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狠狠灌了一口黑麦威士忌, 双目放空。
——你说的这个人是波本呢。
但是,不能这么告诉朱蒂。
他和黑川凛有约在先,保安室透平安无事。现在他身在组织, 控制不住fbi那边的形势, 如果fbi在贝尔摩得的事上失败, 决定诱捕波本,那麻烦就大了。波本现在有表面上的身份,一时之间是没法撤离的。而且黑川凛很看重这套身份,甚至用的是真名, 对安室透下手,会激怒他。
“秀?怎么了?”朱蒂问道。
“朱蒂, 你说的这个人, 前两天还和警察一起抓捕基德。”赤井秀一一脸无奈, “他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编外顾问,警察遇到破不了的案子都会打电话给他寻求帮助。你觉得, 他能是组织成员吗?”
朱蒂无言以对。
赤井秀一说的,她已经从铃木园子嘴里听说了, 全都明白。但是……拉斯维加斯的那件事, 始终梗在她心上。那个时候的安室透,神秘而危险,和现在这个阳光开朗的侦探看起来判若两人。
“我要的东西呢?”赤井秀一转过了话题。
“在这里。”朱蒂从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证人保护计划,只要填好这张表,上交fbi总部入档, 就会立刻生效。这是詹姆斯费了大力气争取来的,毕竟我们现在连需要保护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谢了。”赤井秀一接过来,没理会她的试探。
“秀, 关于贝尔摩得,你知道什么?”朱蒂又问道。
“千面魔女,易容术高手,我见过她几次,至今不知道见到的是不是她的真面目。”赤井秀一说着,抽出一根烟点燃了,吸了一口,又补充道,“她曾经易容成和我搭档两年的队友,和我在一个屋檐下共处了几天——我没发觉任何不对劲。”
朱蒂不禁变了脸色,这样的易容术,也未免太恐怖了。
“要对付贝尔摩得,不要相信任何人。”赤井秀一悠然说道,“因为她有可能变成任何一个你熟悉的人来套话,比如詹姆斯,比如我。最好在fbi内部制定一套严格保密的暗号,我只能给出这样的建议了。”
“你不准备帮忙吗?”朱蒂忍不住说道。
赤井秀一没说话,好一会儿,忽然开口:“fbi是不是有人对我不满?”
“那倒也没有……”朱蒂说到一半,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是真的没有。毕竟当年我们来日的人员几乎全军覆没,乔治伤势太重,回国后就辞职回乡下了。现在整个fbi,知道你身份的就只剩下詹姆斯、我和卡迈尔,还有你的联络人兰道尔。”
“我在fbi的资料呢?”赤井秀一问道。
“因为找不到内奸,詹姆斯为了保护你,将你的档案删除了。”朱蒂答道,“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三年前,总部的电脑被人入侵过,虽然没抓到人,但可以肯定,是在fbi大楼里干的。”
“我听说,有个世界卧底名单的东西。”赤井秀一说道。
“对,但是上面没有你的名字。”朱蒂肯定地回答。
“那也好。”赤井秀一说道。
“秀……”朱蒂看着他的侧脸,恍然察觉到,五年的分离,这个男人,确实已经不是她心里曾经的模样。
收敛了锋芒,成熟了,却也变得看不透了。
“贝尔摩得是情报组,奉行的是神秘主义,没有固定搭档,我不能主动联系她。”赤井秀一说道。
朱蒂一怔,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之前她提出帮忙请求的问题。
“朱蒂,卧底不需要有太多功绩,只需要一桩,就足够精彩。”赤井秀一推开杯子,结账。
“要走了?”朱蒂问道。
“有任务。”赤井秀一挥了挥刚刚暗下去的手机。
“秀。”朱蒂追上去几步,压低了声音,急促地问道,“日本威士忌,是怎么样的人?”
赤井秀一脚步一顿,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很可怕。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与之为敌的男人。各种意义上。”
朱蒂抿了抿唇,眼底一片震惊。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那个仿佛无所不能的赤井秀一,竟然用“可怕”来评价一个人。
连赤井秀一都不愿为敌,真有那么厉害吗?
赤井秀一走出樱花之恋,这才仔细看了一下短信:
【监视伏特加,有异常报告。】
他缓缓打了个问号。监视伏特加?难道是琴酒那边有大动作?也是,监视琴酒风险太高,但监视伏特加就不一样了。
想着,他迅速回复了一条:【了解。——rye】
公寓里,听到开门的声音,黑川凛迅速切掉了电脑屏幕。
板仓卓被杀的事,新闻还没报道,他已经从警视厅的内网上看见了,想必柯南也拿到了那个和组织有关的日记软盘。
只是不知道,这次的柯南还敢不敢一个人去钓琴酒。
“我回来了。”正想着,门口就传来柯南的声音。
“回来了,柯南……”安室透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刚好看见匆匆关上的房门。
“我还有作业没写完!”柯南喊了一句。
安室透:……你到这么晚写不完小学一年级的作业?
