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雨受伤了。

    至少白茵走到她身旁,扶住她柔弱娇躯的时候,她是真的受伤了。

    她身上穿的莫轻绯特别设计的黑白制服,内衬是用177医院灰白病号服做的衬衫,外面是一件黑色制服马甲。

    现在,灰白衬衫的左臂上血红的一片,黑色马甲的前襟湿漉漉的,渗开一片深色。

    白茵的脸色很难看,目光掠过前方同样神色难看的一男一女,尤其是看到男人手上那把鲜血淋漓的短刃。

    手中的“狂厄”机括声骤响,半秒钟,两米半的长镰刀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完全没料到情况会变成这样的秦立风,急忙上前一步,挡在白茵面前,“我是177小队的队长秦立风。”

    他说着,朝身后的白茵开口:“你先带楚沐雨去医疗所。”

    白茵沉默,并没有动。

    “私自械斗,对联盟军人进行打击报复,调查署的两位不先把人拘起来?”秦立风没管白茵的反应,继续开口。

    这次,他是朝着之前跟他一起过来的人说的。

    跟着他一起来的人里有红胜之前找过去的那名男队员,还有军部后勤联络处的一个文职少尉,以及因为西停车场车辆管理处被袭击事件,找到秦立风的两位调查署探员。

    楚沐雨虚弱地轻咳了一声,嘴角溢血,“没,没有私自械斗,我没动手,是他们单方面想杀我。”

    说罢,她靠着白茵的另一只手,悄悄扯了扯白茵的衣摆,跟着脑袋一歪,昏倒在白茵怀里。

    挡在两人面前的秦立风,看到这副情景,脸色漆黑。

    目光停在范成闻身上,转而看向旁边的两个调查署探员,意思很明确,赶紧抓人。

    “咳,车辆管理处被袭击事件还在调查期间,你们这……私下报复行为……很不可取。”说话的是年纪稍大一些的探员,看面相有些富态,语气有些温吞:“你们两个,跟我回调查署……”

    他顿了顿,看向秦立风,面露难色:“秦少校,你们这边的涉事人员……”

    “涉什么涉,没看到人都重伤了吗?”秦立风没好气,“我过去还不够?”

    调查署探员:“……够了。”不够也得够了。

    秦立风转头看白茵,沉声:“赶紧去医疗所,给我把伤情鉴定做出来!”

    白茵手上的镰刀还开着,脸上的表情依旧冷。

    这时候,她又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扯了两下。

    扯她衣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昏迷”的大小姐。

    接连的提示之下,白茵一脸冷漠地收起镰刀,拦腰抱起大小姐,面无表情的转身,一步一步往回走。

    她走路的动作并不快,但当范成闻根据外貌描述,认出白茵就是另一个袭击车辆管理处的人的时候,她人已经转过一个拐角,消失在在场六人视线中。

    “我们没动手。”红胜的女队员,脸色奇差,“是她想走,我们才……”

    “才什么?怎么,现在你们这些自由雇佣兵小队,都可以限制我们联盟军的人身自由了?”秦立风厉声,“她想走,你们就杀她?”

    “我们没想杀她……”女队员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事实上,他们这一趟来本就没打算动真格的,尤其是对方提到她们是联盟军的觉醒者小队,不管真假,他们也不可能贸然动手。

    别说是对联盟军的小队动手,就算是自由雇佣兵小队之间互相寻仇,大家都是默契地选在基地外,或者是对方出任务的时候,谁会公然违抗军部的命令?

