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东臣的问题不断,而东君的耐性似乎也用完,便不再理他,只大步向前走去。

    简东臣却不依不饶的追上去拉住东君,贫嘴贫舌:“你说话说一半,以后没老伴。”

    小八笑着扯开了简东臣的手,替主子解释,“主子的意思是,方算子死前拉住秦厨子说、说他恐有牢狱之灾,这不,秦厨子刚刚就被下了大狱。”

    “啊……哦……正是正是!这一卦,着实灵验无比啊。”简东臣先是一怔,继而一愣,再而抚掌叫绝。

    当然,他赞叹的不是方算子,而是悟出这层道理的相里东君。

    随后,他一本正经的冲着东君的背影抱拳,再恭谨行礼,“多谢推官为属下排忧解惑,属下们现在可以放心的回家喝菊花酒,过重阳佳节了。”

    一众人等正作鸟兽散,高暄刚要跨上轿门,远处一人狂奔而来,口中高叫:“大人稍等。”

    高暄站定看着来人,眉头都纠在了一起,“又什么事啊?还让不让人好好过节了。”

    来人是府丞林云,他奔近前来,环顾四周,便附身在高暄耳边密语起来。

    高暄的脸由最初的不耐烦变得惊讶,再是难以置信,最后是惊恐万状。

    他几步跑到正要上马的东君身前,拉着他就上了自己的马车。

    简东臣看着风风火火的府尹大人走后,摸摸后脑勺也自顾回家去了。

    马车依照高暄的指示疾行中。

    高暄看着悠闲自得的东君,刚想开口,想了想撩起车帘问随行的小八,“小八,还有多少时辰。”

    “大人,时辰尚多着呢,您不用怕,尽管同公子说就好。”小八笑笑的,显然对府尹没有畏惧之意。

    “你小子又骗本官,我可不想同你家公子谈着谈着,然后他一闭眼,再一睁眼后就问我,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小八忍不住笑了,“大人都听了这么多次了,难道还没听习惯吗?”

    “我?你说你家公子也真是的,本官都当了他三年的上官了,他怎么就是记不住本官呢?唉!我这上官做得,可真是憋屈啊!”高暄忍不住轻声抱怨。

    “大人,你知道公子是怎么记住我和小十,还有简捕头的吗?”

    “不知道!”高暄没好气的回。

    小八并不在乎府尹大人的黑脸,依旧正色回,“因为我们都是由公子刚会说话开始,就陪在他身边了。”

    言下之意是,最少得经过十几年,公子才有可能记住府尹大人您。

    高暄愤愤甩下车帘,“说来说去,都怪这个简东臣,怎么会有——”他自言自语间,一打眼看到东君似笑非笑的清亮眼神,便硬生生改了口风,“呵呵!怎么会有个、有个,身兼鬼神之材的表弟呢?”

    东君眨眨眼,并不言语,自顾自靠着打起盹来。

    高暄心事重重,重新撩开轿帘,对小八一招手,示意他也上去。

    约小半个时辰后,高暄示意小八,“快到了,叫醒他吧!”

    小八轻推东君,“公子醒醒,我们到了。”

    被推之人睁开惺忪睡眼,懒懒的,“小八,这是在何处?”

    没等小八回答,东君又一眼看到了高暄,又懒懒的问:“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高暄的胡子明显的动了动。

    他叫小八上车来,一是因为时间紧迫,二就是为了避免再次听到这样的问话。

    但最终,他还是听到了。

    小八忍了笑,又附在东君耳边低语,“公子,我们这是在去尚书府的路上……”

    不久后,马车便停在了一座深宅大院前,早有人在此等候,将高暄等人迎了进去。

    花厅里,吏部尚书蔡文道夫妇正愁容满面的端坐着。

    门人只放了高暄和东君入花厅内,待两人见完礼后,高暄便指着东君,恭谨道:“蔡大人,这是相里东君,是下官府衙内的推官。”

    蔡尚书一挥手屏退了左右,看着东君若言又止。

    东君只有一个时辰的记忆,时间不多,高暄心中虽焦虑,但又不敢出言催促,便只看了看蔡夫人。

    蔡夫人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手一撑椅靠便站了起来,“还是老身来说吧。”

    高暄暗松一口气,东君则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蔡夫人深吸一口气,开始咬牙切齿,“咱家素儿被奸人害苦了,你们一定要抓到那奸人,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她口中的素儿,是蔡尚书的幼女,芳名蔡云素,年方十八。

    她上头有三个哥哥,整个蔡府只得她一个幼女,是从小在千宠万护中长大的。

    高暄心中已然明白几分,但他不敢接话,只东君淡淡的问:“蔡姑娘被害苦的详情,请夫人详细告之。”

    蔡夫人继续咬牙,“素儿她被奸人污了清白之身,还……”

    东君略一沉吟,“如今是找不出那个奸人来,对吗?”

