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刘拔都儿率领的数十骑精锐却没有受到阻碍,虽然有三名骑兵被铅丸洞穿了马甲,坐骑带着骑者栽倒在地,但其余人紧紧跟随着刘拔都儿,将身子紧紧的伏在鞍桥上,全队如同一支锋锐无比的羽箭,刺入了宋军的一字长蛇阵里。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在山脊上观战的两名指挥者没有任何慌乱的模样,杨掞令旗一挥。一队士兵从半山腰上冲上去支援,为首的依然是一身朱红甲胄的陈英瑞,他背背双刀,手中提着一杆铁枪,带着队伍朝着山下正在和陷阵军的长矛手撕扯的蒙古兵杀了过去。

    他还没有到达战场,前方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个变化让双方的兵将都猝不及防。

    当刘拔都儿一刀将一个长矛手斩杀的同时,他的面前绽发出一团耀眼的白光,随即就被受惊的战马掀翻下马。这是一个因为过度慌张而在齐射中没有点燃药线,没有来得及发射的火铳手,当他用战抖的手重新将药线点燃的时候,才发现一员蒙古大将已经快要冲杀到面前。

    一个偶然的失误竟然导致了战场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两方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面继续厮杀,一面四下张望着寻找着来自上面的指令。

    还是蒙古方面最先进行了应对,在一名百户长的大声呵斥下,刘拔都儿身旁的亲随慌忙将肩头中弹的这员虎将拖出了宋兵的包围。也亏得他们反应足够及时,稍迟片刻,意识到一场大功就在眼前的陷阵军士兵们蜂拥而上,想要生擒这个被宋军一发击落马下的倒霉的敌军大将。但这时候蒙古军已经在刘拔都儿身边聚集了不少人,一面和宋兵混战,一面掩护着刘拔都儿朝后撤退,一旦稍微脱离了和宋兵的接触,马上骑上战马,返身奔逃。

    当陈英瑞带着队伍冲到前方的时候,看到的只有远远的骑着战马奔驰的背影,和被马蹄激起的烟尘。他愤怒不已的站在山脚下大声叫骂着,声音甚至传到了山顶上。郑云鸣无奈的笑着,对杨掞叹道:“有这么旺盛的斗志,对他本人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嗷嗷叫着想要打仗,总比畏敌如虎强的多。”杨掞一边收拾着手中不同花色的令旗,一边淡定的说道:“国家三百年来衰弱,就是肯出死力的军人太少,只想混饭吃的混蛋太多的缘故。若是建国以来有一半的将军能够如今日前来攻打的那个蒙古将一样面对长矛阵也义无反顾的冲上去,国家不会只剩下这半壁山河来对抗蒙古百万精兵。”

    郑云鸣并不再说话,只是手扶着腰间宝剑望着南方的山野,那里蒙古军会集结的越来越多,但形胜之地已经全部被宋军所占有,作为老对手的塔思又该采用什么计策来?策来破解封步崖这道难题呢?

    当刘拔都儿被送到蒙古大营的时候,塔思正在认真的听着一名探马赤的报告,他三两步走到刘拔都儿身前,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势,虽然火铳威力甚猛,但好在准头稍差,只是从肩头擦过而起,刘拔都儿大概只是因为冲的太猛,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撞的太狠,所以至今还没清醒过来。

    他嘱咐道:“去请畏兀儿的医官来,为刘拔都儿好好诊治,不要耽误了时间。”

    几名士兵上前来七手八脚的将刘拔都儿抬了下去。虽然此战刘拔都儿总算没有被宋军重创,但一次交锋就能伤及他这样的勇将,证明对面的宋军并不是一般的寻常部队。

    塔思转身问道:“萧达剌儿,你怎么看?这一次守住这座山头的思南思军实力如何?”

    契丹万户萧达剌儿躬身行礼,原本在女真人的统治下,辽东的契丹人已经有不少汉化了,但自耶律留哥重振契丹威势以来,许多契丹人剃发易服,又回到了典型的契丹装束。萧达剌儿此时将兜鍪端在手里,露出光光的头顶,有几分像是从草原而来的部族了。他粗声粗气的说道:“依我看一定是思南思人的精锐部队,不过以思南思人国内将官,没有一个是国王的对手,只管用心安排攻击就是。”

    塔思笑了起来,转而又变了颜色问道:“若是郑云鸣那厮自来,又当如何?”

