。
裴与渡依旧在那等着。
她突然鼻子酸酸的,大概是想哭吧。
可她没有哭,她只是走近他,然后告诉他,我们走吧。
……
司梵依旧住着客栈,但她住的是自己开的客栈。
裴与渡也住了进来。
那天的事,似乎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如果她没有从回来就一直吃甜食,差点吃到吐的话。
裴与渡打小就没有父母,在为父母报仇之后,除了师妹和师父外,就更没什么亲人了。
是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一直陪着,给她买更多的新鲜玩意儿。
司梵的生辰是在六月十五,裴与渡为了让她过得舒心,跑了夜城很多地方,有时甚至一连好几天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很快就到了司梵生辰这一天。
一大早,裴与渡就不见了人影。
司梵起来简单洗漱过后,完全忘了今日是她生辰,只是让星坠给她绾一个简单的发髻。
星坠给她梳了一个偏灵蛇髻半盘发发型。
星坠先用银钗别住发髻,又在妆奁盒子中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支尾端是立体白色曼陀罗的白玉发簪,然后又挑了一些漂亮清新的小发饰。
用完早饭,司梵在夜城中逛了逛,只是听人说河边很热闹,但也没去看,径直走向了千酥斋,买了一些糕点。
中午,夜城便有几家人陆陆续续送来贺礼,秦京也来人了。
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送来了一个盒子,精致无比。
司梵认得她,是秦罂落身边的人。
女子走后,司梵打开盒子,先是有一封信,然后是一幅画,最后是一枚精致昂贵的簪子。
画上的正是司梵与秦罂落两人树下对弈的情景。
而簪子,根据秦罂落的信,应当是她亲手雕刻的,圣洁美丽的曼陀罗与妖娆艳丽的阿芙蓉相互缠绕,倒也不显得突兀,只让人觉得一切都恰到好处。
看这支簪子的样子,不像是由两块玉石拼接而成,倒像是从一块玉石上完整雕刻而成的。
白色的曼陀罗与红色的阿芙蓉,出现在同一支簪子上,倒是极为罕见。
司梵觉得无聊,下午独自下了一会儿棋,黑白棋子相杀,难分胜负。
“星坠,”司梵叫她,“你觉得哪一方会赢?”
“现在黑白两方势均力敌,端看姑娘想要谁赢,怎么下了。”
司梵莞尔一笑。
“姑娘若觉得烦闷,不如去河边逛逛,看看夜景。”
“……也好。”
“今日河边怎么这么安静?”
司梵随星坠往河边走,没有听到平常的吵闹声,有些不大适应。
四周很黑,司梵夜视能力较差,在没有月光的夜晚几乎看不清东西,虽然今日有月光,但在司梵看来,依旧是有些模糊不清的。
突然,耳边响起一阵惊呼声。
无数个孔明灯冉冉升起,无数盏曼陀罗花灯漂在河上。
一个飞向高空,一个漂往远方。
孔明灯上写着各种祝福,花灯里藏着少年人的心事。
司梵看着眼前的明灯三千,一时看呆了去。
一袭薄披风披在司梵身上。
耳边传来少年人的声线。
“师妹,愿你年年无忧,岁岁无虞。”
只对你一个人说,年年无忧,岁岁无虞。
也只为你一人,明灯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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