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真在刚才开车门的时候,并没有关上车门,仅是拉下车帘,将车帘用机关和车板固定在一起。老者敏锐的发现,这车帘是软铁打造,弓箭穿不透,却能看到外面的情况,也方便沟通呼喊。
敖元魁此时正与王盛鏖战在一起,由于山贼人数远多于商队,基本上处于二战一、三战一的劣势,商队众人的处境岌岌可危,好在这波山贼各处均与普通山贼不同,三股山贼中两股与商队护卫对战,一股却急忙冲进打开的马车防卫圈的缺口,四处查看,好像在寻找什么。这股山贼寻了一会儿,未找见要找的东西,便放弃寻找开始杀人。
高俊树站在马车旁边戒备,在等待孟阳的指挥,因为孟阳听得远看得远,三人要想活命,必须倚重孟阳的能力,常年在军中的高俊树心里明白,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富家翁的护卫这时已经对上了这股山贼,有钱人雇佣的护卫确实不同,虽然大都是寻常武师,但是也有几名二品武师存在,他们边抵抗边招呼着众护卫组成了战阵,战阵一成,进退有据,力敌人数远多于己方的山贼,倒也抵挡住了。余下的山贼追杀四周的商队之人,有三名山贼很快就到达了孟阳身前。
孟阳看了看山贼的兵器,对高俊树说道:“俊树,使剑的时候注意不要和对方的兵器硬拼,配剑便宜,用的材料不行。”
高俊树点点头,本想也嘱咐孟阳两句,只见孟阳已经纵身迎向前来的山贼,迎面的山贼手持大斧,见孟阳袭来,一招力劈华山,直劈孟阳面门。
孟阳之前遇到那名要犯,是初次遇敌,有种奇异的感觉,感觉心跳很快,浑身的血液都朝着头上用来,两腿有些无力,他记得义父门客讲的故事里提到过,初次打架或是刚上战场的时候都是这样,挺过了一阵就好了。
果然一回生二回熟,这次遇敌,孟阳已经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被剑气改造过的身体经过孟阳的锻炼,五感的敏锐和身体的协调已经成为孟阳下意识的一部分,要犯就是死在孟阳这种每日坚持不辍练习下锻炼出得反应和速度上,此时的山贼,也即将要栽在这上面。
孟阳看着对手大斧劈来的轨迹,感觉他也太慢了些!
既然这样,不再等待,孟阳举起左手木盾,用木盾上沿准确的砸在了斧头与斧柄衔接的位置,这次交手,孟阳毫无保留,用上了十成的力量,只听得轰的一响,木盾粉碎,大斧则被孟阳木盾砸的高高飞起,抬眼看去,半空中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小点儿。
用斧的山贼只感觉一阵巨力袭来,手上虎口撕裂,胳膊被反震到身后,已经脱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孟阳右手的木盾向他拍去,只听噗的一声,山贼肩膀上已经没有了脑袋,原来这山贼的脑袋被孟阳的木盾拍的没入了胸腔,只剩脖子处的伤口还呲呲的冒着血。
孟阳没有停下,一脚踹翻了前面的无头尸体,右手的木盾向前扔出,直接把一名山贼的脑袋砸个粉碎,他超出常人的听力已经听到大斧掉下来的声音,孟阳头也不抬,左手接住掉下来的大斧,就势劈翻了最后一名山贼,这名山贼已经被眼前孟阳的凶猛吓住了,孟阳一斧劈下,他都没做反抗,直接便被劈成两半。孟阳这次对自己的力量有了准确的把握,没用蛮力,力道刚刚好。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孟阳已经把大斧交在右手,向山贼冲去。
高俊树有些蒙了,这主人也太猛了吧?高俊树生在王室,又常年在军中任职,得高人指点,记事起便知道因为自己的身份是庶出,想要得到王爷的认可,就要付出远比常人的努力。就是他这么努力,至今也才武者九品下等。军中的猛士、武艺高超的将军高俊树也都见识过,大小战阵也经历了不下百场,但像孟阳这般文质彬彬的弱冠少年,打起仗来这般凶猛的,他也是头一回见。
