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周天考试,周一上午课间操时成绩就已经贴在各班布告栏了,18班前五名没变,郑徐炎与立夏只差两分,年级名次没变,立夏年级名次却上升了一名。陈晨名次下降了很多,掉到班级15名,同样下降的,还有陈弨,现在是年级第四,易宁年级第三。

    郑徐炎这一个月全力以赴,也只保留住了目前排名,闷闷不乐地整理错题集。

    姜塬默默地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糖,挑了颗玉米糖放郑徐炎桌上,“吃糖,甜。”

    “庆祝你年级排名升高吗?”郑徐炎不阴不阳地说。

    姜塬扭头看他,把糖拿回来。

    “给我了,还能要回去?”郑徐炎伸开手,姜塬把糖放他手里,郑徐炎撕开糖纸,对姜塬说谢谢。

    “不客气,”姜塬整理书桌,“下午重新排位,还做同桌吗?”

    “你想换人?”郑徐炎嘴里含着糖,趴在桌上。

    “我还在这,你随意。”姜塬又拿了颗玉米糖给他。

    郑徐炎接过,“我成绩太低,想换也没法换,还在这,我能换个口味吗?”郑徐炎趴在桌上,拿着糖,扭头问姜塬。

    “不能。”姜塬拿湿纸巾擦桌子。

    “为什么?你那么多呢?”郑徐炎起身,继续撕试卷,贴在错题集上。

    “哄小孩用的,攒齐很难的。”姜塬把纸巾丢进挂在桌旁的垃圾袋里。

    “哦,你还有弟弟妹妹?”郑徐炎胶棒用完了,姜塬把自己的递给他。

    “有。”姜塬拿出ipod,带上耳机听音乐,郑徐炎继续整理错题集。

    丁宇森临摹字帖,一笔一划练习楷体。

    立夏拿出山楂罐头,问陈晨:“你要不要吃?我姥爷做的,酸酸甜甜,很好吃。”

    趴在桌上,用书盖住头的陈晨,摆摆手,“不了,谢谢,大道理我都懂,我自己待会儿。”

    立夏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抱着罐子有些自责。

    丁宇森停下手里的笔,对立夏说:“她,需要安静。”

    “我知道,”立夏把罐子推向丁宇森,“你要不要吃,我有勺子。”

    丁宇森不喜欢吃甜的,只是拒绝不了立夏,“吃,谢谢,一个。”

    立夏用勺子舀出一个,放在盖子上,给丁宇森。

    “你喜欢山楂罐头?”丁宇森用手捏着山楂梗问。

    “喜欢,但我更喜欢冰糖葫芦,我妈喜欢山楂罐头。”立夏看着丁宇森吞下山楂。

    山楂绵软,外层附着一层糖汁,酸度适中,甜度上头,嗓子仿佛被堵住,丁宇森喝水,冲下去嗓子眼里的黏腻,不忘礼貌性地夸赞,“山楂抑制变形杆菌的活性,预防痢疾,促进消化,多吃,好。”

    “那你还要吗?”立夏问。

    丁宇森不知怎么回答,这时十三爷进来了,立夏赶忙拧紧罐子,塞进桌洞里,宇森长舒一口气,感谢十三爷解围。

    数学课上,郑徐炎觉得十三爷每一句“责怪”都是在说自己,“这道题讲过很多遍了,还是有同学做错。”“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怎么就记不住呢?”“我现在是不是该对你们说,没关系,下次努力?”……字字诛心,刀刀见血,锥心刺骨。

    和郑徐炎同样难过的,还有隔壁班的陈弨,心神不宁,坐立难安,心生恐惧,如芒在背。

    第三节下课后,两人在学校唯一一棵槐树下不期而遇,百年槐树,五人合抱之粗,掉落的树叶被值日生扫成一堆。

    陈弨看着纷纷洒洒,不断往下落的黄叶,阴郁地说:“学校的树叶儿落了,燕子回南方了,松鼠也在准备过冬。”

    郑徐炎被酸得牙疼,秉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悯之心,问陈弨:“要不要吃糖?”

    “不要,”陈弨不假思索地拒绝,“我们逃课吧。”

    “为什么?会被记大过的。”郑徐炎只是想找个地方抒发郁闷,没想过干这么大的事。

    “你从小到大都没逃过课吧?”陈弨把地上散落的叶子踢到树叶堆里。

    “没,逃课又不是吃饭,不是人生必须做的。”郑徐炎准备离开,总觉得再呆下去会有危险,“快上课了,我先……”

    “你们下节是化学课,要讲试卷,你要听?”陈弨靠着树,伸手接住落叶。

    化学老师珊姐,号称“马景涛妹妹”,说话语速快,语调高,嗓门大,一开口,震耳欲聋,唾沫星子乱飞,郑徐炎一想到数学课的难受劲,突然就丧失了上课的热情,产生一种“天下之大无处容身”的落寞感,自怨自艾起来。

    “喝单县羊汤吗?我请你。”陈弨拍着郑徐炎肩膀问。

    郑徐炎脑海中浮现沙酥带甜的奶汤,鲜而不膻、香而不腻的羊肉,脾胃顿感温暖舒适,口水四溢,“另加一份羊肉,外加两个烧饼。”

    “行,另加两份羊肉都行,走吧。”陈弨拔腿就走。

    “从哪出去?”郑徐炎跟在后面问。

    “跟我走就行。”陈弨摆手招呼郑徐炎跟上。

    女生宿舍后边有一棵歪脖子树,其中一根大树杈自动搭在院墙上,承担了多年的“逃课神梯”。

    陈弨三下五除二爬上树,蹲在树杈上等郑徐炎,郑徐炎快速助跑,猛蹬树干,往上跳起,伸长双臂,抓住大树杈,引体向上,爬上树,翻身跳下。陈弨看郑徐炎已经跳下,没多想,直接往下跳,忘记了墙后面是银行at。

    陈弨刚翻过来,就看到郑徐炎正双头举过头顶,一动不动地站着。一辆运钞车停在路边,两个荷枪实弹的运钞员严肃地盯着他俩,横眉怒目,陈弨立马举起双手。

    “干什么的!”运钞员问。

    “学……学生,出去喝羊汤。”郑徐炎磕磕绊绊地回答,浑身发抖。

    陈弨低头不说话,内心慌张。

    运钞员拿枪顶着他俩:“滚回去上课!”

    陈弨与郑徐炎走回墙边,试着往上跳,腿软,跳不上去。

    陈弨举手对运钞员说:“墙太高,翻不上去了!”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运钞员哭笑不得,“咋滴,我给你们找张梯子?学校没门吗?走校门!”

    郑徐炎都快哭出来了,万分悔恨,走校门的话意味着全校通报,在心里把陈弨骂了八百遍,骂了自己一千遍,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让你嘴馋,让你禁不住诱惑,受不了挑唆。”

    在旁边等着取钱的高二年级主任目睹了全过程,又生气又想笑,走过来对运钞员说:“不好意思,两位同志,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师,这两个学生是我们学校,您看,我先带走?”

    “你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年龄大的运钞员问。

    “对对对,我是教语文的。”

    “你们认识这个老师吗?”年龄大的运钞员问。

    “认识,高老师,高二的年级主任。”陈弨低头,搓手。

    “行,你带走吧。”年龄大的运钞员确认高老师没骗人后,放他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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