“别理他。”黑川凛一声嗤笑,顺手从盘子里捞走一颗葡萄。
安室透把果盘放到茶几上,坐到旁边,大大方方凑过去看屏幕,随即黑了脸。
“警视厅的防火墙太烂了,我随便就进去了。”黑川凛一脸无辜,“要是目暮警部愿意申请经费,我倒是可以帮他们设计一套更好用的。”
“目暮警部不负责这个。”安室透抽了抽嘴角,忽的又想起什么,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设计的防火墙,真的能阻止所有黑客入侵?”
“远程的话,除了我自己,没人可以进去。”黑川凛笑眯眯地答道,“不过,如果有人直接从主机上拷贝文件,这就不是防火墙的问题了。”
安室透闻言,若有所思。
黑川凛看了他一眼,心想都这么提醒了,公安可要把那份世界卧底名单给藏好点了。
就在这时,门一开,柯南又跑了出来,直冲大门。
“又干什么去?”黑川凛随口问道。
“我把明天要交的作业落在小兰姐姐家了,现在去拿。”柯南说着,已经跑出了门,声音远远传回来。
“……你信?”好一会儿,安室透才问道。
“我信不信有什么关系。”黑川凛的表情很平淡,听不出怒意。
但是安室透知道他其实是生气了。
就在这时,手机又亮了。
黑川凛看了一眼新的短信。
【伏特加今晚有行动。——rye】
“换衣服,我带你出去。”黑川凛合上电脑,站起身来。
“现在?”安室透一怔。
“就是要现在去才好。”黑川凛顺手把他拉起来,往房间一推,“夜里有点凉,带件外套。”
“哦……”安室透莫名其妙地被推进房间,心不在焉地换了身t恤牛仔裤,想了想又拿了件连帽衫,搭在手臂上。
“走吧。”黑川凛从厨房里走出来,兴致勃勃的,一手转着车钥匙,一手提着个背包。
“就不能告诉我去哪儿?”安室透抱怨了一句。
“那就没有惊喜了。”黑川凛把车钥匙握在掌心,“所以,我开车。”
安室透一耸肩,有些无奈地跟上,只说道:“希望不是惊吓。”
当然,不可能是惊吓,只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因为黑川凛直接把车开到了群马山区。
“为什么我们大半夜的要来山里?很危险的。”安室透不解地问道。
“只有大半夜的,在山里才能看见,跟我来。”黑川凛说道。
“神神秘秘的,无不无聊啊。”安室透更加一头雾水。
“人生总要有点神秘和意外才会精彩。”黑川凛在道路尽头停车,抓起背包往肩上一甩,开门下车,“后面的路得靠走了。”
安室透无奈,只能跟着他走进树林。
夜晚的山区,一片寂静,偶尔听到虫鸣和细微的水声,一下子城市里的暑气都消弭了,连心也安宁起来。
“手给我。”黑川凛转身。
“我看得见路。”安室透拒绝。
“我知道你看得见,但是我想牵。”黑川凛一脸的理所当然。
安室透无语,不过想想大半夜的山里也没人,就随他去了。
走了一阵,就看见了一条清澈的小溪。
“现在难得能看见这么干净的水源了。”安室透惊讶地走过去,在小溪边蹲下来。
“透。”黑川凛在他背后喊了一声。
“嗯?”安室透一转头。
一点萤火幽幽地在眼前飘过,仿佛森林里的精灵,充满了梦幻的色彩。
“这是……”安室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
萤火落在指尖,像是精灵跌落人间。
“萤火虫?”安室透惊讶道。
“好看吗?”黑川凛问道。
“你大晚上带我来这里,看萤火虫?”安室透怔怔地看着他。
“喜欢吗?”黑川凛只问道。
“嗯。”安室透站起身,手指微动,那只萤火虫晃悠悠地飞远了。
水边的草丛里,似乎是被惊动了,陆陆续续有萤火闪耀。
“夏夜的名物,最近的也只有群马山区还能见到了。”黑川凛感叹道。
“真漂亮。”安室透抬头看着空中星星点点的萤火。
“我带了帐篷,喜欢的话我们在这儿呆一晚上,明天再回去。”黑川凛说道。
“哎?可是,我们不回家,明天早上柯南怎么办?”安室透下意识问道。
“他是17岁,自己会想办法的。”黑川凛委屈,“别老是管他,你也管管我。”
安室透一愣,随即“噗”的一声笑出来:“跟个孩子还吃醋。”
黑川凛见他转身去看万千萤火虫飞舞的盛景,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午夜01:00。
表示柯南的红点在不远的地方移动,应该是在板仓卓的别墅忽悠伏特加完伏特加后,正赶回东京。
“孩子不好好教育一下是不行了。”黑川凛摇摇头,一只手放到外衣口袋里,摁下了信号屏蔽器。
“该死的,居然要密码!”车里,柯南气得差点砸电脑。
“怎么办?这样警察不会信的吧。”阿笠博士担忧道。
柯南抿着唇,拿着手机挣扎。
