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刚开学没多久,沈从言请陈迹吃饭,他要去韩国参加比赛,可能要一年。

    祝岁知道这个比赛是沈从言即将要红的一个契机。

    “沈天王,你安安心心去,回来迎接你的是锦绣前程。”

    祝岁那个疯疯癫癫的备注还留在沈从言微信里,“借你吉言,没有红回来打断你的腿。”

    “你信我,真的。”

    沈从言低头吃饭不理她。

    除了酒多喝了几瓶,这顿饭吃的和平时无异,也许是男人间不擅长渲染离别的伤感,便都淡淡回避。

    缙北的雪三月还在下,前两天的雪还没化,夜晚一片白茫茫。

    他们三人走在湿淋淋的路上,沈从言呼出一口白雾,看向祝岁,很郑重的一个眼神,像是要委托什么事,祝岁跟着紧张,看着他。

    “沈夕,你帮我看住她。”

    “韩国很远,她身体不好,让她不要跟。”

    祝岁讶然,“你知道她跟着你?”

    沈从言低了一下头,祝岁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不回答,但祝岁已得知答案。

    “我不一定能劝得动。”祝岁不敢揽下这个任务。

    沈从言从大衣口袋掏出一个手掌大的本子,白色封皮,有一个卡扣,“她在缙北,但我不知道她住哪,你帮我交给她吧。”

    祝岁接过。

    两人在路口分别,街头人来人往,沈从言独自回家,他穿着黑色大衣,衬得肩宽腿长,也衬得他好孤独。

    沈从言回家经过便利店,买了几个纸箱,这次独自前往,语言不通,没人陪同,对他来说是个非常大的挑战,但沈从言也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去了总会有办法的。

    临西不常下雪,也没缙北这么冷,她看了本子应该能乖乖回家了。

    电梯门开,他一出电梯便停了下来,看向门口站着的人。

    电梯门合上,楼道少了大片光线显得更加昏昧,他们相对站着,四周电梯上下运转的声音填满沉默。

    沈从言正想说话,沈夕立马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现在太冷了,你让我进屋暖暖。”

    “哥哥”

    沈从言动作僵硬开了门,两人一前一后进门,灯光亮了一秒,下一秒房间又陷入黑暗,短促的衣物摩擦声响过后,沈夕带出哭腔祈求,“不要让我抱一下。”

    “你再不回家叔叔该着急了。”沈从言手里还拿着折叠的瓦楞纸箱,长出来的指甲因用力太大往里折,可他没感觉到痛意。

    “韩国太远了吧,你会韩语吗,就敢跑过去,那边的东西你吃得惯吗,都是泡菜肯定不好吃,你消化不好,少吃点年糕,也不要天天吃泡面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沈夕来前,腹稿打的好好的,一定不能哭,一定要把想告诉的他的全部说出来,便签写了十几页,可为什么,现在全忘光了,沈夕你怎么记性这么差啊。

    “沈夕,这些我都能应付,你不用特地过来交待。”

    “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都这个时候为什么你还要这样!”

    沈夕推开他,力不大,但沈从言撞到了墙上。

    “我要有一年见不到你,我还有几个一年,沈从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你懂不懂!”

    沈夕说完剧烈咳嗽起来,沈从言慌乱摸到开关,灯亮起,沈夕面色通红蹲在地上,他把人抱到沙发,“药呢?”

    沈夕倔强不语,眼泪不断滴在沈从言失措找药的手上。

    “把药给我。”沈从言擦去沈夕的眼泪,“夕夕,听话。”

    药就着温水服下,沈夕缩在沙发,呼吸逐渐平稳,可她的眼泪一直没有停,湿了整张脸。

    沈从言喉咙干涩,把纸巾放到她跟前,退到一旁。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沈夕红着眼问。

    “早点回家,别胡闹。”

    “这句不算,你再说一句。”沈夕视线又开始模糊。

    “回家好好听话。”

    “这句也不算,你再说。”

    沈从言别过头,避开她迫人的视线,“几号回家,我给你订机票。”

    “沈从言!”沈夕把抱枕扔在他身上,“说句你爱我有那么难吗?你说啊。”

    “沈夕,我是你哥。”

    “现在去做鉴定,看看我和你有没有血缘关系。”

    沈从言深吸了口气,仍觉得窒息,他开不了口。

    都这个时候了,沈夕依旧不忍心逼他,她囫囵抽了几张纸擦干净脸,围上围巾往外走,“我回去了,哥哥再见。”

    “我送你下去。”沈从言跟在身后。

    “不用,我知道怎么来就知道怎么走。”沈夕拿出手机低头给人发微信,几秒后沈从言手机震了好几下,“我也没去过韩国,就网上随便找了点,你去到那边别把自己弄丢了,好好照顾自己。”

    沈夕手按在门把上,沈从言高大的身影盖住她,就当这是个临别的拥抱,沈夕含着泪笑起来,回头望向他,

    “沈从言,早点回来好吗?”