    可现在的情况,就根本说不清,对方只要抓着自己小队的成员重伤,这件事他们就得负责任。

    范成闻的面色虽黑,情绪倒是比他的两个队员要沉稳,他没做反抗,很配合地被调查署的探员扣上特制手铐,语气平静:“我们愿意配合调查,但希望调查署可以一视同仁。”

    秦立风冷哼一声,“行啊,那把我一起拷过去。”

    调查署探员:“……这不合规矩。”

    最后,范成闻和那位女队员被拷走了,秦立风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走在最后,眼前开着私聊页面。

    ……

    被白茵抱着走了一段路的楚沐雨,轻咳了一声。

    偷摸睁开眼,扒拉着白茵的肩膀,朝后面的几处可能有人走动的通道看了几眼。

    确定周围没人,扯了扯白茵的制服翻领,小声说:“可以了,放我下来吧。”

    白茵顺势松手,把她放到地上,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没事了?”

    其实刚才把人带进怀里的时候,她已经大致感觉出来,楚沐雨身上的上并不严重。

    楚沐雨摆摆手,低头,一边整理有些发皱的制服马甲下摆,一边说:“没事,我提前吃了特效恢复胶囊。”

    胶囊是大橘在医院的时候,开扭蛋开出来的。

    小吃货开扭蛋主要就是为了开棒棒糖和巧克力,开出来的其他零碎小玩意,都是直接放进楚沐雨包里,由她保管的。

    白茵点点头,问:“不疼啊?”

    楚沐雨一听,顿时又摆出柔弱无助的姿态,委屈道:“好痛呀……”

    白茵无语:“……走吧,赶紧去做伤情鉴定,去晚了我怕你伤口愈合。”

    说完,转过身,先一步往前走。

    楚沐雨气哼哼:“没良心的女人,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走在前面的白茵,脚步更快了一些,就好像身后有什么妖精在追着她。

    因为吃过特效恢复胶囊的关系,楚沐雨到医疗所的时候,伤口基本已经不流血了。

    她身上的伤,本就不严重,胳膊上被划了一刀,是挣扎之间造成的割伤,伤口相对深一些。

    胸口上的是刺伤,可能是因为她自己往上凑的关系,力道不大,刺得很浅。

    医疗所的医生看完,觉得没什么大碍,让护士喷了愈合喷雾,包扎了伤口就结束了。

    白茵全程陪着,看着护士给她包扎,完全没有避嫌的想法。

    大小姐嘴上嚷嚷,不让白茵偷看,脸上笑嘻嘻的,看不出一点不高兴。

    “疼吧?”等她包扎完伤口,白茵又问了一次。

    楚沐雨穿衣服动作一顿,仰起头,笑着说:“还挺疼的。”

    “下次别犯傻。”白茵伸出手让她扶。

    其实今天的情况,只要楚沐雨等着自己过去,或者秦立风到场,根本不会受伤。

    本来还跟老佛爷一样,准备把手搭过去的楚沐雨,顿时收回手,“哼”了一声,转身走出医疗所。

    白茵错愕了一下,跟出去,有些莫名,这是干嘛?

    二十九火:“你伤到大小姐的自尊了。”

    白茵有些懵。

    前面的楚沐雨噔噔噔走出去好几步,半天没等到白茵追上来,脚步顿住。

    转过身,拉着一张俏脸,“磨磨叽叽的,慢死了!”

    “哦。”白茵快走了两步。

    意识里的二十九火,哀叹一声:“有时候你得理解,身为你的队友,大小姐一直在努力想要做点什么,做好点什么。”

    白茵皱眉:“现在这个阶段,她确实不适合战斗。”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止楚沐雨一个人,同样情况的人还有很多,何瑞,李悦,秦小蕊,秦立羽……他们这些人,在当下这个最依赖特性的阶段,根本没办法跟那些身体强化方向的觉醒者相比。

    就是自己,如果没有不死鸟的特性,又遇上狂厄,就算升到2阶,也只是智力属性上超出2阶,身体强度方面甚至都不如苏羽。

    承认自己不适合战斗,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前世,她在第一年的时候,战斗能力也很弱。

    那时候,白茵所在的队伍,是一个很普通的觉醒者小队,她是队伍里同样平平无奇的弓箭手。

    “适不适合是一个问题,但是你想啊,大橘能抗揍,站队伍前排,羽姐有超强的战斗素养,她的箭不用你的附魔,就能百发百中。大小姐有什么?有一枚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的金币?”

