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哥能够私人为小弟提供八家的信息,小弟已经感激不尽,哪能挑挑拣拣呢?不过兄弟我胃口也没那么大,就是想着到阳乐郡时,能够小有资财,建立个产业,以备习武开支。就是不知这八家根脚,怕给老哥添麻烦,不问也罢。小弟想着还是不给老哥添麻烦,不如自己闯闯,倘若出了事,也与老哥无关,倘若此行顺利,小弟在阳乐郡站住了脚,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赵老哥尽管说,小弟在所不辞。”

    赵佥事一听,便知孟阳是明白人,明事理,讲分寸,还不讨厌。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求他老赵,提出日后相报,这属于礼尚往来。

    他之前并不知孟阳此行所为何事,是私事,还是打着私事的名义来办公事,为了上面清除叛徒。

    毕竟刚刚发生了齐国奸细联络血鸦卫袭击京城密使的事件,那一仗北洞山山寨不干净,虽然有佟文从中行事,安插的内线也是齐国血鸦卫,但上面现在究竟是何意图,是奖是惩,还要不要追究,还没有文书下达,并不清楚京城卫署的意思。

    至于其他山寨是否清白,他老赵也在查验,最近头疼得很。

    孟阳这个时间来到县卫,直接提出要灭几个山头,不由得老赵提高警惕。

    老赵不知佟文事件是否与孟阳有关,按规矩也不能问,问了孟阳也不会说,因此一半私心,一半也有旁敲侧击加了点询问之意。

    没想孟阳滴水不漏,不但没有透出半点口风,而且话说的又漂亮,一下把赵佥事给架上去了。论玩心眼,乞丐堆里出来的孟阳,不比他差。

    赵佥事在提到的八家里面,也包含着探寻的意思,假如孟阳点名要去除哪些山寨,赵佥事便知这肯定是公事,那就将其所需山寨加入进去,倒不是有心要害孟阳,而是怕领会错上面的意图。

    毕竟孟阳在他安源县境内出现,是个生人。而之前有人协助端木澜三人大战血鸦卫,诛杀屠仁等三名高手,这些细节在他这个级别是知道的。

    不但知道,并且老赵仔仔细细的把邸报看了三遍,对细节反复推敲,对其中出现的鹰羽卫陌生力量展现出的战力暗暗吃惊,他身为佥事,自是七品武者,深知屠仁等人属血鸦卫高手的威力。

    这种常年执行任务、屡屡涉险的魔头,战斗的经验和功力,都要比他这个长期坐班的七品要强上三份,若要说那鹰羽卫强援便是孟阳的话,那恐怕他与孟阳交手,也很难讨得便宜。

    究竟是不是孟阳,赵佥事不敢妄断,但是孟阳与鹰羽卫总部直辖的官员有交情,这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他作为地方县卫的佥事,照拂一二也是情理之中。

    真若是此人参与端木澜之事,此人战力之高,未来在这安源县周边,自己说不定还要借助孟阳的帮助。假如自己猜的没错,如此战力,又是黄级鹰羽卫候补,老赵在考虑是否要在孟阳身上投一笔资。

    对于孟阳这个黄级候补刚到安源县,便造访鹰羽卫安源县卫,赵佥事是有了先前佟文事件这个计较,打足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亲自接待。

    要是寻常的鹰羽卫候补,到了暗室第一间,便止步不能再向前,哪有能够进入里面的礼遇。赵佥事也有心让孟阳认可和夸赞安源县卫,只是此事孟阳不知道罢了。

    孟阳以为自己想的是足够多了,实际上和老赵的所想一比,孟阳还是想少了。

    归根结底还是孟阳想偏了,但是歪打正着,应对合理,所以老赵也满意。

    赵佥事说道:“既然是私事,那老哥也说一件私事,老弟若能相帮,老哥便助你。此事不简单,若是事成,假若孟老弟在阳乐郡立业之后,老哥少不了还要给你送一份大礼。”

    孟阳此时才放松下来,有所得,必有所失,有了交换,才妥当。想罢点头应允:“自当如此,还请老哥不吝赐教,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赵佥事让孟阳稍后,便离开包间,孟阳也不急,慢慢喝着茶。

    三炷香不到,赵佥事回来,将五张宣纸依次排开,放在桌上。

    “先说好,不是鹰羽卫情报,是老哥刚刚写的,看完不能带走,老哥也要留个凭据,免得以后真有什么事,说不清楚,老弟能记多少就算多少。这五个山寨,当家的最高的身手不过九品,还只有一个,兄弟你去放心剿灭。其中首选是这虎牙山,共有五名当家人,也是这五个山寨中实力最强的山寨,大当家的连希奇,九品武者,其余四名当家的分别是两名一品武师、两名二品武师,孟老弟你有九品武者和八品阵师相助,必不在话下。这虎牙山专做人口买卖,不但烧杀抢掠,还专门养有拍花子的队伍,专门每日走街串巷拐卖儿童妇女,本官也是对其恨得牙根痒痒,奈何职责有别,只有将相关情报转与安源县县衙,可惜安源县县令昏庸无能,与当地校尉关系不睦,仗着朝中有人,别人也难动他,尸位素餐,情报送给他也无用,这县令对于辖区内的山贼山寨视而不见,导致虎牙山为祸至今。赵某实在看不过去,又受这边关驻守限制,不能随意调动鹰羽卫,也只能私自策划过几次山寨内部倾轧、外面山寨攻伐,可惜无合适人手,均被那连希奇一一化解。兄弟此次来找老哥,要是答应我灭了他们,也算能为老哥出一口气,去掉这个眼中钉,那就成交。否则就算是孟老弟你许再多的愿,老哥也未必会帮你。”