“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原来打仗还能这么来。”高俊树一边嘀咕着,一边与两名山贼交上了手,孟阳力大灵活,但是眼见不懂搏击之术,全靠反应和速度猛打猛冲。高俊树长得人高马大,但是武艺在身,格斗起来倒是灵活异常,经验丰富,几个回合下去,两名山贼便倒地不起,连高俊树的配剑都没挨到,喉咙上便被开了一个血洞。
这股山贼原本是进来捡便宜,没想到碰上了孟阳和高俊树这两个硬茬子,转眼倒下去七八个。
看孟阳杀得兴起,高俊树并没有前冲,反而是守在了马车旁,不断游走对敌,对于高俊树来讲,恢复家族的荣光,报酬雪恨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头里,这就要求他保住亚父戚玉真,至于孟阳,猛到都冲杀出去了,眼看着前方山贼被他杀散,想来短时间内也没什么问题,待解决了冲进来的山贼,找机会再助孟阳一臂之力。
孟阳挥动着大斧,冲向了书生这边,富家翁和游方道人两边尚都有力自保,而这些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是性命堪忧。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两名书生被砍翻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孟阳从侧面冲了过去,双手挥斧,把一名正在追逐书生的山贼拦腰打飞了起来,孟阳一脚把这名凌空的山贼踹向了另一名山贼,顺势捡起他掉落在地的大锤,双手持着兵刃,继续救人。山贼们见同伴被袭,点子扎手,便放下书生们,向孟阳围了过来。
孟阳此时已经逐渐习惯了战场的厮杀,他一边拼杀,一边思索:“冲出去很难,就算冲出去之后,是否还有埋伏也不可知。一里外我便发现了山贼,之所以没有选择后撤,主要是想着商队能够处理通过,没想到这伙山贼太狠,要把我们全部灭口。看来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对谁都是一样,我们想要到阳乐郡立业,所以下了官道,而山贼拿出了阵法,冲进防御圈,恐怕是商队里有他们想要的人或者东西,山贼想要富贵,也要跨过商队众人的抵抗,看来不想付出,哪里得到的回报。自己还是托大了,身体的变强,使自己的心态也产生了变化,认为碰到一般的歹人都能应付,谁想到这群山贼凶悍,远不是一般蟊贼可比,又人多势众,商队武师都惧怕他们,自己这一上来就碰到了硬茬子,以后遇事还是要谨小慎微才对,小心无大错。”
孟阳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身形不停,荡开了一名山贼的长枪,拧身躲过了两名山贼的劈砍,用锤将长枪山贼的胸部砸的塌了下去,忽听得背后疾风之声,挥大斧向后一挡,金铁交鸣,孟阳转身看去,只见一名山贼手持鬼头刀正向后退去,是被孟阳大斧上的巨力所退,这大刀上面有九个大铁环,随着山贼的动作,哗啦啦的直响。
孟阳识得这名山贼,这是冲进来的这股山贼的头目,连鬓络腮的大胡子,带一个眼罩,剩下的一只眼精光爆射,很是好认。
这山贼头目话不多,站稳脚跟,重新拎刀奔来,身子一矮,陡然向孟阳双腿砍来,原来是位地躺刀的高手。
孟阳没有见过这样的招数,心头一慌,好在反应快于常人,向侧面一跃,躲过这一刀
那头目见孟阳躲开,也不起身,转换方向继续向孟阳下盘攻来,一刀紧似一刀,一刀快似一刀,把九环鬼头刀舞得像一个风车直转,孟阳现在全部的心神都用在了躲刀之上,“毕竟还是没有习过武啊,遇到了像样的对手还是不行。”孟阳心思在快速的转动,思考如何破解目前的劣势。
“他的刀快,专攻我的下盘,即使我去格挡,现在我手中的兵器较长,却又不足够长,等我挥起兵器,对方的刀就又砍过来了,这就是现在的局面。要是他慢些,早就被我一劈两半了。慢些,快些?对!他不会慢,但是我可以快!我快,他便是变慢了!”孟阳心里有了章程,身形从被动的躲避,开始变得飘忽起来,又回到了自己的节奏当中。