    这种情况在她们从177医院出来的时候,白茵就想到了。

    她当然知道楚沐雨会担心,会有心理落差,她也一直在关注。

    白茵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尤其是让她敞开心扉跟人说“交心”的话,她做不到的。

    所以,这一路她都是默默关注,默默用自己的方式在开解楚沐雨。

    但是,白茵却忽略了一点。

    从一开始,她就认定了大小姐不适合战斗,一直把大小姐摆在一个需要人保护的位置上。

    某种程度上,反而给了楚沐雨更大的压力。

    就像今天这件事。

    楚沐雨为什么会主动去借车?

    因为,这是她能想到的,自己在这个队伍里能做好的事。

    她比苏羽和白茵都能说会道,不是吗?

    后来,白茵来了,砸了人家的办公室。

    楚沐雨没听到那人说她没脑子的话吗?

    她当然听到了,但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结果大概还是会交易积分,把车租下。

    可是白茵不一样,她有底气砸人家的办公室,因为她现在站在一个强者的位置上。

    那些人找上门来也是一样,楚沐雨选了最安全的退路,引出秦立风,带出联盟军,给白茵发消息。

    每一步,她都走得很好。

    就像白茵说的,只要等她过去,走完最后一步,她根本不会受伤。

    可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件事,依旧会围绕着车辆管理处被袭击展开。

    所以,当楚沐雨听到脚步声,知道白茵他们来了,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她在走下一步的时候,选择了碰瓷。

    是的,就是碰瓷,还是用最拙劣的方式碰的瓷。

    二十九火:“她其实很聪明。”

    白茵沉默,觉得喉咙有点堵,想说点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相比苏羽和许橙橙,她对楚沐雨的感情是特殊的。

    这个人,上辈子她就认识,虽然疯疯癫癫,很多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自己跟她,应该算是朋友吧。

    在自己几乎活不了的时候,是楚沐雨救了她。

    那段听她断断续续念叨177医院的日子,在鹤城基地最简陋的地下避难所,几天吃不到一口饭的日子,她都记得。

    白茵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情感冷漠的人,她亲眼看着楚沐雨死去,掩埋她的尸体,全程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甚至在她死后的第二天,她就收拾东西,启程前往下一个基地。

    之后的日子,她甚至都没再主动想起过楚沐雨这个人。

    但是。

    当她重生回来之后,她还是去了177医院。

    有巧合,有顺势而为,大概也有楚沐雨在那里的原因。

    “承认吧,你就是因为楚沐雨在177,才会老老实实被调查署的人逮捕。”

    二十九火懒洋洋的声音,带着某种洞穿隐秘的得意,“我其实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看过一个人的生死,尤其是像大小姐这样的人,你从一开始就想她当个普通觉醒者,在基地里找个普通的工作,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白茵想反驳。

    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要找秦立羽做狂热者2号,为什么要带着楚沐雨一起出去踩点。

    “大概是你想用这种方式安慰她吧。”二十九火叹气,“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今天去的不是你觉得最没有安全隐患的小区,而是去某个高危副本,你会带她一起吗?”

    答案是不会。

    二十九火:“当然啦,这也不能怪白宝你。但如果你想自己的小队,一个都不少的继续走下去,这个问题真的需要认真思考一下啊……”

    不只是白茵需要改变观念,楚沐雨也需要加快变强的脚步。

    ……

    两人回到营房的时候,苏羽已经早一步等在宿舍里,同样等着的还有从研究中心追过来的秦立羽。

    见到白茵,秦立羽立即开口:“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对劲?”

    白茵一脸懵逼,“我没受伤啊?”

