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孟阳冲向敖元魁时,用左手朝高俊树打了个手语,是“兵器”的意思。高俊树看到后,便毫不犹豫的将车座上的配剑扔向孟阳,事发突然,高俊树方向选的准确,但没控制好力度,剑尖朝前剑柄朝后射去,高俊树冷汗冒了出来,怕这一剑先刺中孟阳。

    孟阳敏锐的五感把握住配剑的方向和速度,高俊树还是小看了孟阳的身体素质,孟阳右手挥棒的同时,左手向后一伸,用食指中指夹住剑身,行进中两指向前一甩配剑,抓住向前窜动的配剑剑柄完成了最后的一刺。

    在旁人看来,俩人的合作行云流水,丝毫不差。看到孟阳接剑成功,反应快的山贼惊呼起来,想要向敖元魁示警,却发现孟阳已经在刹那间完成了攻击退回到马车边,只余着脑袋上插着配剑的敖元魁直直的倒在地上。

    看到敖元魁倒下,商队众人激动的欢呼起来,孟阳脸上却没有喜色,反而和高俊树打了个手势。

    众人还是小看了孟阳的谨慎,众人都已经认为敖元魁命丧黄泉,却见高俊树举起长枪,猛地一掷,插入敖元魁的胸膛,原本不动的敖元魁被刺中后身体一阵抖动,挣扎了一番才双手一摊,死透了。

    “这次下官道是个失误,当时就应该退回县里,我此生只大意这一回,以后还要谨慎行事了。所以我这次吃了教训之后,就别想让我再失误,给你敖元魁补上这一下,保你命丧黄泉,让你敖元魁别想着和我同归于尽。”孟阳心想。

    戚玉真此时透过车帘看到了这一幕,随即大喊:“山贼里还活着的头目听着,贼首已经授首,尔等不是我们的对手,快快退去,以后你就是大当家了,如若再战下去,小心你的性命也不保。”

    此时北洞山众贼中,只剩下三当家韩鸿运,看到敖元魁身死,韩鸿运也意识到以后自己就是大当家了,正琢磨回去之后如何打熬这帮手下,免得人心不稳,被其他人翻了盘,还没考虑此时战是退。听到戚玉真的言语,再想想孟阳的战力,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可又想到事主的奖励,金银动人心,又想再搏一搏。正在两相犹豫着,发现山贼们都已经看向自己,正等待他的号令,又发现孟阳此时已经踩在敖元魁身上,握住配剑剑柄,将剑刃抽出,随即又拔出了长枪,正在顺着山贼的目光向自己这边望来。

    “这金银虽好,可也得有命花呀!看样子要是再战,这小子就要对我动手了,我这手下人比他们多,但是也拦不住这个猛人,一旦我被取了性命……”想到此韩鸿运咬了咬牙,高声喊喝道:“小的们,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山贼见识了孟阳手刃前大当家和二当家的场面,心中开始畏惧,虽然人数占优,但气势全无,见新任大当家发话了,便随韩鸿运的命令慢慢退向树林。

    戚玉真在车厢内低语了几句,孟阳看了马车一眼,挥手让众人向前,继续前进。自己则俯身检查敖元魁的尸体,孟阳看到敖元魁左手中攥着一个圆筒,大拇指旁有一个机括,看来敖元魁脑袋中了一剑后并没马上死掉,而是留着一口气想趁孟阳过来检查尸身时打出这个暗器,没想到孟阳恢复了谨慎的心态,没有让他得逞。

    孟阳用剑尖把圆筒从敖元魁手中拨出来,捡起仔细观瞧,圆筒通体银白色,做工精细,仔细看去并不光滑,而是人为做出了花纹,方便握住。顶部有密密麻麻的小孔,细数之下足有二十五个,以孟阳的眼力,能够看到里面泛着蓝光的细针。圆筒上只有一个机括,圆筒中部是类似榫卯一样的结构,看来拧开就是装针的部位。

    “泛蓝光,义父说兵器泛蓝光都是催了剧毒的,剧毒抹在钢铁上就会出现这种蓝色,果然小心无大错,这么多针要是打出来,我就成筛子了。敖元魁没有马上用,看来这个暗器的射程有限,从针的数量上看,打的范围则很广。”孟阳心里有了定数,继续观瞧,在机括的上部有一个可以推拉的部件,现在是推开的状态,孟阳小心的将这个部件向后一扳,只听的圆筒里一声轻响,但没有针射出,“看来这就是控制机括,防止误伤的机关了。”孟阳摁了一下机括,摁不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见到暗器已经安全,孟阳便放在一旁,继续所搜身,在敖元魁的腰上有一根牛皮板带,上面用牛皮缝制了几个腰包,孟阳解下打开观瞧,一个腰包里面放着两个铁盒,每个铁盒里面装着二十五根蓝汪汪的毒针,“看来这个是圆筒暗器内装的毒针了。”孟阳把铁盒放回腰包,又打开其他的腰包,里面分别装着银票、散碎金银、火折子等物品,还有一个和圆筒相符形状的腰包,看来就是平时用来装暗器所用,来不及仔细归拢,孟阳放在一边,接着翻找。从敖元魁靴筒中找出一把匕首之后,便再无所得。孟阳学着敖元魁将匕首藏在靴筒里,将牛皮板带背在肩膀上,提着兵器转身走向马车。