    门合上,没两分钟楼道传来电梯门开合的声音,最后沈从言听到一片寂静。

    来自他一个人的寂静。

    门口几片瓦楞纸箱横七竖八倒在玄关,他花了几十秒才想起这几个纸箱是他买来装行李的。

    沈从言蹲在地上,把纸箱折起,想起封底层要胶带,但他没有买。便利店应该还开着门,他穿好大衣出门,外面比来时还要冷,是不是又要下雪了,他仰头往上看了看,一滴雪水滴在他脸上,好冷。

    他默默擦去。

    在便利店买了胶带,到家门口发现钥匙没带出门。他拿出手机从容不迫在楼道里找到撬锁师傅的电话,冷静报了地址,之后等他来。

    楼道窗户没关,风一直往里吹。

    不知道沈夕在这等了多久,回去会不会感冒。

    他重新掏出手机,点开微信,这才想起看沈夕给他发的图片。

    十五张图,他一张张看过去,标了中文发音的韩语日常对话,韩国的报警电话,火灾救援电话,中国大使馆的求助热线,语言翻译服务,还有首尔的地铁线路,每一站名都用中文标注了,出机场哪里有出租车可以打,首尔中国人开的店,还有几个药店地址。

    林林总总,写满了这十五张便签。

    沈从言看到最后一张,是沈夕的碎碎念,很多字,楼道灯光不好他越看越模糊,

    “哥哥,韩国太远啦,我就不陪你了,但你要快点回来,不管能不能拿第一,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已经很棒了,我等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等你回来的,沈从言,沈夕爱你。”

    楼道的感应灯自动暗了,站在楼道口的人只剩个模糊剪影,沈从言撑着窗台,在黑暗中长吸了口冷冽寒气,不住咳了起来。

    这里太冷了,刚刚怎么没关心她,怎么没问一句夕夕冷不冷。

    晚上祝岁收到了沈从言的微信,他说:“本子放你那,先别给。”

    祝岁回了个好。

    三月中下旬,沈从言去了首尔,沈夕当天回了临西。

    三四连着两月,时间都过得很快,清明假期,他们五人没回家,三天五人都在一块,骆容和宋巡又和好了,具体怎么和好的他们没说。

    五人开心玩了三天假期,之后各自接着上课。

    五月开始后,天气变暖。

    祝岁和陈迹同居生活非常和谐,两人早上一起起床,牵手出门能看到沿途树木抽出嫩芽,去常去的早餐店吃早饭,下午下完课去超市买菜,回家做饭。

    陈迹没让祝岁出房租,于是家里的生活消耗品,买菜零食什么的都由祝岁支出,当然也包括计生用品。

    晚上吃完饭他们一起牵汤圆出去遛弯,汤圆非常懂事,在家从不乱拉,都往外施肥。他们住在学校附近,遛狗时候会碰到学校同学,他们被拍了好几次,放到学校表白墙,

    “今天又是为别人爱情流泪的一天。”

    后面不少人附和,

    “他们好配我已经说腻了。”

    “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放到网上去我都觉得是段子。”

    “他们要是最后没结婚,这就是我大学时代的眼泪。”

    ……

    大学各有各的生活,祝岁他们也没引来太多关注,倒是她和景致的关系越来越好,有时候早上有早课,祝岁为了避免陈迹折腾她,会和景致一起挤宿舍小床,给她看汤圆的照片,陈迹有课题或者去工作室的时候,她们两人还会一起遛狗。

    陈迹不满足于翻唱,他开始尝试自己写歌,有工作室的人指导他,他进步的非常快,五月开始没多久,他隔三差五泡在工作室。

    周五晚上,祝岁连续三天一个人遛完狗回来,屋里一片寂静,她解了狗绳,拿了钥匙去工作室找陈迹。

    到工作室她照旧带了咖啡和甜品去,绯绯不吃就不吃,其他人会吃。果不其然,她一拎过去,阿先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来的正好,我还没吃。”