    孟阳念头微动,觉得赵佥事这是实话,但不尽是,若说一万五千鹰羽卫动不了这些个山寨,孟阳是不信的。

    “依赵老哥的实力,想灭了这几个山寨,不再话下吧?”孟阳想到就问。

    赵佥事苦笑一声:“具体的事不能和老弟说,单说这人手,确实是动不得,各司其职,老哥这每年送交京城卫署的增补人员清单,何止一月一份啊,可惜人员还是捉襟见肘,老弟以后的官位再向前进几步,便能知道老哥所言不虚了。”

    孟阳听到此处,心中仍有疑问,但是不再多想,谁没个烦心事呢?要饭的也不是说要着饭便有饭吃,一个道理。

    再一思索,觉得这赵佥事虽然经验老道,下手也阴狠,不过对百姓却有那一份正义在心,说到虎牙山这么义愤填膺,实在是内心愤怒,抛下城府去说的心里话,对于这样的人,孟阳便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也对赵佥事为人有了改善。

    之前因为对赵佥事给他挖坑的误会,孟阳实际上是非常警惕的,赵佥事说什么他其实都不会信的,此番因为虎牙山,倒打消了部分两人之间的隔阂。

    见到赵佥事这么说,孟阳也不犹豫:“赵老哥,咱们鹰羽卫不是有一条‘鹰羽卫便宜行事,言行不轨与法令者斩’的法例吗?老哥为何不用此例诛杀那虎牙山众贼?”

    赵佥事摇摇头笑道:“话是这样说,只是这些山寨,也是为军中提供人手的来源,炎国连年外争讨伐,军队所需人手补充甚重,剿灭山寨是小事,但是鹰羽卫主要职责乃是抵御敌国渗透,他国谍报,在无实证证明虎牙勾结敌国的时候,贸然剿灭,一旦开了此例,恐安源县校尉上报,为防各地鹰羽卫如此行事,太尉都可能要过问此事,届时可能会给总领增添许多麻烦。当初安源县校尉便是如此回绝的县令,县令本可依照炎国律行使职权,可恨那厮不学无术,就这样被校尉戏耍,但却提醒了赵某,因此不敢贸然行事。”

    孟阳心中有所感悟,这世间还是有很多事,并不是说允许你做,你就能够做到的,方方面面,太多的制约,纵使你武功高强,权倾一方,也都有无奈的时候,只有靠自己不断的强大,多方面的成长,才可减少这些约束。

    当年在乞丐堆里面,你再能打,也要吃饭,吃不饱,比你弱的人也能把你打倒,再能打,对方人多,你也只能低头认错,要不被活活打死。

    一个人再强,前面有千万的人马,也有体力不支的时候,所以孟阳重新定义了强大,强大就是自己能打,还要有众多的帮手、地盘和资源,有话语权,这才算真正的强大。赵佥事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番吐苦水,对孟阳未来的发展道路有了很大的启发。

    孟阳说道:“那小弟剿灭了虎牙山,可有不妥?”

    赵佥事说道:“老弟来做此事,便毫无后顾之忧。相信老弟也知炎国对于封地攻伐之法例,老弟行此事,便是符合此法。老弟虽属鹰羽卫候补,但鹰羽卫候补属鹰羽卫编外,刚才也和老弟说过,个人所行之事在鹰羽卫法例之内允许如常人般进行封地攻伐,何况是不成气候的山贼山寨,便没有老哥这么多桎梏。就算咱们哥俩打了眼,得罪了什么势力,有老弟在京城鹰羽卫的关系,也出不得大事。”

    孟阳对鹰羽卫律已经熟记于心,知赵佥事所说合理,心中点头称是。嘴上却说道:“赵老哥,话不是这般说。一是小弟不会鹰羽卫候补暴露身份;二是这些许小事,小弟也不会麻烦上头,要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小弟趁早断了这个心思;三是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惹不起大不了躲起来便是,莫让人小瞧了自己。”

    赵佥事心中一动,这小孟倒是有点豪杰风范,敢作敢当。当下便拉开架势说道:“既然这样,那便说说老哥这边的要求。”

    孟阳也在等待,便接道:“哥哥请讲。”

    “兄弟可知,这山寨之中,被掳去的百姓,来源几何?”

