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
第二日,秦罂落匆匆出门,继续调查。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他们北秦必须查明真相,给匈奴一个至少勉强能够接受的交代。
再什么样,也要为了面子工程意思意思。
司梵也没闲着,用过早饭后,不咸不淡地问了句:“换厨子了吗?”
“昨日王厨出去一趟,回了后身体便感不适,今日的确是换了个主厨。”
昨日?这时间点……
司梵漱口后起身离开。
只身一人。
青石板路因着一夜的雨,有些湿滑,青苔悄然生长。
司梵已是站在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前。
“大人——”开门的人似乎没有料到,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请进,快请进。”
此人是王厨的女儿王乐。
容貌与向来憨厚的王厨不一样,王乐长相标志,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之貌,但清丽可人,颇有小家碧玉之感。
这容貌大概是遗传的她母亲的。
王乐给司梵的印象就是不争不抢,且烧的一手好菜,以后嫁个好夫君美满一生是绰绰有余的,退一步而讲,哪怕她以后不嫁人,以王厨对她的宠爱程度,也能护她一生平安喜乐。
王乐连忙沏茶,细声问道:“大人突然造访,可要民女去寻家父回来?”
司梵呷了一口茶,秀眉一挑,不动声色地道:“不必,只是听闻王厨身体不适,来看看,没成想他倒是出去了。”
王乐摸了摸脖子,低着头又给司梵续了杯茶,微微笑道:“家父昨日下午回来后有些头晕,休息了一宿之后,今早稍舒服点便又出去了,说是要给大人做道菜。有劳大人挂念了。”
“昨日可不太平,驿馆那儿又是下毒,又是刺杀的,以后出门要小心些才是。”
司梵站起身来,心中已明白,恐怕昨日王厨头晕是假……
昨日,王厨,父女,砒霜,使臣,人去楼空……
足以让司梵拼接出一个阴谋来。
司梵才刚出来不久,迎面便碰上了正在调查案件的顾寒熙。
他还是那副神色清朗的模样,冰冷而淡漠。
司梵目不斜视,并没有打招呼的打算。
“国师。”顾寒熙叫住她,微微作揖。
“不知将军突然叫住梵,所谓何事?”
“也无大事,只是想问问国师可曾见过罂……公主殿下?”
“不曾。正巧,梵也要去找她。”
二人清冷冷的目光对上,看样子是为了同一件事。
时光恍然而过,已是到了四月初三。
此刻已查明是民间一个组织所为,隶属江湖,江湖和朝廷原本便互不干扰,对于此事,江湖也只是将参与的几位杀手交了出来,幕后黑手依旧逍遥法外。
朝廷能管吗?
当然能。
只要朝廷可放弃一直维持着的虚假的和平。
江湖快意恩仇,不思后果,很大的原因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深入人心,且匈奴张扬,行事狠辣,就算有意议和,其做过的事也不能抹除。
因此,刺客一事便如此不了了之。
三月底的那一天,不知司梵与秦罂落说了什么,下毒一事很快便抓到了嫌疑人。
就是那个厨子。
是……王厨的徒弟。
但他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口咬定是他下的砒霜,并大骂匈奴人狼心狗肺,只知掠夺。
其下毒原因也浮出水面。
匈奴人在一次入侵北境时,杀了他的父母,欺辱了他的妻女,而他也是因为去了另一个镇子干活才幸免于难。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父母死不瞑目,妻女衣衫褴褛,家具七倒八歪,碎渣鲜血满地。
他想过报仇,于是他去参军,上了战场,无奈在一次战斗中身体被重伤,无法再上战场杀敌,便几经辗转来到了秦京,重拾老本行,成了一个厨子,又烧的一手北境好菜,很是自然地去给匈奴使者团做了厨子。
之后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他只是单纯地想杀了那些匈奴人。
兹事体大,关乎两国邦交,秦帝下令秋后立斩,现已被关押至天牢。
司梵依旧淡然,仿佛世界没有什么能够让她面上有过片刻失态。
哪怕她知道那个厨子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哪怕凶手犯罪都有理由也足够可怜,哪怕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但……那又如何呢?
她本来便是一个冷情的女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永远高高在上,看着众生挣扎于苦海。
这便是命数,她更改不了。
这也是她师父教的,朝堂江湖,明哲保身,最好不过。
不过,就是不知道师父他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离秦京不过百里远的某处深山。
“阿嚏!阿——嚏!阿嚏!”
一想二骂三感冒。
可他怎么觉得自己没感冒呢?
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自己的那两个宝贝徒弟,啊呸,一个是宝贝徒弟,一个是冤种徒弟。
傅彦之看了看周围的参天大树,心下微微一叹。
他就纳闷了,于皖音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路线的?好几次都差点被她逮住。
他可不想成亲。
寡到老多好啊。
又不是没有徒弟给他养老送终……
不过很快就到了。
他想他的宝贝徒弟小棉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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