    蔡夫人眼睛放光,“对!”

    “那蔡姑娘呢?她也不说吗?”

    蔡夫人:“不是素儿不说,是她自己也根本不知道是谁?”

    东君和高暄对看一眼。

    这就奇怪了,怎么可能呢?旁人不知道倒也罢了,她可是直接受害者哦。

    东君端起身边的茶啜了一口,仍是淡淡的,“夫人相信姑娘所说的话吗?”

    蔡夫人同蔡尚书对看一眼,如实答,“一开始,我们夫妇的确是不相信她的,还以为她是为了维护那奸人而扯的谎呢。但后来,我们却不得不相信了。”

    “哦!”东君来了兴致,“因何又相信她了呢?”

    蔡夫人面露难色,还是决定一吐为快,“郎中诊断,素儿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而最近两月以来,她皆是足不出户,也未曾接触过任何的外男。”

    “没机会接触外男,那府上的呢?比如家丁,小厮?”东君不像高暄,敢大胆提出心中置疑。

    蔡夫人有些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你有所不知,素儿的玉琼楼在东侧院,院里除了几个看门的小厮,其余全是清一色的丫鬟婆子。”

    “院里没有,不代表就没有外人偷偷进去啊?”东君继续发难。

    “哎!”蔡夫人突然就叹了口气,悲伤不已,“当时,我们就是如此逼问素儿的。并且还许诺,若那男子家世清白,还可成全他们。可是……”

    “可是什么?”

    蔡夫人开始流泪,“可是素儿对天盟誓,说她绝对绝对没有同任何男子有过肌肤之亲。后来,她,她就渐渐意识不清了,开始是尖叫发狂,再后来便是整日呆呆坐着,不理任何人。唉!都是我们的错,不该逼她太紧的。”

    高暄震惊抬头看向东君,后者也沉默不语。

    “哎!”

    此时,蔡尚书也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此事本来关系到小女清白之事,老夫并不欲张扬。但数日以来,我们日夜细查,也查不出一点可疑之迹和可疑之人。此事实在诡异非常,老夫不得已,这才请了府尹大人过来。”

    高暄点头表示理解,“大人放心,此事只有下官和东君知道,决无第三人知晓的可能性。”

    他一说到东君,后者猛然抬起头来,“夫人,可否准在下去看看姑娘,问她两句话。”

    蔡尚书忽然就拍案而起,“素儿都这样了,你一个男子见她何用,更不准再问那些糟心的事情来刺激她。”

    蔡尚书倒是个好父亲。

    东君的眼神清澈如故,并没有退让之意,“尚书大人,下官不只是男子,还是位掌推勾狱讼的推官。您若不让我面见受害者询问详情,而仅凭您们的一面之词,又如何断案识情,为姑娘洗冤呢?”

    高暄配合的点点头。

    蔡夫人是位通情达理之人,闻言也表示赞同,“老身带您去,只不过你这面具,我只怕会惊吓到素儿。”

    东君低头想了想,“请老夫人取顶帷帽来。”

    待下人取了帷帽,东君戴上后便随老夫人向东院而去。

    高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腹诽:“这小子又瘦又高,戴了顶帷帽,跟个女人似的。”

    玉琼楼内。

    蔡夫人亲领着东君向蔡姑娘的闺房走去,还边走边解释,“小女受了惊吓,不愿踏出她的闺房,推官受累了。”

    东君紧随其后,出言安慰,“夫人只当在下是名郎中就好。”

    蔡夫人眼含赞许,“老身谢过公子好意。”

    随后,东君便见到了蔡姑娘。

    她在房内低头坐着,脸色苍白,对周遭的事物一概不理不睬,安静脆弱得就像个极易打碎的瓷娃娃一般。

    蔡夫人唤了她几声,她没有任何反应,蔡夫人便抱着女儿哀哀失声痛哭。

    东君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而且,也着实不忍心问。

    于是,他便在蔡姑娘身旁坐了下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画笔纸笺,兀自在上面画起画来。

    渐渐的,他反常的行为引起了蔡姑娘的注意,慢慢将呆滞的目光移到了画纸之上。

    东君随手就将画笔递给她,温言道:“姑娘也想要画画吗?”

    蔡姑娘虽没有点头,但她却随手接过了画笔,将笔头用力在纸上戳着。

    一下,两下,她如木偶般的,不停歇的在纸上戳着,直戳到手全无力气了,才木然放下了画笔。

    那宣纸上便布满了密密层层的小黑点。

    东君将宣纸收起,转身缓缓走到了门边。

    此时,蔡姑娘突然指着他的背影就嬉笑起来,“嘿嘿……女扮男装,男扮女装,雌雄莫辨,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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