    “一是流民,二是乞丐,三是被劫之人,四是被拐之人。”孟阳之前和戚玉真做足了功课,这个问题当然难不倒他。

    赵佥事点点头:“为兄和你说的要求,便是有关这被拐之人。兄弟可知,老弱妇孺,老弱是不值得拐卖的,妇孺则是主要。这妇人孩童被拐,不但我安源县,放眼整个炎国、齐国,都是一大祸患,无数的家庭为了寻找被拐的家人,散尽家财,说句不夸张的话,家破人亡的都有。不说他国,咱们炎国朝廷早有法令,三省六部、各国郡县乡里亭、各府署监都标,只要是朝廷所属衙门不论何职大小,一旦发现拐卖妇幼之事,均有职责处置,严惩不贷。兄弟你说,要是能够在此事上尽一份力,这是不是一件大功德?”

    孟阳听罢点点头。

    “你老哥我,也不是没有私心,这五个山寨,被拐妇孺少则十数人,多则数十人,已经足以惊动朝廷,老弟要能将这些山寨解救的被拐妇幼交给老哥,不仅成全了这些个家庭,对朝廷来讲,也是大功一件。就是不知兄弟愿不愿意?”

    孟阳明了,这赵佥事心中还有些许正气,但是为官多年,也圆滑了许多,能救的便救,有些还不便救的,有心无力,也不逞强。想到此处,孟阳也是一阵阵心伤,他本身便是孤儿出身,要是没有孟东来收养,或一死了之,或被拐卖,更惨的可能要被弄成残疾卖艺,世间可恨之人多亦,孟阳也想杀尽坏人。

    当下说道:“此事做得,多多益善,兄弟即使救了,也无法妥善安置,老哥不说,也当有麻烦老哥之时。”

    赵佥事点头说道:“好兄弟,哥哥也不矫情了,此事在老哥心中许久,在此要提前谢谢老弟了!”

    孟阳摇摇头,这行人间正义之事,却如此艰难,孟阳此刻心中突然感觉这当官,也是瞻前顾后,赵老哥这疑似五品武者,都力有未逮,真真是难抒心意。

    心中在思索姚伯伯还说有朝一日期待与我共事,我要转了正职,那时再遇不平事,又要如何?想想烦躁,便留待以后,心道此事以后再议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两人的是殊途同归,都有剿灭山寨的心思,不同之处是赵佥事要剿灭这帮恶人,孟阳则是一半要行侠仗义,一半是要山贼山寨的金银及物资。

    有了共同点,两人说话便更透彻了一些:“赵老哥,不知这五个山寨,是否有咱们鹰羽卫的卧底?小弟此次打算不留活口,别误伤了自己人。”

    赵佥事听罢笑了出来:“老弟这是早想了吧?”

    孟阳也不扭捏,点了点头。

    “孟老弟不用担心此事,即便是有,老夫也会撤回,不耽误。”

    孟阳一听将赵佥事的评价再次提高,看来每个山寨,这赵大人都是有卧底存在啊,孟阳想想也是,换他做这一县鹰羽卫指挥佥事,也会如此行事,甚至会做的更加细致。

    “那其他衙门的暗子,要是有,如何处置?”孟阳微微皱眉。

    “其他衙门的暗子,也要到县卫报备,归鹰羽卫辖制,如有我不知晓的,你更不知,便不是暗子,管他干甚,真要杀了,杀了便杀了。不报备,便是心里有鬼,杀了之后,谁要是敢出来阻挠,老哥给他来个官员勾结匪盗之罪,看谁来触这个霉头,想必他们也不会那么傻。”

    又听了赵佥事介绍了五个山寨的注意事项,孟阳也不久留,起身告辞。

    赵佥事送孟阳到第一个暗室通道入口处,两人分别。孟阳无甚感觉,倒是惊了几间屋中一众人等,有外官办事赵大人相送倒是正常,可明显这位带着面具,是个候补,赵大人如此以礼相待,便让众人惊讶,也不敢议论,各自暗自猜测孟阳的来历有何不凡。

    京师,一片屋宅坐落在皇城外不远处,院外白墙环护,绿树掩映,入了门楼便是石子漫成的甬路,前面几间房舍,有明有暗,不甚分明,院中奇花异草,香气宜人,再一进山石点缀,四面游廊,情景别致。出了这个院子,中间一条大道铺着石板,两侧则由各个独立的小院组成,每个院子前面均有人把守,但却没有任何的牌匾标识,往来的人员不用过多的查看,便知自己要去向哪个院落,似这每个院落的名称都在他们心里。

    其中的一件小院,以为年近六十的老者正坐在院中间大树下的躺椅上半眯着眼,手中握着个小茶壶,不时的啜上一口,安然自得,正是姚沁。

    一位黑衣青年在门口验了手续,走了进来,来到姚沁身边,将一份邸报交予姚沁,姚沁接过,黑衣青年施礼离开。

    姚沁看了邸报上的内容,笑了起来,起身将茶壶放在桌上,转身进入正房。

    房内站着一人,凤眸潋滟,唇若点樱,正是端木澜。

    此时的端木澜正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接过姚沁递来的邸报,端木澜看了一眼,柳眉一挑,来了兴趣,回身落座,仔细阅读邸报。

    此时的姚沁早已坐了下来,看着端木澜的一举一动,细细观察端木澜的变化,眼带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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