    孟阳到马车前没有停留,将牛皮板带放在车上,向前走去,他想起之前杀掉的山贼头目,应该去搜一下,说不定也会有所收获。

    此时商队正在趁此机会收拢马车,收捡散落的兵器和检查尸体,孟阳一看,原来不止自己这么做,看来这是每次战斗后都要做的事。商队众人看到孟阳走来,都躬身施礼,孟阳走过的地方,众人都停下手中活计,让孟阳先搜。孟阳也不客气,先是找到了二当家那把鬼头刀,刀刃上被孟阳损坏了一块,但只是卷刃,孟阳在县里兵器店也看过行市,这把刀虽然有一块卷刃,但是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又来到二当家身边,仔细搜索,二当家身上没有太多油水,除了几张银票和散碎金银之外,便再无所获。

    就当孟阳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二当家的身上没有血迹,孟阳一锤砸死了二当家,按理说应该有碎骨支出的伤口,流血不止,但此时却没有发现血迹,孟阳奇怪,用剑挑开了二当家的衣服,发现他上身着一软甲,软甲前后两片,由质地坚硬的织锦做成,上面缀着小甲片,两侧用牛筋穿组,穿卸极其方便,孟阳所锤部位的小甲片没有明显的损伤。看来二当家的软甲护住了孟阳的攻击,但是孟阳的力量太大,二当家是被活生生的震死了。

    孟阳解下来,发现入手并不重,知道这是一个保命的宝贝。离开正在打扫的战场,孟阳回到马车上,将散碎金银、银票装入牛皮板带,和软甲放在一起,鬼头刀交给高俊树防身,手持长枪警戒,示意高俊树向前行进。

    商队众人将损坏的马车上的货物草草搬运到其他马车,死去众人的尸首来不及收敛,归拢了兵器和值钱的物件,匆匆向前赶去。刀口舔血的日子就是这样,商队远行一趟的收入足够半年的开支,但是同时产生的是风险,有的人出去就再也没回来,商队的人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暴利总会使人铤而走险。

    向前行进里许,孟阳将长枪交予高俊树,来到车厢前,戚玉真已经撤掉行李摆的阵法,打开了铁车帘,想帮孟阳检查是否有伤势。

    孟阳进入车厢,止住了戚玉真的行动,示意自己没事,顺手把车帘关好。戚玉真拱手说道:“公子此番斩杀,勇猛无比,真是出乎小人意料。”态度极是恭谨。老者和少女也在车中向孟阳道谢,孟阳还礼,表示扶弱济贫乃大丈夫所为,便是应该之事,没什么好谢的。

    孟阳抽出牛皮板带中的圆筒暗器,对那女子说道:“姑娘,还未到安全之处,这个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暗器,你拿着,防身用。”接着仔细讲解了圆筒的使用方法,递给了少女。

    少女并没有接,轻施一礼说道:“这位公子,先前保护之情,我和伯父已经感激不尽,这暗器能够防身,如此威力,想必不是凡品,留在公子身旁,可能更为有用。承公子之情,恕小女子不能收此贵重之物,望君谅解。”

    孟阳笑了笑,说道:“义父曾经教导与我,出门在外,要扶贫济弱。老丈和姑娘遇险,小生在力所能及之时,肯定要救上一救,要是小生也无能为力,那也是没有办法,不用感激。目前还未脱离险境,你我五人之中,戚先生由俊树保护,我勉强也能自保,二位现在则没有自保之力,一旦再发生拼杀,恐怕二位深入险境,这暗器交予姑娘防身,这软甲兵器穿不透,则给老丈穿上,也算加一道防护,我在外面拼杀顾不上的话,心里也会放心。再说姑娘也不要误会,只是借给二位,待安全之后,便还给再下,如何?”

    老者和少女听孟阳说的实在,言语虽糙,但是能够感受到他的一番赤子之情,也感觉有趣,老者捋须点头,少女则低头微笑,气氛从之前搏杀产生的严肃凝重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赶车的高俊树听到孟阳说到还要对方还回来的时候,想起之前甩飞配剑剑鞘要扣工钱的事,发现这公子大事上大方,小事上却吝啬的很,而且还是个棒槌,送给姑娘的东西还想着要要回来。

    高俊树虽是庶出,但也是军中将领,未成家但对男女交往之事还是熟稔的,这少女高俊树也观察过,凤眸潋滟,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要不是他现在的情况,也会动心,说不定会动手抢了。孟阳却傻傻的行事,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其实高俊树哪里知道孟阳的出身,这些年跟随老乞丐,虽然没吃过太多的苦,但毕竟也是一名乞儿,节俭是孟阳的习惯。老乞丐当年的事情,孟阳一直在总结,人不能当败家子儿,该花的钱花,会有回报,小事上浪费,那就是罪过了。对于高俊树这种从未因钱烦恼的王公子弟,是不会理解的。