    受伤的是大小姐,而且伤口都快愈合了。

    秦立羽神色略急,“孢子壁垒!!那个瓶子破了,你走之后我才发现,里面的那坨东西没了。”

    白茵面色一滞,下意识抬起手。

    秦立羽在她抬手的时候,已经一把把手抓了过去。

    白茵的手很白,跟她的肤色一样,带着些苍白,手上青红的血管很显眼。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没有伤疤,没有异色,也没有别的变化。

    秦立羽来回翻了几下,问:“除了手,没觉得其他地方有不一样的感觉吗?”

    白茵回忆了片刻,摇头,“没有,瓶子碎的时候,应该划伤了这个位置,有一点刺痛。”

    她指了指左手,无名指侧边,“这里,当时有个小血点,很小,大概针头那么大一个点。”

    秦立羽蹙眉:“有没有可能,它们从这个伤口进去?”

    “伤口太小,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愈合了,应该不可能这么快。”

    这种程度的划伤,对于2阶体质属性的觉醒者而言,愈合的速度可能只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况且。

    如果真的有异物进入身体,她应该能感觉到。

    “你等我一下。”秦立羽的神情严肃,手伸进白大褂口袋,一边摸出一颗原力结晶,一边沉思。

    一旁的苏羽,扶着楚沐雨坐到床上,转过头看白茵。

    她在秦立羽过来之后,已经听他说了雾状物的事情,担心道:“要不你先跟秦教授回研究中心一趟,做一下全身检查?”

    只沉思了不到十秒钟的秦立羽,回过神,眉头紧蹙。

    他还是听不懂。

    虽然听不懂,但起码有一点他可以做出判断,那东西一定在白茵身上。

    不然,他就不是听不懂,而是完全听不到东西。

    秦立羽想了想,最后采纳苏羽的意见,“先跟我回去检查一下吧。”

    “好的。”白茵说着,看向苏羽和楚沐雨,朝她们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没事。

    ……

    苏羽被白茵拦着没让跟去,她站在宿舍门口,目送两人离开。

    然后,回转身,关上门,走到楚沐雨对面的床上坐下。

    坐在自己床上的楚沐雨,一边脱着身上的脏衣服,一边问:“小白怎么了?”

    “应该没什么事……”苏羽的声音不大,她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是不想楚沐雨担心,反而问她:“你呢,伤口怎么样?”

    之前在医疗所的时候,白茵给苏羽发过消息。简短地说了楚沐雨的伤势,苏羽知道她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只是眼下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多问一句。

    楚沐雨笑笑,“没事,我提前吃了大橘之前给的药。”

    “嗯。”苏羽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我去给你打水。”

    “好啊……”楚沐雨笑着,“正好我这儿脏着呢,刚才就想洗澡了。”

    看着苏羽出去,楚沐雨低下头,默默解下挂在腰上的两个承重袋。

    这是莫轻绯专门给她做的子弹袋。

    里面不仅装有子弹,还带了不少琐碎的小东西。

    愈合喷雾,特效恢复胶囊,巧克力,棒棒糖之类的都有。

    平时这些东西,多半是给大橘带的,这次终于让她也用了一回。

    细数下来,自己除了在3号食堂受过一次伤之外,这一路一直都被白茵和羽姐保护得很好。

    这次要不是她自己凑上去,其实也不会受伤。

    ……

    楚沐雨洗完澡,换了一身联盟军的深蓝休闲服,擦着头发,往宿舍外看了看。

    “大橘怎么还没回来?”

    苏羽从洗手间出来,她后一步洗的澡,头上顶着一块浅蓝色的毛巾,“估计正在那边吃着呢,等她吃完带饭回来吧,我们就不过去了。”

    楚沐雨“嗯”了一声,她用的跟苏羽同款的毛巾,闷着脑袋擦了一会儿,忽然出声:“大姐,你教我练枪吧。”

    苏羽抓着头顶的毛巾,怔愣了一下。

    却听,“这几天你们出去就别带我了。”

    “怎么了?”苏羽皱眉。

    “没事。”楚沐雨的声音有些低,“我想着,要不我先练练枪,跟秦少校他们一起训练几天。”

    苏羽没有第一时间接话,不大的宿舍,突然变得极其安静。

    就在楚沐雨快要受不了这种安静的时候,苏羽突然应了一声:“好。”

    察觉到苏羽在说出那个“好”字的时候,明显有些低落的情绪,楚沐雨忙笑着说:“诶,你不会是在内疚吧?不会吧,不会吧?”