老者和少女一直在观察他的行动,从遇到地躺刀孟阳所处的窘境,到孟阳的转变,一一看在眼里,老者微微点头,少女则微微摇头。
戚玉真此时一心三用,一面替高俊树看着周围的形势,防止山贼偷袭高俊树,同时照顾马车。一面不断的向孟阳望去,心里复杂之极,看到孟阳杀敌勇猛,他是又惊又喜,看到孟阳危险,他是又喜又忧。
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想到孟阳有这样恐怖的武力;喜的是孟阳退敌有术,众人生还的几率又大了一番。
又喜又忧,忧的是孟阳显见不懂武术,更不谈经验,要是死在此处,他和高俊树要是能够逃脱升天,虽然身份麻烦,但至少以后少人牵制;喜的是孟阳转危为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从病魔手中把他救回,到至今的尊敬和重用,并不因奴籍而轻看他和高俊树,戚玉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对能够追随这样的人,又这么年轻,做不到归心的程度,但戚玉真对孟阳是有着真感情的,既感激又认可,看到孟阳可以抗衡山贼头目,戚玉真也是很高兴。
戚玉真在遇到孟阳之后,觉得他亦非常人,身份神秘,他对孟阳有期待。如今看到孟阳天赋异禀,他对未来燃起了希望之火,觉得此子不凡,甚至产生了一种新的想法,希望未来孟阳崛起,他和高俊树能够辅佐孟阳有功,孟阳守信脱了他们的奴籍,甚至在复仇的道路上助他们一臂之力,要是以后孟阳在知道他二人身份之后,能够辅佐高俊树,那更是好上加好,却又不知真到了那时,孟阳的态度,因此心中多个念头翻腾旋转,让戚玉真难受不已。
饶是如此,戚玉真还有一份心力放在车上两个陌生人身上,这老者和少女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戚玉真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些微小的举动,只是无暇细想,全部记在心上,等待活命后再去琢磨,要是死了,那就无所谓了。
孟阳调整好节奏后便开始逐渐加速,躲避的速度越来越快,节省出的时间开始反击,挥动武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几十个回合之后,孟阳终于快过山贼头目,大斧的斧刃狠磕在鬼头刀的刀身,山贼头目在交手过程中已然发现了孟阳的变化,但是已经无法抽身,只能被动的喂招,山贼头目也想用尽解数干掉孟阳,可惜他使出吃奶的本事,连孟阳的衣角都没有砍到,此时两个兵器磕在一起,山贼头目只觉得手一沉一轻,发现和使用大斧的山贼一样,鬼头刀飞出,手臂脱臼。
孟阳这一击是有讲究的,他已经看准了方位,鬼头刀被磕飞的方位正是在进攻富家翁护卫的山贼处,富家翁的护卫长时间对战两倍于己的山贼,体力已经逐渐不支,显出了颓势,马上就要被破开战阵。孟阳磕飞的鬼头刀,正好插入一名山贼的后背,山贼惨叫一声倒下。周围的山贼没想到突如其来的攻击,有些混乱,众护卫借机又砍翻了两名山贼,得到了些许喘息,士气也涨了起来。
孟阳这边一锤将受伤的山贼头目砸死,将大锤夹在腋下,回头朝马车比了几个手势,边快步向马车防御圈的破损处跑去。
高俊树见到孟阳的手势,手中配剑速度陡增,正在拼杀的两名山贼一时不备,被剑尖掠过咽喉,瞬间丢掉了性命。
高俊树跃上马车,喊了一声里面的抓稳了,猛抽打缰绳,马儿吃痛向前发力奔去,带着马车滚滚向前。这一路上行走不快,高俊树备的饲料又足,马力并未消减多少,此时虽然带着马车,速度却加快起来。
戚玉真急忙向外喊道:“俊树,喊着大家一起冲!”
高俊树领会,大声招呼游方道人、书生和其他客人一起向前。
孟阳耳力在这嘈杂的战场也未受影响,此时的他已经到达破损的马车跟前,只见他将大斧和大锤合在一起,顶部插在破损的马车下面,左手小臂担在斧柄锤柄处,右手压住柄底向下用力,身体下压带动右臂,借势一挑,生生将这辆马车挑到一边。听得戚玉真对高俊树讲的话,便高声喊喝道:“大家一起冲!”
