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项老师来了。陈忠孝见项老师只是点点头。肖兰迎过来:“项老师,你来了?”肖华把母亲平放在炕上,对项老师说:“项老师,坐下。”

    项老师坐下之后说:“我才完事儿,让你们久等了。”肖兰说:“没事。你看看我妈。”

    项老师上前看看刘志斌的脸色,见刘志斌的脸色很难看,又摸摸脉:“哎,昨天我来打针,大婶可好多了,今天是咋地了?”项老师感到奇怪,又看屋里几个人的神情有点儿不对劲儿,也不好问,就说:“没啥大事儿,打一针吧。”

    强儿看了一会儿,对项老师说:“我姥是——”肖兰怕孩子说出什么来,急忙把强儿拽到一边:“去,一边去,在这儿碍事儿。”强儿不高兴了,噘着嘴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刘志斌醒过来了。肖兰和肖华都松了口气。

    肖兰和肖华去做饭。本来,今天的心情,还是可以的,但由于陈忠孝这么一歪蒯邪拉,肖兰的心情不太好了,她心里悬挂起来了,担心陈忠孝在项老师来了之后,特别在吃饭的时候,还能不能整事,破坏今日的良辰美景,肖兰做饭,也没有说几句话。

    肖华很会做饭做菜,他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今天他上街买了些好吃好喝的,这买东西的钱,都是他在土源上一车一车推回来的,活是非常地累,挣的钱并不太多,这点儿钱,也不会够用,等他的工作安排了,就和母亲去牡丹江生活了,到那里是啥也没有,家里的东西,能带多少,这么远的路程,多数都得现买。

    尽管到牡丹江需要钱安家落户,还得有日常生活的开销,母亲的药费,都得用钱。但肖华想到这个八月节,可能就是自己和母亲在家乡过的最后一个节日了,还是团圆节,要和姐姐他们好好地团圆一下,以后,在一起的日子,可怕屈指可数了。所以,肖华买东西,没有在乎钱花的多少。

    然而,这个缺德的二姐夫,不懂人味,来了这么一闹,扫兴了,但肖华还是好好地做饭,项老师给母亲天天来打针,一文不收,就做些好吃的招待一下,也是人之常情。肖华做了八个菜。不太长工夫都做好了。

    刘志斌和陈忠孝陪着项老师说话。刘志斌被陈忠孝这么一闹哄,心情也差些了,但她还尽力地多说些话,感谢了项老师的打针,项老师微微地一笑,抽着大烟斗,他说:“婶呀,你别客气,这不算啥事,我抽空就给你打了,小事一端。”刘志斌被项老师的烟斗呛咳嗽了,没有接上话,项老师赶紧地灭了火,不抽了。

    陈忠孝他没有感谢项老师的意思,他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项老师说话,他不去做饭了,当起了大瓣蒜,项老师也没有注意陈忠孝的表情和语言的多少,刘志斌说的多,项老师也就和刘志斌说的多。

    时间不太长,肖兰和肖华就把饭菜做好了。肖兰和肖华把桌子摆好,把菜一个一个地端了上来,不大工夫,桌子上就摆满了,这八个菜,都很有特色:红烧的排骨,清炖的鲤鱼,干炸的鸡翅,凉拌的粉皮菠菜,油炒的花生米,肉炒的大辣椒,西红柿拌炒的鸡蛋,干拌的金丝蘑。

    大家都坐在桌子前吃饭,一边吃一边说话。刘志斌勉强地吃点儿饭。强儿看有他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非常地高兴,说:“哇,我最最爱吃的菜。”肖兰看到孩子这样,就给孩子盛半大碗大米饭,给他夹了些西红柿鸡蛋,说:“好,你就吃个够。”肖兰当然想起了那次陈忠礼来,陈忠孝不让孩子吃这个菜的情景,这回,陈忠孝不会不让强儿吃了,这桌旁没有他的弟弟。

    陈忠孝心里怀着鬼胎,他满脑子都是家人的嘴脸和他们的训导教唆,他想搅乱这个节日和谐快乐的气氛,回去好向父母兄弟姐妹献媚邀功,以显示他对家的忠心不贰。陈忠孝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老婆孩子,更没有什么岳母和小舅子,对这几个人他没有一点儿亲情,甚至没有人味!

    所以,节日,他能让这几个人过好么?他能怜悯疾病缠身的岳母吗?他能心疼幼小的亲生儿子吗?他能体贴贤良温柔的妻子吗?他能亲近明理懂事的小舅子吗?他都不能!他要给这几个人痛苦和烦恼!既然陈忠孝如此心怀叵测,这个团圆节,岂能安生,更何谈快乐?

    陈忠孝故意把两杯酒一饮而尽!肖兰看出了苗头,肖华也看出了苗头!