    苏羽:“……”

    “哎,我好歹二十五六的人了,比小白那丫头大整整五岁诶,你们不要把我看扁好不好?!”

    苏羽抿唇,看着她,无情道:“这么一看,小白比你更像二十五六的人。”

    楚沐雨“啧”了一声,扬着下巴:“那说明我长得嫩!”

    “颜值上,你确实比小白大个整整五岁。”

    楚沐雨:“……”不就揭穿了你那点心里想法嘛,这就开始打击报复了!

    果然,大姐还是那个容易傲娇的大姐。

    但是楚大小姐怕过谁,她拿开毛巾,凑到苏羽旁边,贱兮兮地问:“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哎呀呀,我们的小沐雨是不是觉得自己拖累了咱们309小队,想退团了?”

    “她突然说要跟着秦上校训练,肯定是怕自己拖累我们,这可怎么办呀,我根本不会安慰人啊……而且这种事情,怎么安慰人都很伤人……”

    “楚……沐……雨!!!!”苏羽刷一下扯掉头上的毛巾,脸上的表情又尴尬,又恼火。

    “诶,在呢。”大小姐笑得正开心,“大姐,你这样看着好像恼羞成怒哦!”

    “我没有!”苏羽背过身,嘴巴抿得很紧,被红发遮住的侧脸泛起浅浅的绯色。

    “没有就好哦。”楚沐雨后退两步,瘫倒在床上,“你们不用担心我,作为309的气氛组组长,我可不会退团……就算你们不带我玩,我也要缠着小白,缠着你,缠着大橘……”

    “大橘的一大半零食都在我这儿呢!”

    “小白的宝贝练习册和那支断成半截的儿童铅笔也在我这里!”

    “你的小钱包也在我这里嗷!”

    “……”苏羽抽着眉角,忍了又忍,没忍住:“起来,穿好衣服,去靶场。”

    “啊?”大小姐懵逼。

    “不是要练枪吗?”

    楚沐雨:“哈?”这么快?

    “都这个点了,要不明天?”

    “明日复明日,赶紧起来,给你五分钟。”苏羽一边系上军靴上的鞋带,一边冷漠无情地说:“超时1秒钟,加练十分钟。”

    大小姐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飞速穿裤子,袜子,鞋子。

    ……

    研究中心。

    秦立羽连着检查了两遍白茵的身体参数,手里的平板被他划拉来划拉去,对比着之前的数据。

    在177医院的时候,因为仪器问题,秦立羽只简单记录了一下白茵的各项属性。

    昨天到中心基地之后,他专门给白茵做了身体强度上的各项检测。

    昨天的数据,跟今天做的两次数据对比,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异常。

    他一边皱眉思索,一边说:“我刚给莫小姐发了消息,莫翊一会儿过来。”

    “你听不到什么的话,他也应该看不到什么。”白茵坐在秦立羽的专用旋转凳上,对“洞察之眼”并不抱希望。

    这两父子的特性,虽然来自不同的神祇,性质也完全不同,但其实底层逻辑是相通的。

    听不到也好,听不懂也罢,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的认知,跟想要探知的东西,不在一个层面上。

    换莫翊过来看,结果又能有什么不同呢?

    “试试吧。”秦立羽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万一呢?

    “好吧。”

    白茵习惯性点头,脖子刚弯了一下,陡然停住,神情微愕。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行浅白色的字。

    【正在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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