办法是有的,只要向黑川凛求助……按照安室透的说法,能被世界上任何黑白机构组织看中的网络技术,破解一道密码肯定是小菜一碟。但是黑川凛不可能什么都不问就给他破解这种东西,说的话,就相当于被他拉下水了。
“新一,我们怎么办?”阿笠博士着急的问道。
柯南在心里迅速盘算,如果抓到伏特加,很可能就能带出琴酒的线索。就算不能,这个组织的存在也会被警视厅知晓。只要成功,危险性并不算很大。甚至可以说,只要成功,就能结束他和组织独自对抗的日子。后面的事,有整个警视厅接手。
他终于打开了手机,那一刻,时间正好跳到了01:01。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处于圈外,请稍后再拨……”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音。
“圈外?”柯南愣住。
那座公寓可是东京的高级住宅,怎么可能没有信号。
不假思索的,他换了安室透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
“博士,凛出事了。”柯南脸色煞白,一头冷汗。
“新、新一,你别慌,也许只是一时信号不好……”阿笠博士紧张地说道。
“不会。不会有这么巧合,偏偏在这个时候没有信号。”柯南紧紧抓着安全带,“博士,赶紧回去,快!”
“啊,啊,知道了。”阿笠博士一踩油门,脑门上的汗水连空调都止不住,“新一,所以,果然是有人在监视那座别墅吧?”
“但是说不通,明明证明了附近没有人——到底是怎么查到凛和安室哥哥身上去的?”柯南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是哪一环出错了?今晚的行动,或者更早一点,茱蒂老师?那个疑似莱伊的长发男人?还是……更早的时候?
该死!
黄色的甲壳虫飙出了跑车的速度,回到公寓楼下,柯南等不及车子停稳,拔腿就往楼上冲。
“新一,等等!”博士一阵小跑,终于在最后一刻赶上了电梯。
“凛!”柯南重重地推开门,大喊道,“安室哥哥!”
屋里一片寂静无声。
“会不会……睡了?”博士喘着气,小声提醒。
柯南几乎是撞开了主卧的门。
床上整整齐齐,不见一丝有人躺过的痕迹。
“新一,快来看!”客厅里传来阿笠博士惊慌的声音。
“怎么了?”柯南冲了出去。
“血、血!”阿笠博士站在厨房门口,结结巴巴地说道。
柯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地上靠近流理台的地方,一滩红色在月光下特别醒目。
“不会吧……”阿笠博士脸色苍白,满身虚汗。
“不会有事。如果要杀人,组织从来不怕留下尸体,不会多此一举。而且这个血量不会致死。”柯南迅速安慰自己,冷静下来,又往外跑,“博士,送我去车站,快!”
“哎?”阿笠博士震惊。
“我必须去,如果凛和安室哥哥出事了,那我更加需要抓到伏特加才能有谈判的筹码,快走!”柯南说着,往外跑去。
“新一,等等我!”阿笠博士一边擦汗一边追上去。
而此刻的山区,黑川凛搂着安室透躺在帐篷外自带的垫子上,仰头看着周围飞舞的萤火虫,做着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在这种氛围下都会做的事:亲吻。
“总觉得你今天不怀好意。”安室透趴在他身上低笑,一面摸索着抓住了他的手。
“是吗?我能有什么歹意?”黑川凛悠闲地问道。
“唔……嗯?”安室透摸着手感似乎不对,顺手拉起他的右手,拈了一下袖口,疑惑道,“这是什么?”
“这是……”黑川凛一句话还没说完,安室透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番茄酱?”他奇怪地说道,“你没事拿我放在冰箱里的番茄酱做什么,你又不爱吃酸的。”
“本来想试试,结果不小心打翻了,倒了很多在厨房的地上。”黑川凛一脸的无辜。
“不小心?”安室透重复了一遍。
“真的。”黑川凛乖巧点头。
安室透想了半天,确实也没觉得打翻了番茄酱会出什么问题,便也把疑问咽了回去。
“看眼前。”黑川凛亲亲他的唇,顺手捉了一只萤火虫放在他鼻尖上。
“干什么啊!”安室透笑着扑过去。
欢快的打闹声显得夜晚的树林都活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背景是和黑衣组织的接触篇,但是因为凛造成的蝴蝶效应,有些事件的时间会有调整,不可能完全按着动画顺序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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