    至于对于这位少女,孟阳刚开始是未曾在意,更多是关心这一老一少的安危,直到和少女打了个照面,心中也是暗生情愫,只不过自己和人家萍水相逢,可能渡过这次劫难之后也就分道扬镳了,何处再去找寻少女呢?又不知她是否婚配,又或已经许给了哪户人家,因此也不能冒昧。

    对于孟阳来说,这机会太小的可能,不如软甲和暗器对他更加实际,但是对于这老者,孟阳感觉很投缘,一见如故的感觉,可能他身上有些气质和义父很像的原因,此外对少女的情愫也是发自内心,既然是真的喜欢,便护送她这一程。

    怕这二位再客气,这两件东西对孟阳又有用处,因此孟阳说的是借,既解决了眼前的关心,又能够收回,自己也没有负担。

    孟阳再次将软甲和暗器递给他二人,老者伸手接过软甲,少女犹豫了一下,也接过了暗器揣入怀中。

    少女帮助老者将软甲套在衣服外面,孟阳将配剑留给戚玉真防身,嘱咐戚玉真在他离开车厢之后,让其将车帘关好,说道:“戚先生,前方恐还有埋伏,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还是和二位客人躲在车厢里,做好防备,以防不测。”

    孟阳提醒老者和少女,要是放心的话等到了官道再下车,多等一等,不要骑马。二人再次表示了谢意。

    此时的高俊树对待孟阳的态度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虽然还有诸事对孟阳隐瞒,但是此番厮杀过后,高俊树对孟阳也更加认可,这孟阳有勇有谋,未来必有大的发展,他暂时屈身在孟阳处为奴,也不认为那么难堪了。

    高俊树也动了和戚玉真一样的心思,不过主次相反,有朝一日恢复身份卷土重来,高俊树也期待能够由孟阳辅佐他,那便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此时的孟阳并不知晓戚、高二人的想法转变,但是感受到了二人对他的态度确实和之前并不相同,必经是一起厮杀出一条血路的同伴,这种转变是正常的。

    “这高俊树和戚玉真,也非等闲人物,高俊树武艺比我高多了,我是凭借身体的优势,人家是正宗的武师。戚玉真多谋善断,几番作为,包括车厢里说的那句穷寇莫追,他这么快就猜到我能够在远处听到他的言语,真是可怕。不过这是我活下来了,打得也出彩,要是我死翘翘了,或者是个孬种,今天即使逃出生天,恐怕以后这二人都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了。”孟阳心想。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高俊树其实已经达到了九品武者,而戚玉真还是一位阵师,包括他自己目前的实力,孟阳也没有一个比照,心中自然没数。只是以为自己目前和普通官差、最多是比较优秀的府兵的水平,只是力气够大,身形更迅速,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孟阳说道:“戚先生、俊树,前方怕是还不安稳,话等到了官道上再说吧。”官道之所以称为官道,是因为由官府修建,由官府驻守,官道每隔一定距离便有官兵驻扎,里面据说还有入品高手。官道上有望楼,望楼中有通讯的阵法,出事之后可以很快派兵,也可快速通知官府。

    各国对于官道的法令是一致的,胆敢在官道上烧杀抢掠,杀无赦,全国通缉,不死不休。因此各国的暗探、落草的贼寇,即使万不得已,也不会破坏这条法令,毕竟谁也不想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敢偷袭官道的人,如今只存在书本之中作为反面教材。因此到了官道,孟阳一行人才算真的安全。

    此时商队的车辆已经赶到了孟阳的马车前面开道,护卫领队王盛和商队领队都侥幸活了下来,都是常年在外行商之人,心思细腻,经验丰富。今天能够留得性命,多亏了这两位少年,还有车里的那位先生,并且论武力,孟阳诛杀敖元魁和二当家,无疑是队伍中最强者。虽然目前未到官道上,怕有不测,不能过来寒暄,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尽到的,因此商队很快脱离了之前的恐慌和悲伤等情绪,调整过来,继续按照之前的队形向前赶路。

    商队的领队唤作郝天佑,从小伙计干到商队领队,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精明强干。郝天佑对随行客人的情况都记在心里,知道那一老一少现在在孟阳的马车之中,命人将两人的马找到,牵马走在马车旁边。同时将收拢的兵器挑选了一下,从里面选了品质相对不错的两把长枪,一把弓箭,还有两把长剑,送到高俊树处。

    孟阳来到车外,正好看到商队送来的这些兵器,他在两把长剑中挑选了一把和凝霜长短相似的,又拿了把长枪。高俊树则将箭壶背在身上,弓放在手边,两把长枪留下,剩下的命护卫带走。

    又赶了一段路,商队突然停了下来,孟阳和高俊树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到了一丝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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