富家翁一行人和孟阳等人一样,并未将马匹从马车上卸下,众护卫猛向前发力,逼退山贼,也赶着马车开始加速,里面的家眷前仰后合,不时传出阵阵惊呼。
王盛此时身上已经挂彩七八处,虽然都是轻伤,但是已经开始影响他的身法,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倒下,原本以为山贼冲进防御圈,客商们都已丧命,自己和兄弟们也要马上命丧当场,没想到猛听得后面有人高喊冲出去,便知道防御圈里仍有人存活,并且还有反攻的力量,他和手下也突然出现了几成活命的机会,当下精神为之一振,一边奋力招架着敖元魁等人的猛攻,一边指挥护卫向身边聚拢,等待时机。
敖元魁闻声向前望了望,寻找着自己的二当家,却没发现二当家的身影,二当家带的山贼此时也所剩不多,不由得一惊。原本当做软柿子捏的防御圈内,竟然折损了这么多人手,二当家的估计也遭遇了不测,看来里面有硬点子,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心中这般打算,手中的狼牙棒却舞得更加快速,王盛手中一条齐眉棍,重量上被狼牙棒压制,但此时有了希望,新力生出,不但接下了敖元魁的攻势,还趁势攻出了几招,短时间内核敖元魁打了个势均力敌。
挑开马车的孟阳,发现大斧和大锤的柄都坏了,无法再用,便顺手向后扔去,在他的巨力加持下,投掷的兵刃速度极快,又砸翻几名追杀客人的山贼,剩余的山贼见势为之一缓,众客人已经趁机聚集在一起加速向前冲来。
孟阳环视周围,捡了一把长枪,一根狼牙棒,将长枪顺势抛给驾驶马车奔来的高俊树,自己则手持狼牙棒翻身上了马车另一侧。高俊树将手中的配剑抛向孟阳上车的方向,握紧长枪,之前被配剑束手束脚,如今拿起了长兵器,适合马上冲杀,顺手多了,当下放下兵器被毁的顾虑,专心驾驶马车冲刺。
孟阳顺手接下配剑,想了想,放在一边,挥舞着狼牙棒砸向拦路的山贼。山贼见马车上两个少年挥舞着长兵器开道,攻势凶猛,不由得心生胆怯,纷纷躲到两边,圈内众人紧随其后,冲了出来。
敖元魁见到马车上的孟阳和高俊树,知道这应该就是防御圈里面的硬点子了,想起了之前事主所许诺下拦住商队的酬金,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众人,咬了咬牙,随即招呼众山贼聚拢,准备围堵商队。
王盛早有准备,一声呼喝,商队众护卫先于后面众人发起了冲锋,一下子边将敖元魁聚拢的人马打散了,后面众人冲了过来,王盛等人顺势跟着冲破了山贼的包围。
那敖元魁哪能如此便放众人逃脱,他恨上了马车上的两个少年,认准了孟阳,挥动狼牙棒全力砸了过来。
孟阳眼见他奔了过来,心中早有计较,怕发力过大损坏马车,提前纵下马车飞奔向前,与敖元魁杀了个面对面。此时众人的眼光已经集中在二人身上,只见那敖元魁用尽全力,一招横扫千军,狼牙棒呼啸着扫向孟阳。
孟阳不懂招式,但是脑袋灵光,有样学样,现学现卖,同样一招横扫千军扫向敖元魁。只不过敖元魁是双手持棒,孟阳是右手持棒,他的左手则在挥棒的同时顺势伸向背后。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两个狼牙棒狠狠地砸在一起,棒柄双双断裂,敖元魁料想到孟阳是个硬点子,却没想到这么硬,一个少年便能和他硬抗,单手还和他的双手不相上下。反震的力量使他后退了几步,失去了平衡。敖元魁这时发现了什么不对,也听到了惊叫声,想要有所动作,可是已经晚了,待他回过神来,看到的是孟阳并没有像他一样被震退,反而揉身向前,已经欺到了他的怀中。
不等敖元魁反应,孟阳左手斜着向上方刺去,原本空着的左手变戏法般出现了一把配剑,配剑从敖元魁的下颚刺入,头顶百会穴刺出,整柄剑插在了敖元魁的脑袋中间。
孟阳撤身向后跃出丈余,来到马车旁边,伸出左手向高俊树比了一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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