    “那你多吃点。”祝岁笑着说。

    客厅没什么人,倒是每个隔音玻璃房都有人。

    “他在里面。”阿先指了指走廊里那一间。

    祝岁点了点头,想起微博好久没更动态了,她开了录像蹑手蹑脚往里走。

    陈迹背对着她在弹电钢琴,祝岁眼前一亮,陈迹什么时候解锁新技能了。

    可是他弹琴的样子太杀人了,祝岁现在只想过去亲他。

    录音棚不止陈迹,旁边还有个微胖的编曲老师,看到巴在玻璃上的祝岁一笑,朝陈迹使了个眼色,少年回头,看到她的瞬间弯起了唇。

    编曲老师和他说了几句,陈迹点头,之后门开了,编曲老师憨厚笑着说:“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祝岁羞赧,等人拐出拐角,她才进门。

    “你怎么…”陈迹话还没说完被人封了唇,他一顿,低头,手绕过她的腰。

    “阿迹弹琴的样子好帅啊。”

    祝岁微喘着气仰头看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几乎没有男人能抵抗这种纯粹的崇拜,她满心满眼都是你,一点一点垒起陈迹的自信。

    “你怎么来了?”陈迹笑着又问一遍。

    “回家没人,来接你回家。”祝岁放开他,手指在琴键上随便弹出几个音符。

    陈迹从后面抱着她,亲昵蹭了蹭她的脖颈,“你是不是想我?”

    祝岁嘴硬,手指胡乱摁着键说“没有”。

    陈迹一手环着她一手教她弹琴,两人就这么站在电钢琴前说话。

    “你什么时候会弹琴了。”

    “和阿先学的。”

    “你怎么这么聪明,这也能学会。”

    “有天赋。”

    祝岁靠在他怀里笑,“一点都不谦虚,脸皮变厚了。”

    “实话。”

    两人在钢琴前闲聊了一会儿,祝岁问起他新歌,

    “还没出来,不过有个de,要不要听?”

    “好啊。”

    陈迹在电脑前放给她听,祝岁趴在电脑前,在轻快旋律中邀功:“第一首歌不应该送给我吗?”

    陈迹说不送。

    “为什么,你外面是不是有狗了!”

    陈迹把她抱到腿上认真解释:“这首歌不成熟,我想给你一首我最满意的。”

    “你值得最好的。”

    祝岁抱着他一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停止。

    五月底六月初陈迹打磨了几个晚上,推出了这首歌。

    一经发布,上了各个平台的热榜,陈迹最开始发歌的平台给了他独立音乐人的认证。

    “陈迹他身上是有天赋的,天生该吃这碗饭。”阿先说这话时脸上止不住惆怅,他咬着烟嘴吐出烟圈,“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有没有天赋暂且不说,这首歌发出去后,祝岁才知道填词的人是绯绯。

    正巧晚上时候两人拌了几句嘴,祝岁借机发挥,指着他一副你是负心汉的样子,“陈迹,你变了,我说你怎么前阵子天天去工作室,原来是找绯绯去了,你知不知她喜欢你,你还要她给你写词,你要是想分手趁早跟我说,我什么都不要,但汤圆是我的,你们两个别想遛我的狗。”

    陈迹在厨房洗碗,头都没回解释:“词是大家一致觉得绯绯的配,所以才用她的。那首词我按照绯绯的开价给了钱,单纯来说,我和她就是甲方乙方的关系。至于你说她喜欢我,我没感觉,有也和我没关系。”

    陈迹三言两语把她的无理取闹拆解,祝岁走过来踢他一脚,回客厅叫汤圆,

    “汤圆,走,我们出去玩,不叫你爸。”

    汤圆听不懂别的,只捕捉到了最关键的玩字,一溜烟冲到门口,前爪巴在门口等开门。

    “岁岁,等我一下。”

    “不等,你在家反省。”

    祝岁给汤圆戴好狗绳,要换鞋想起手机没拿,她走回客厅拿手机,发现陈迹粉丝群里跳出好多信息,里面的对话让她僵在原地。

    陈迹洗好碗,一转身看到祝岁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拿手机的手不住发抖,他眉头一蹙,“怎么了。”

    祝岁把手机伸出去,上面赫然写着,

    --light新歌抄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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