    但他们无能为力!陈忠孝有点儿醉了,他倒满了一杯酒,说:“项老师,咱们哥儿俩再喝一杯。”项老师也象是有点儿醉了,他看看自己的酒杯又看看陈忠孝的酒杯说:“别喝了,都喝不少了,再喝就多了。”

    陈忠孝又给项老师倒满了酒:“来吧,没事儿。今天是过节了,咱们痛痛快快地喝个够。”项老师摇摇头:“不喝了,我可喝不过你呀。”陈忠孝连连摆手:“没事儿,醉不了。”陈忠孝的脸上露出了凶光,他把屋子里的人都扫视了一眼,一丝冷笑现在他那扭曲的嘴角。

    最后,陈忠孝把脸转向强儿:“小犊子,你过来。”陈忠孝,他把目标选择在亲生儿子身上,他要在儿子身上开刀问斩!强儿以为爸爸逗他,瞅着陈忠孝笑没有动:“我不。”陈忠孝就生气了:“过来!”强儿还是没有动。陈忠孝大怒,吼道:“过来!”强儿没想到陈忠孝如此发作,吓得不敢动。

    陈忠孝站起来走到强儿的面前拎过孩子,用双腿紧紧地夹住,凶狠地说:“这犊子,叫不动号,我看你来不来?”强儿被吓得要哭,陈忠孝喝斥:“哭,我就打死你!”肖兰走过去想要抱起孩子,陈忠孝转过脸来,怒目而视,不言语。项老师在这,肖兰不好和陈忠孝过枪。

    然而,陈忠孝却不管有外人,他要在外人面前耍威风!陈忠孝更夹紧了孩子毫不放松,夹得孩子大哭。陈忠孝更凶狠了:“哭,就夹死你!”肖兰又上前来抱强儿,陈忠孝就是不给。项老师也看不下去了,就对陈忠孝说:“老弟,你这是干什么?喝多了,快放手。”

    陈忠孝笑嘻嘻,但不是正常的笑,说不好他那是什么个神情。陈忠孝说:“我没喝多,这个小犊子,不听我的话。”项老师心里很犯嘀咕:这人怎么这样?大过节的,这是耍的哪一出?他究竟要干什么?这老的老,还生病;这小的小,还是亲生儿子?这样做,也没理由啊,谁也没招惹他啊?

    项老师看孩子那痛苦的样子,真是不忍心了,他又劝道:“陈老弟,快放手,别夹了,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他还那么小?”陈忠孝听了这话,狂笑起来:“亲生儿子?不在乎,夹死他我不心疼!”说着,陈忠孝又狠命地夹!

    强儿被夹得疼痛难忍,嚎啕大哭!

    刘志斌又生气又心疼:“忠孝,看把孩子吓的,快放手!”肖华也很生气,他冷冷地说:“姐夫,放开,别把强儿夹坏了。”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肖兰的心在颤抖!刘志斌的心也在颤抖!肖华的心也在颤抖!项老师的心也在颤抖!只有陈忠孝,这个野兽无动于衷仍不放手!

    陈忠孝依然凶狠狠地说:“这犊子,得教训教训他,不听他爹的话,说,为啥不听你爹的话?”强儿不回答他,一边哭一边看着肖兰大喊:“妈,妈妈!”

    孩子在求救,肖兰的心如刀割一般,又扑过去抢孩子,陈忠孝就是不放手。

    项老师也急了就说:“哎呀,陈老弟,看在我面上,放了孩子,大过节的,你这是干啥呀?”

    陈忠孝听了项老师的话,狂笑起来:“哈哈哈,大过节的,中秋节,团圆节,团地他妈的什么圆?哈哈哈……”刘志斌又气又伤心,躺到炕头上不再说话。肖华表情冷冷地看着陈忠孝。肖兰气得不得了,还干着急,要不过来孩子。肖兰大声地说:“陈忠孝,你想干什么?”

    陈忠孝表情很复杂:“想干啥?哈哈哈,我不想干啥,我要夹死这个犊子!”项老师生气了:“陈老弟,你快放手,吓坏了孩子。”陈忠孝毫不在乎地说:“吓死拉倒,这犊子不能要他!”项老师见陈忠孝还是不放手,他真是又气又急,就起身一把掰开陈忠孝的手,把强儿抱过来递给肖兰。

    强儿已是个泪人儿,他还在哭。他一下子就搂住肖兰的脖子不放:“妈,妈妈!”刘志斌也过来抱住强儿流泪不止。项老师心里真是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这人真没人味,简直就是个畜生!可惜肖兰这么个人了,多么温柔,多么有才气,多么善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这个孩子也真可怜,有这么个豺狼父亲!

    项老师看看流泪的刘志斌,心里感慨不已:这体弱多病的老人,更可怜!看来,这姓陈的,太不是人了,这是为什么呀?陈忠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狂笑着冲出门去,回家向主子汇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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