    “那最好不过,如果您在这里歼灭郑云鸣。”萧达剌儿不急不缓的回答:“那曲出大王取襄阳城就易如反掌了。”

    塔思盯着他看了一阵子,仿佛是在努力看出这个契丹人脑子里究竟是什么想法。半晌才说道:“既然这样,那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陈英瑞气喘吁吁的将铁矛从蒙古兵的尸身上抽了出来,这是今日杀的第十二个蒙古兵,连续九日的激战里,他已经累积斩杀了上百名攻山的蒙古军士。他将身子靠在拒马上,看着满地的宋蒙两军的尸身,和插在拒马上熊熊燃烧的黑色旗帜。

    自袭扰作战失利以来,塔思仿佛放弃了阻挠宋军构筑阵地的企图。而是将部队分作十队,每日派遣一队对封步崖进行攻击。这是正统的攻城攻高坡的战法,利用本方的人数优势不断疲劳守军,使其渐渐丧失战斗的能力和意志。

    “按照这个攻击的模式。明日一定就是总攻了。”杨掞俯身拾起一支蒙古人的羽箭,“这些都是最近新打造的羽箭,蒙古人随身的箭矢不多了,他们可是着急要打破这里回去和主力会师。”

    郑云鸣说道:“他着急会师,也要看看我们是否肯让出封步崖。这些日子以来,他累计动用过的兵力超过了一万五千人,我们可只使用过七千七百人,只要塔思明日发动总攻。咱们就能将剩下的五千生力军全部派出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第十天,封步崖迎来的并不是预料中的凶猛异常的攻击,而是一片令人觉得有些惧怕的平静。空空荡荡的原野上甚至连一名用于监视封步崖守军的哨骑都没有出现,前九日鼎沸喧嚣如同地狱光景的封步崖前,如今安逸恬静的简直就像是寻常的田园一样。

    “这不对,费时费力的攻打了九日,偏偏到今日一个兵也没来攻。这根本不符合兵法。”郑云鸣随口抱怨着,突然心头一动:“难道是”

    杨掞低声喝道:“没有搜集情报之前不要随便猜想敌人的行动,当务之急是马上派出探子。”

    “没错。”郑云鸣叫道:“去吩咐陈英瑞,叫他带领三百士卒前出,探看蒙古军营虚实!”

    陈英瑞带着三百人沿着林间小路前往哨探,不久之后便有人飞马来报。蒙古军的营地早已经是人去营空,只剩下几座空荡荡的蒙古包,连笨重的勒勒车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杨掞猛地一挥拳:“是我的不是,即便在最激烈的战斗中,也不能稍微放松对对手的侦查,我太过在意蒙古骑兵强大的捕杀哨探的能力,为了保护哨探的生命而没有及时放出侦查兵力,才让塔思有机会玩这样的花招。”

    “不必沮丧,塔思的目的地一定会是枣阳,然后大军转道去襄阳,你留在此处继续带领部队,广散探子追查蒙古人的踪迹。我返回郢州去和孟珙大帅商议如何救援襄阳。”

    “你带五千兵走吧,这里用不到这么多人。”杨掞说道。

    郑云鸣一愣,下意识的问道:“要是塔思去而复返怎么办?”

    “决计不会,蒙古人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襄阳身上,他塔思杀个回马枪将封步崖突破了,难道又想在郢州城下做旷日持久的攻城作战么?他故布疑阵撤兵它往,就是要寻找大洪山里别的道路前往枣阳。这是蒙古人以迂为直的长项,他们的骑兵集团一日夜可以前进百里,不必在此处跟我们争一时的短长。”

    “这里只留一千五百人看守足矣。记住,蒙古人和我们的最终目标还是襄阳。”杨掞淡定的说道:“我想郢州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当郑云鸣带着兵马赶回郢州的时候,孟珙也对他说了几乎一摸一样的话。

    “蒙古人的重点已经不在郢州之南,而在襄阳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正站在繁忙纷乱的汉水岸边。整个汉水河道上挤满了从下游驶来的兵船和辎重船,仅在郑云鸣目力所及的就有数百艘船只,和蒙古人动辄数百上千但大部分只是木筏竹排,最好也不过是临时抢劫的民船不同。这一次停泊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水军用的战船。

    虽然例如水哨马船、铁鹞船等小型战船和民船之间的战斗力差距并不如后世想象中的悬殊,但也足以在单打独斗中对蒙古人的竹排占据上风。更不用说沿河而上的大型战舰和车船了,沿河随处可见车轮翻动江水掀起的浪花。在大小车船的重重身影中,郑云鸣发现了自己的荆鄂水军中四艘八车大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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